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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38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五章 氣運到了

  什麼試試手氣,說得跟賭博似的。

  貴婦在心中笑了一聲,覺得這個新掌事,看著規規矩矩的,卻意外地有點意思。

  雖然她不清楚,為什麼劉掌事會被擠走,但也知道,司芳殿這樣的地方,掌事是重要職務,定然與背後的權勢之爭有關。

  朝芳宮分屬內廷,能贏的不可小覷。

  她便配合地說了一句:「好啊!」

  一百支籤放回籤筒,開始搖動,最後掉出來的那支籤,果不其然是支白籤。

  青玉很遺憾的語氣:「可惜未能中籤,夫人下個月再來。」

  貴婦心道,她可一點也不失望,面上笑吟吟回道:「還是少了點緣分啊!」

  青玉放回籤筒,吩咐弟子取平安符來:「夫人是第一個搖籤的人,緣分自然不比旁人。殿主吩咐過,第一籤不管中不中,都贈一張平安符。夫人且帶回家去,若有朝一日需要許願,便拿平安符來,花神娘娘會助您達成心願的。」

  平安符沒什麼稀奇的,不過裝符的小香袋,倒是做得精巧,上面還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貴婦謝過她,吩咐婢女收下。

  其他人聽得有趣,也跟著搖籤。

  百中取一,機率不算高,一行人無一中籤。

  不過大家都是湊熱鬧,也沒人放在心上,說笑著結伴離開了。

  ……

  自從交出司芳殿,凌陽真人便搬到了西北角的落英閣。

  此處偏僻,又花木環繞,倒是比先前更有高人氣質。

  不過,好好的主殿讓人搶了,到底不是件開心的事。

  送走貴人,凌陽真人回到閣內,接過弟子奉來的花茶。

  她飲了兩口,因講經太久而發乾的嗓子舒服不少,隨後問道:「司芳殿還是那樣?」

  那弟子回道:「是,師父。」

  想到那邊的事,她忍不住發笑:「青玉師姐想是做知客久了,還沒習慣過來,身為掌事,總是事事親為。聽說這幾天,不管誰去上香,她都推薦人家搖那個花神籤。」

  凌陽真人皺了皺眉。

  若是以前,她根本不會把什麼花神籤當回事。

  可現在,只要想到做殿主的那個人,就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她剛來的時候,華玉也不當回事,結果第一回被打了臉,第二回生生丟了性命。

  弄死華玉還不夠,她還半夜上門威脅,硬是從她這個師叔手裡,奪走了司芳殿。

  更甚者,自己因此壞了差事,不得不把新的香丸獻給大長公主,被宮裡派來的人訓斥了一通……

  這死丫頭,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了?總覺得這花神籤是個隱患……

  「師父,您不必在意。」那弟子說,「她們搞出這麼個花神籤,就是嘩眾取寵。既要搖籤,哪能沒人解籤?真當大家是為了搖籤去的?解籤人說的話才金貴!還有平安符、闢邪錢,都是配套的。就這樣還想跟前殿搶香客,做夢!」

  凌陽真人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她搞出這個,就是為了搶香客?」

  「不然呢?」弟子一臉理所當然,「司芳殿雖是主殿,可僅憑香燭,也掙不了多少香油錢。」

  凌陽真人搖了搖頭。

  那個丫頭,怎麼可能是為了錢。

  真為了錢,她根本不用到朝芳宮來,留在池家不是更好。

  「不是為了錢,那就是為了名?」那弟子繼續猜測,「她不是想嫁高門嗎?說不準名聲傳開來,糊弄到一兩個迷信的老太太,把她當花神弟子娶回家去呢?」

  說到這裡,這弟子覺得有趣,掩嘴笑了起來。

  凌陽真人想不通,只能擺擺手:「繼續盯著,一有異動馬上來說。」

  「是。」

  ……

  青玉理完了雜務,無所事事。

  這時,她聽到了涵玉驚喜的聲音:「大師姐!」

  她轉過身,看到池韞來到殿中。

  「師姐!」青玉迎上前,「您怎麼來了?」

  「閒著無聊,來看看。」

  看到殿中只有兩三個香客,池韞問:「還是沒人搖中花神籤?」

  「是。」青玉納悶,「說起來,這些天搖籤的人,沒一千也幾百,怎麼百中取一的機會,就是沒人搖中呢?」

  池韞笑笑:「搖不中,就是緣分不夠。花神娘娘那麼忙,當然不是輕易許願的。」

  這麼說也有道理。

  又有香客進來了,青玉請她到後殿坐,自己去接待。

  進來的是個年輕少婦,年紀不超過二十,容色俏麗,然而精神頹靡。

  「善人。」青玉上前施禮,目光輕輕帶過。

  她做過知客,只一眼便看出了怪異之處。

  這少婦,明明穿得精緻,看衣料也知道出自富貴門庭,卻獨自一人,連個丫頭都沒帶。

  少婦勉強笑了笑,說道:「仙姑,我來上香。」

  青玉命弟子去取香燭,看著她跪在神像前,恭恭敬敬地叩拜,虔誠無比。

  待她拜完起身,眼角微見淚光。

  青玉心中一動,問道:「善人看起來有為難之事,可要搖個籤?說不準花神娘娘會助您達成心願。」

  少婦搖了搖頭,說道:「我來拜神,不過求個心安。世上難事那麼多,神仙哪裡管得過來呢?」

  說著,將香油錢塞進功德箱,便要離開。

  「善人。」青玉拿著籤筒,遞到她面前,「不知道您是不是聽過我們司芳殿的新規矩,這隻籤筒裡,只有一支是花神籤,旁的都是白籤。若是抽中花神籤,便是氣運之人。您既然不抱希望,想來抽中白籤,也不會失望,是不是?」

  這麼長一段話,歸結起來就一句:白抽抽,又不吃虧。

  少婦嘆了口氣,心想這仙姑如此熱忱,抽就抽吧,確實吃不了虧。

  她勉為其難地接過,重新在神像前跪下,一下一下搖著籤。

  終於有一支籤掉出籤筒,她撿起來一看,兩面都沒有籤數,只籤尾畫了幾朵花,看來果然抽中了白籤。

  她交給青玉,說道:「告辭了。」

  哪知被攔住了,青玉十分驚喜:「善人,您搖中了花神籤!」

  少婦一愣。

  青玉取出其他籤給她看:「您瞧,別的籤上什麼也沒有,都是白籤,只這支上面有花,就是花神籤!善人,您的氣運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42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六章 求子符

  少婦怔怔地看著那根籤。

  聽著這仙姑興高采烈地在耳邊說:「這些天來花神娘娘面前求籤的,少說也有上千人,一個也沒搖中,偏偏您就搖中了,可見您有大氣運在身,要走運了。」

  上千人都沒搖中,居然讓她抽到了?

  如果真有這樣的氣運,她怎麼就落到現在的境地?

  少婦想著,眼淚又落了下來。

  「善人,善人!」

  少婦彷彿被觸到了傷心處,一下子眼淚狂湧,嗚咽起來。

  青玉慌了手腳,這要是被別的香客看到,還以為怎麼了。

  「善人莫哭,有什麼事好好說……」

  少婦抽抽噎噎,被青玉送至後殿。

  相比前殿的亮堂,後殿清幽昏暗。只頭頂一方小窗,透進來些微亮光。

  而神像的背後,設了一張方桌,桌上的燭台火苗跳躍。

  一個妙齡少女坐在桌旁,執卷讀書。

  發現有人進來,她抬頭一瞥。

  少婦的哭聲忽然停住了。

  素淡的衣衫,細如白瓷的面容。

  明明打扮極素,卻彷彿一朵盛開的鮮花,明豔到了極點。

  讓人想到了前面的花神娘娘。

  真是花神下凡嗎?

  「夫人請坐。」對方站起來,含笑伸手。

  少婦稀裡糊塗地坐下,聽掌事仙姑介紹:「善人,這位就是我們的殿主,凌雲真人的高徒。您別看我們殿主年輕,其實入道已經快十年了,打小就跟著凌雲真人雲游,深得真傳……」

  池韞笑了。

  這個青玉,生怕她看著年輕生嫩,不容易取信於人,拚命往她臉上貼金。

  「便是這位夫人搖到了花神籤?」

  青玉稱是。

  池韞點點頭,在她對面坐下。

  「夫人,您是現在就許願呢,還是留到以後?」

  少婦愣愣地問:「現在?以後?」

  池韞拿起桌上的平安符,說道:「如果您現在就許願,那我們馬上幫您完成心願。如果您想把這個願望留到以後,那就拿著這個平安符回去,等什麼時候想要了,再拿著它過來兌現。」

  少婦讓她搞懵了:「你的意思是說,這個願望許了,會幫我完成?」

  池韞點頭:「夫人搖到了花神籤,這就得到了花神娘娘的眷顧,自然心想事成。」

  「……」少婦短促地笑了一下,不知該如何表述。

  她自然不相信這種事,若換成別個油膩老道,或許馬上就會翻臉,摔出門去。

  出家人,好好侍奉香火就是了,如此嘩眾取寵,未免有礙修行。

  可眼前的少女,實在是太……好看了,彷彿仙人一般,叫人生不出惡感。

  她和顏悅色:「這倒不必,我來上香,不過是心不得安,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並非真的寄託於神仙。」她頓了一下,悵然道,「看遍天下名醫,都找不出癥結,哪裡是拜拜神,就能解決的呢?」

  池韞點點頭,順著她的話說道:「既然夫人心中有數,不如就與我說說煩惱吧,說出來了,或許心情能夠得到紓解。」

  這麼說,倒也不錯。

  少婦想到這兩年的愁苦,都沒有地方說,眼睛一眨,又有了淚光。

  反正,快要結束了。

  青玉適時地奉上茶來。

  少婦看著兩人溫和的笑容,心中鬆動,終於開口。

  「上香回去,我就要與夫君和離了。」

  池韞點點頭,不見驚訝,也不見好奇,就這樣平平靜靜地聆聽。

  這勾起了少婦的傾訴欲,眼中淚光點點:「我與夫君,自小相識,青梅竹馬。後來大了,他欲娶我為妻。」

  「論起門第,我本不堪與他相配,只是感情深厚,不忍分離。家中終究答應了他的請求,可我卻知,婆母極不滿意這門婚事。」

  「成婚後,為了討婆母的喜歡,我晨昏定省,慇勤服侍,可就是事與願違。後來家父去世,家境越發敗落,婆母看我更是不喜。更甚者……」

  她嘴唇發抖,眼淚又要落下:「整整三年,一直不見有孕,婆母越來越不滿,終日冷眼相待。我夫君是家中單傳,無法延續香火,便成了我的罪過……」

  她一邊哭一邊說:「這兩年,我們看了無數的名醫,都說不出究竟來。婆母說我命中無子,鬧著要夫君休妻……」

  「家中沒有寧日,夫君眼看明年要下場了,我實不想再耽誤他,索性就和離了吧!」

  少婦說罷,趴在桌上痛哭。

  看她如此傷心,青玉不禁生出同情心,想要出言安慰幾句,又見池韞托著茶盞,一句話也不說。

  過了會兒,少婦終於收了哭聲,一邊拭淚一邊道:「有勞仙姑聽我說這些無趣的事,今日之言,還望兩位不要出口。」

  池韞點點頭,問道:「夫人可否讓我號一號脈?」

  少婦怔了下:「你……你會醫術?」

  她淡笑。

  少婦想想也不礙什麼,就伸了手腕出來。

  池韞按到手脈,閉目凝思。

  看她這樣,少婦不由生出幾分希望,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連那些名醫都找不到原因,基本沒法子可想了。

  片刻後,池韞收回手。

  「仙姑……」

  池韞先一步開口:「夫人,您現在和離,不是好時機呢!」

  少婦一怔。

  「方才您說,令夫明年就要下場了,是不是?」

  少婦點頭。

  「聽您的描述,他對你情深義重,這個時候和離,對他是多大的打擊?」

  少婦淒然道:「那也好過,家中吵吵鬧鬧,永無寧日……」

  池韞搖頭:「若是他自己受不住壓力,與您和離,也就罷了。可他還在堅持,您卻放棄了,他定會胸中憤懣,無法諒解。他現在要承受的,只是令婆母的壓力,但您若與他和離,他就要多怨一個人了。如此,明年的會試,反而更難。」

  少婦愣住了。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可是……」

  「何況,人的氣運起伏不定,既有低谷,也有高潮。您現在搖到了花神籤,可見氣運正在回升。再給一些時間,說不定會有轉機呢?」

  少婦苦笑:「都三年了……」

  池韞轉頭吩咐:「青玉師妹,去取求子符來。」

  「是。」

  少婦看著她起身,打開櫃子挑挑撿撿,最後拿了個香囊過來。

  「夫人,我有一個建議,您可要聽一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46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七章 你怎麼一樣

  池韞接過求子符,一邊塞進香囊,一邊道:「如果您已經下定決心和離,不妨把時間往後拖一拖。不用太久,一年便好。等春闈一過,會試結果出來,到時候再提出。」

  「這……」

  「反正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三年,也不怕再過一年,是不是?您連和離都不怕,為他再受一年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少婦垂下視線,默默思索。

  這麼說也有道理,她想著回去提出和離,心裡也是做好了準備,夫君會極力反對。她不捨得,他又哪裡捨得?

  少婦想著,眼裡淚珠又聚了起來。

  但這一次,不是傷心,而是動容。

  「至於家中吵鬧,也好辦的。」池韞微微笑道,「明年就要下場,令夫現下最重要的是刻苦攻讀。要說京城最適合苦讀之處,莫過於光明寺。那裡地處清幽,又臨近正心書院,每到科考之年,便會聚集大量文人才子。閒了聽聽佛音,又有同道之人探討學問,還能到書院裡請教大儒,豈不美哉?您夫妻二人,好生與家中商議,到光明寺旁租個院子備考,不是很好嗎?」

  這話說得少婦心動起來,若是到外面住,就不用和婆母起衝突了。

  「如此,您和夫君清清淨淨地過上一年,哪怕將來和離了,這樣的美好,也堪回憶。」池韞慢慢添茶,「當然,如果有其他合適的地方,也是一樣。」

  少婦陷入思索。

  婆母自然不願意他們搬出去,可夫君早就有這樣的念頭了。

  以前她總想著討好婆母,故而不肯違逆。但現在已經決定和離了,便是婆母不高興又怎樣?反正一年後,她就走了。

  何況,仙姑說的沒錯。能夠和他安靜地過上一年,以後分開了,也能多一些回憶。

  「多謝仙姑點撥!」她誠心道謝。

  「不過旁觀者清,當不得謝。」池韞將香囊推過去,「這是求子符,還請帶在身邊。您搖到了花神籤,花神娘娘一定會讓您心想事成的。」

  少婦再次謝過,又被叮囑了幾句話。

  比如香囊最好掛在脖子上,至少掛一個月,等等。

  少婦感激她的開解,一一應下。

  送走少婦,青玉回來問:「師姐,真的能完成她的心願嗎?」

  看她一臉擔憂,池韞笑道:「別急,運氣好的話,兩個月後就能見分曉。」

  ……

  第一支花神籤,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送出去了。

  此後數日,司芳殿一如往常。

  若有人問起花神籤,新掌事就笑著解釋,這個月已經有人搖到了,故而不會再搖。

  「說是這個月已經沒有份額了,要求籤得下個月再來。真是好笑,當別人稀罕呢!不過是看笑話罷了。」落英閣的弟子,向凌陽真人稟報。

  凌陽真人皺眉問:「沒有別的動靜?」

  「沒有。她們每天跟我們做一樣的事,去齋堂,做早課,打拳,再去司芳殿……沒什麼特別的。」

  弟子想了想,又說:「那位池師姐,也和以前差不多,雜務全都交給青玉和涵玉,每天晨練完,頂多到司芳殿看一看,就回院子去了。」說著嗤笑,「她這個殿主,當得可真是輕鬆。」

  「蘭澤山房呢?她可曾去過?」

  弟子搖頭:「偶爾會叫丫鬟去請安,送點東西什麼的,自己倒不曾去過。」

  凌陽真人鬆了口氣。

  「行了,你去吧。」

  「是。」

  這丫頭要是真的安安分分,司芳殿給了也不算虧。

  現在麻煩的是,蘭澤山房那邊要怎麼辦。原來的香丸不能再送了,得再想個法子……

  ……

  天氣越來越熱了。

  練完了箭,池韞帶著一身薄汗,去司芳殿看看。

  辰時未過,殿裡只有兩個香客,似是一位公子帶著小廝,正在觀賞殿中壁畫。

  池韞一眼掃過,剛邁出步子,又轉回來了。

  那香客也在此時轉過身來。

  卻是樓晏。

  她毫不吝嗇地笑了起來。

  那小廝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一把抓住樓晏的袖子,結結巴巴地低呼:「公、公子,您看……」

  樓晏擰著眉頭,抽回衣袖,說道:「我有眼睛。」

  寒燈被他不輕不重地刺了一句,莫名其妙。

  他又沒說什麼,怎麼公子火氣這麼大?

  「好久不見,大人來上香還是求籤呢?」

  樓晏淡淡道:「香我已經上過了,籤麼,不是說這個月已經不能求了嗎?」

  「那是別人,你怎麼一樣?」她轉頭喊,「師妹,拿籤筒來。」

  「哎!」涵玉答應一聲,跑出來送籤筒,好奇地瞅著這對主僕。

  池韞把籤筒往他手裡一塞:「來,試試手氣。」

  樓晏無可無不可,拿來了就試一試吧。

  掉出來的果然是白籤。

  不等他開口,池韞把白籤放回去,道:「再試試。」

  「……」

  涵玉和寒燈都被她的操作驚呆了。

  搖不出來就再試,這籤還能這麼求的嗎?

  事實是,池大小姐想讓你這麼求,就能這麼求。

  如此搖了三四次,看著再一次掉出來的白籤,樓晏問:「是不是還讓我搖?」

  池韞點頭。

  他無聲嘆了口氣,將籤筒裡的籤都看了一遍,才又開始搖。

  這次搖的時間比較長,經常搖著搖著,他又倒回去重新來過。

  終於,有一支籤掉出來。

  池韞撿起來,笑眯眯:「恭喜大人,搖到了花神籤!」

  涵玉和寒燈:「……」

  見過作弊的,沒見過雙方一起作弊的。

  這麼搖,不中籤才怪!

  「大人裡邊請,我們來解籤。」

  樓晏舉步,跟她進入後殿。

  寒燈猶猶豫豫,小聲問:「公子,我呢?」

  「隨你。」

  寒燈鬆了口氣,笑道:「那我幫仙姑理香燭去。」

  青玉過來奉完茶,也退出去了。

  樓晏的手指在桌上叩了兩下,問:「能說話嗎?」

  這是問她這裡安不安全。

  池韞點點頭:「外頭有我師妹在。」

  樓晏就道:「聽說那位華玉仙姑自盡償罪了?」

  「是。」

  樓晏盯著她:「你別告訴我,她真的是自盡。」

  池韞笑道:「我又不曾親見,怎麼知道?反正凌陽師叔說她是自盡,那就是自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50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八章 吃虧就是佔便宜

  樓晏很想掐死她。

  手指在桌上蠢蠢欲動,最終只是問:「朝芳宮比我想像的復雜,我原以為,鎮著大長公主這麼一尊神,應該沒有魑魅魍魎的。但是從華玉之死看來,這裡的水也渾著。」

  池韞撐著下巴看他:「你原來是不是沒留意到朝芳宮?」

  樓晏點點頭。

  他確實沒留意到,朝芳宮只是一個宮觀,住的還都是女冠,了不起平時進宮給后妃講講經,怎會想到,這裡也殺機暗伏呢?

  「那位華玉仙姑,因為一點小事,就這樣陷害你,可見是個心胸狹窄、自私自利之人。這樣的人,明明可以活著,怎麼會以死謝罪呢?」

  池韞笑吟吟:「所以你一聽說華玉死了,就覺得這裡有問題?」

  樓晏點頭。

  「那你跑來,是擔心我的安危嗎?」

  被她這樣看著,樓晏不由臉熱起來,有點狼狽地扭開頭。

  「你膽子太大了!」他試圖端出訓誡的口吻,「能夠殺華玉的,只能是朝芳宮的頂層。你這個司芳殿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威脅她了?」

  池韞哈哈笑道:「果然還是你瞭解我。」

  「你別嬉皮笑臉的!」樓晏壓低聲音喝道,「這是開玩笑的事嗎?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人家真動手怎麼辦?」

  池韞拉了拉脖子上掛著的竹哨:「不是有這個嗎?」

  沒想到她把竹哨掛在這種地方……

  樓晏的臉更熱了。

  池韞慢條斯理塞回去,終於認真說了:「她現在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大長公主這尊神還在,底下的魑魅魍魎,只敢躲躲藏藏。我出現得太突然,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這個時候低調行事,不會有任何助益,倒不如趁著他們沒意識到的時候,壯大到他們不敢輕易動手。」

  樓晏琢磨著這番話,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她以前,最不耐煩聽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了。

  可這樣的日子,短期不可能脫離。

  再等幾年,等他布好了局,到時候……

  「我不能像你這樣,光明正大地科考做官,只能用點旁門手段。」池韞停頓了一下,說道,「你不必顧忌我,該做什麼做什麼。現在的我,只會專注揚名,旁的事都不會管,所以他們一時不會想到動我。」

  樓晏默然片刻,問:「你的法子,就是這個花神籤?」

  池韞點頭。

  「你就不怕人家許一個完成不了的心願?」

  池韞笑道:「人為什麼有心願?因為對目前的生活不滿意。既然不滿意,那就說明他心裡有一個滿意的樣子。這個樣子,轉化為心願的時候,或許會誇大,甚至變形,看起來好像不可實現。但只要耐心抽絲剝繭,就能找到它原本的形狀。」

  樓晏定定地看著她。

  這樣侃侃而談,也是他記憶裡的樣子。

  她就是這樣,道理一套一套的,說得別人啞口無言。

  「凌雲真人修為精深,但是在外雲游,缺吃少穿的時候,也要裝一裝江湖騙子的。村夫愚婦,與達官貴人,在心願上,也沒什麼不同。」

  樓晏走的時候,看著她跟師妹說話。

  談的是供品如何,香客如何。

  這是她以前從來不會談的話題。

  現在,她好像融入了另一個人的人生。

  既相似,又不同。

  他忽然覺得,沒有必要問她到底是誰了。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她也不提吧?

  這世上有兩個玉重華,一個死在無涯海閣,一個活在宮裡。

  沒有必要再來一個了。

  她是池韞,池大小姐。

  「大人可要經常來啊!」池韞笑吟吟,非常利索地遞過去一個香囊,「拿去喝茶。」

  「……」

  這三年來,樓晏做慣了這種事,卻是第一次覺得茶水錢拿得這麼燙手。

  他忽然迷惑起來,自己到底為什麼愛錢來著?

  因為花錢的地方實在多,一個心心念念想回去搶奪王爵的落魄公子,沒有錢怎麼行呢?

  何況,他要是品性完美無瑕,皇帝又怎麼會信他?

  他默默出了司芳殿。

  寒燈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稀裡糊塗跟著他走了一陣,說:「公子,我們還沒捐香油錢。」

  樓晏點點頭,神情有點抑鬱。

  「這位小姐,給的是茶水錢嗎?」

  他繼續點頭。

  寒燈嘆為觀止:「真是自覺啊……」

  樓晏心說,她何止自覺,簡直迫不及待。

  還有走之前說的那句話。

  大人可要經常來啊!

  聽起來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還在思索,就聽到寒燈說:「我們來上香,喝了她的茶,又聽了她解籤,不但沒給香油錢,還收了茶水錢……我怎麼覺得,我們像是上門賣唱的粉頭……」

  樓晏突然停下來,盯著他。

  被他寒玉似的眼睛一盯,寒燈立馬一縮腦袋,打自己的嘴。

  「公子我錯了!這張破嘴,就會瞎說!」

  樓晏更加抑鬱了。

  剛才還想,什麼經常來,說得他好像逛樓子似的,她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

  搞半天,是他高看自己了,這哪是來逛樓子,明明是賣身的。

  哦,不,姑且算是賣臉吧。

  這個女人,不能再收她錢了……

  也是怪了,給錢這麼個吃虧的事,為什麼她做得好像佔便宜似的?

  「喲,這不是樓兄嗎?好巧啊!」

  聽到這陰魂不散的聲音,樓晏本來就抑鬱的心情,加倍抑鬱起來。

  俞慎之晃晃悠悠從對面走過來,笑問:「樓兄也來上香嗎?真是好興致啊!」

  樓晏冷冷問:「你來幹什麼?」

  俞慎之驚訝地睜著眼:「自然也是來上香了,我每個月都會來朝芳宮的,畢竟幹咱們這一行的,難免沾上晦氣,來拜拜神,求個心安。」

  他笑道:「以前樓兄不屑一顧,我還當你瞧不上呢!最近這是想開了?」

  聽他這麼說,樓晏緊繃的神經鬆了一些。

  也對,他以前不來,俞慎之一直來,應該是人家看他奇怪才對。

  「樓兄這是拜完回去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下回見。」

  俞慎之竟然主動告別,然後穿過中庭,進司芳殿去了。

  寒燈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自家公子舉步,便問:「公子,我們不回去嗎?」

  樓晏很想折返回去,但那樣太奇怪了,找不到理由。

  只能嗯了一聲,慢慢出了朝芳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0:55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七十九章 誰的面子

  池韞正打算回去,忽然聽得一個帶笑的聲音:「你果然在這裡。」

  她回身看到俞慎之,也笑著點了下頭:「俞大公子,好久不見,來上香的嗎?」

  「來上香,順便也來看看池小姐。」他回答得太坦然了,彷彿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池韞便也稀鬆平常地吩咐涵玉:「拿香燭來。」

  俞慎之上完香,指著香案上的籤筒:「聽說可以搖籤?」

  池韞笑道:「花神籤一月一支,這個月已經有人中了,俞大公子想求的話,下個月再來。」

  涵玉心道,剛才非讓人家搖中的不知道是誰……

  還好俞慎之不知道,點點頭:「這規矩,我聽說了,還以為能開個後門,看來池小姐果然是個遵守原則的人。」

  池韞只是笑。

  涵玉在旁邊聽著,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見鬼的原則,只不過你不值得她撕毀原則罷了。

  俞慎之又問:「既然求不得籤,能不能請池小姐幫我開另一個後門呢?」

  池韞含笑:「俞大公子請說。」

  「我想去後山碑林看一看,但今天並不是開放的日子……」

  池韞說道:「這要看碑林的掌事肯不肯給我面子了。」

  俞慎之笑:「可否請池小姐陪我走一趟?」

  池韞略一沉吟,便痛快應了。

  只是走之前,絮兒拉著她小聲說:「小姐,這位是俞家大公子,讓別人看到不大好吧?」

  池韞道:「他敢來,我有什麼不敢讓別人看的?」

  便取了遮陽的帷帽,出了殿門。

  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待到了碑林外頭,有守門的道姑過來,俞慎之的小廝便過去說話。

  碑林的掌事,是凌陽真人的人,因為她要走了司芳殿,才被迫調到碑林來。聽得弟子稟報,她掃過來的眼神極不友好,隨後看到俞慎之,才微微點了點頭。

  道姑過來開了門,俞慎之謝過,踏了進去。

  池韞跟在他後頭,笑道:「看來俞大公子的面子,比我的有用啊!」

  所以說,請她幫忙開個後門,全是假的,借機找她說話,才是真的。

  俞慎之使了個眼色,他的小廝便慢下腳步,又叫住了絮兒。

  隔了十來步的距離,俞慎之在一座字碑前停下,似乎在欣賞上面的字跡。

  「我有一位遠房表哥,姓袁名謙,其父參知政事,旁人見了,亦會稱一句相爺。」

  池韞立在一旁,靜靜聽他說。

  「三年前,他成了婚,娶的是同窗的妹子。兩人相識甚早,青梅竹馬,只是那家門第略低,他母親不滿意。後來拗不過他,終於還是娶了,卻婆媳不和,三年無出。」

  俞慎之轉過來看著她:「就在幾天前,我這位表嫂忽然跟他說,為了不耽誤明年會試,搬出去讀書。」

  池韞點了點頭:「原來是袁相爺家的少夫人,難怪知書達禮。」

  俞慎之盯著她:「池小姐,真的不認識她嗎?」

  池韞笑道:「我家中什麼情況,俞大公子也是清楚的。自從父祖去世,來往的人家裡,門第最高的就是你們俞家了。依我二嬸娘的性子,又怎麼會帶我出門做客呢?到今日,我識得的幾位夫人,還是你們家的。」

  「所以,你不是故意的?」俞慎之追問,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池韞搖頭,坦然回視他:「袁少夫人搖中花神籤,確實是運氣。」

  俞慎之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融化,最後笑了起來。

  「你說是,那我就信。」

  氣氛一鬆,俞慎之背著手,在字碑之間繞來繞去,跟她說話。

  「我這表哥家,真是一地雞毛。他爹,也就是我表舅舅是家裡的庶子,早年在嫡母身上吃了不少苦頭,終於考出來了,發誓自己絕對不走這條老路。我表舅母娶得早,門第也不高,眼皮子就有點……」

  他含糊了一下,續下去,「我表舅舅沒納妾,家裡就這麼一根獨苗。表舅母對表哥那是心肝寶貝地疼著。小時候就算了,如今都大了,還娶了妻,這矛盾不就來了嗎?什麼門第太低,三年無出,說到底還是覺得兒子被人搶了,不開心。」

  池韞抿嘴笑:「俞大公子對這種事,還挺瞭解的。」

  俞慎之笑道:「天天在大理寺看卷宗,看得多了,就知道了。」

  池韞配合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袁少夫人自請和離,並不能解決問題。袁公子再娶一個,還是會鬧得一地雞毛。」

  俞慎之稱是,瞅了她兩眼,眼波帶笑:「你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怎麼看這種事還挺老道的,哪裡學的?」

  池韞挑眉:「人聰明,當然做什麼都容易了。」

  俞慎之哈哈笑了起來。

  笑罷,接著問她:「你這麼做有什麼玄機?那求子符,真的有效?」

  池韞奇道:「怎麼你打聽得這麼清楚?」

  俞慎之笑道:「表哥近來心煩,偶爾遇到了,我們喝了頓酒。」

  俞大公子這張臉,再配上能說會道的嘴,當然是什麼消息都讓他掏空了。

  他又說:「如果他們有了孩子,矛盾確實能夠緩和下來。到時候,我表舅舅絕對不會讓表舅母這樣鬧下去。」

  池韞笑問:「那你覺得,他們為什麼會沒孩子?」

  俞慎之搖頭:「我又不是醫士,哪裡知道。」

  池韞說:「我替袁少夫人把過脈,她看了這麼多名醫,身體調養得很好,並沒有問題。想來袁公子一起看過名醫,應該也沒問題。」

  「所以?」

  「子嗣之事,說來玄妙。雙方都沒問題,卻遲遲懷不上,也是有的。另外,心情抑鬱,也有影響。」

  俞慎之不解:「那求子符……」

  「那求子符有兩個效用。」池韞說,「其一,給袁少夫人一個心理安慰。其二,香囊裡的香,是我特別配製的,可以安神助孕。」

  俞慎之懂了:「你讓他們搬出去,也是一個意思。離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放鬆心情,說不準子嗣就來了。」

  池韞點頭。

  俞慎之將這件事想了一遍,饒有興趣:「你怎麼就確定,這樣有效呢?要是沒用,你這花神籤的名頭,豈不是就砸了?」

  池韞笑眯眯:「怎麼會砸呢?我這樣誠心供奉,花神娘娘一定會保佑我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1:02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章 非分之想

  什麼鬼話!

  俞慎之想板個臉嚇唬一下,可又憋不住笑,只能算了。

  「俞大公子來,就是問我這個?」池韞問。

  俞慎之見機極快:「只是想起來了,順便一說。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看望池小姐了。畢竟我們上回相談甚歡,也算朋友,是不是?」

  池韞對著他笑:「是啊!」馬上道,「既然是朋友,能不能麻煩俞大公子一件事?」

  「……」俞慎之聰明反被聰明誤,只能認了,「什麼事?」

  「幫忙把求子符的事宣揚一下。」

  俞慎之怔了怔:「他們還未得子,不好宣揚吧?」

  池韞道:「若是得了子再宣揚,固然也能揚名,可就沒有反轉的快樂了。」

  俞慎之啊了一聲,明白過來了:「你現在要的不是美名?」

  池韞點點頭:「隨俞大公子怎麼宣傳,哪怕當成笑話講給別人聽都行,只要在一個月內,讓大多數人知道就行了。」

  「……好吧。」

  「對了,袁公子他們搬了嗎?」

  俞慎之道:「搬了。家裡鬧了一陣,不過,為了明年大考,表舅舅拍板了。」

  本是家中獨子,哪有搬出去住的道理。也就是這個理由正當,才能爭取這一年的時間。

  ——運氣好的話,也許用不著一年。

  池韞覺得,自己的運氣肯定很好。不然,已經死了的人,怎麼會活過來呢?

  老天一定會站在她這邊。

  「他們住在哪?方便告知一下地址嗎?」

  俞慎之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果然不止求子符吧?」

  池韞笑而不答。

  ……

  天陰了下來,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兩人出了碑林,俞慎之告辭離去。

  他今天既是來看人,也是來解惑的。

  俞家祖傳好奇心,聽說一件事卻不知道答案,實在是心癢難耐。

  現在知道了,他滿意而歸。

  走到半路,天果然下起了雨。

  回到太師府,才換了衣裳喝了碗茶,俞大夫人就來了。

  「難得休沐,你一大早出去,這會兒才回來,別是避著母親吧?」俞大夫人笑吟吟問。

  俞家長房這兩位公子,長相都肖母,尤其俞慎之,未語三分笑的樣子,與俞大夫人出如一轍。

  「怎麼會呢?」俞慎之起來給母親讓座,十分慇勤地捏背捶肩,一副大孝子的作派。

  別家會討父母歡心的,一般是後頭的弟弟。奈何俞家長房,二公子缺根筋,反倒大公子慣會甜言蜜語。

  「母親這是累著了?家裡的事情,您用不著事事親為,像是三嬸娘、五嬸娘她們,不都閒著嗎?讓她們多幹點,您就穩坐中軍帳,張張嘴就好了。」

  俞大夫人捏了他一把,嗔道:「少給我扯開話題!一大早跑得不見人,是不是怕母親叫你出去相看?」

  俞慎之聞言,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攤,一臉絕望:「母親,您能不能放過我?」

  「放過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幾歲了?」俞大夫人戳他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要不是退了親,老二明年就成婚了,你可比他大了四歲呢!」

  說到俞慕之退親,俞慎之不禁想到他的前未婚妻,心思就有點浮游……

  「母親跟你說話,你還發呆!」俞大夫人把他扯回來,「老二這親事還得重新找,長幼有序,可不得你先。以前說要專心學業,考中再說,現下你入仕都幾年了,一大把年紀不成婚,小心別人當你有毛病!」

  俞慎之滿不在乎:「我能有什麼毛病?那個樓四比我還大一歲呢,怎麼不說他有毛病?」

  「你可別說他!」俞大夫人冷笑,「我上回聽人說了,你有事沒事就圍著他轉,怕是對他有非分之想!」

  「什麼?哪裡來的流言,簡直胡說八道!」俞慎之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看起來像是有斷袖之癖嗎?」

  「沒有嗎?」俞大夫人目光一掃,示意小廝捧茶來,慢悠悠道,「你們倆論年紀,孩子都能生好幾個了,偏偏一點成婚的意思都沒有。身邊找不著半個女人,紅顏知己就不提了,連個丫鬟都不用。俞推丞,以你斷案的眼光來看,是不是很可疑啊?」

  俞慎之摸了摸鼻子:「好像有點……」

  「那樓四,還情有可原。他跟家裡斷了關係,沒有長輩為他打算。而且以他的出身,眼光定然不低,偏偏現在是這麼尷尬的處境,找不著好親事,拖著不成親也能理解。可你呢?家有高堂,少年得志,不趁機風流風流,還像個男人嗎?別說人家懷疑,你母親我也懷疑!」

  「母親!」俞慎之無奈,「不風流是咱們家的傳統,您看父親不也是這樣,心裡眼裡就您一個,旁的女子,一眼都不多看的!」

  俞大夫人被他一捧,撐不住想笑,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說道:「別扯開話題,總之,你別再給我作怪,不然以後不問你,直接給你訂親!」

  俞慎之求饒:「母親,我錯了還不行嗎?您可別這樣,我真不是不願意成婚,只是一個也瞧不中啊!您也不希望我馬馬虎虎娶一個不喜歡的吧?」

  俞大夫人道:「怎麼就一個也瞧不中?母親給你找的,都是京城裡最好的閨秀了,樣貌才學脾性,沒一樣不好,這你都瞧不中,是想娶仙女嗎?」

  「是啊!」俞慎之厚顏無恥地說,「孩兒就想娶個仙女,樣貌才學這是必須的,至於脾性,您覺著好,我倒嫌無趣。」

  俞大夫人忍不住又戳了他一下:「你就瞎扯吧!」

  ……

  俞大夫人回到理事廳,跟著俞慎之出門的車夫已經等在那裡了。

  她往椅子上一坐,淡淡問:「大公子去了哪裡?」

  車夫躬身稟道:「回夫人,大公子去朝芳宮上香了。」

  俞大夫人點點頭,沒有多想。

  每隔一陣,俞慎之確實會去上香,有時候去朝芳宮,有時候去光明寺。

  可車夫下面那句話,讓她手裡的茶捧不住了。

  「大公子去碑林的時候,是池家小姐陪著的,兩人有說有笑,在裡頭逛了個把時辰才出來。」

  俞大夫人表情一僵,問:「池家小姐?哪個池家?哪位小姐?」

  車夫頭更低了:「就是……先前與二公子訂親的那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1:07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一章 俞家的邀請

  為保萬無一失,池韞打算找機會去看看那位袁少夫人。

  可她還沒行動,就有人送帖子來了。

  「給我的?」

  「是啊!」絮兒喜氣洋洋,「是俞家送來的,請您去做客呢。」

  池韞道:「可我在守孝,不方便吧?」

  「俞家的人特意說了,不是宴會。他家在靈山有一座園子,現下正是花期,幾位夫人打算帶孩子去賞玩幾日,只邀請了一些親朋好友。姑且算是春遊,您是故交家的孩子,無礙的。」

  池韞失笑:「這說辭,還真是叫人無法拒絕啊!」

  絮兒納悶:「小姐為什麼要拒絕呢?您現在這樣……二夫人肯定不會為您打算的,三夫人自己都吃力,夫人雖然對您很好,但又無可倚仗。如果俞家肯提攜,對您有好處呀!」

  「是啊!」和露幫腔,「雖說小姐才貌雙全,聰明能幹,可也要別人知道才行。」

  池韞點點頭:「這話我愛聽!」

  倚雲來勁了:「何止啊,小姐是文武雙全呢!箭射得又快又準,還多才多藝。不但精通琴棋書畫,還會製香、茶藝、醫藥,甚至會看相!再沒有比小姐更完美的人了!」

  池韞哈哈笑了起來。

  論狗腿,果然還是倚雲功力最深。

  「行了,去就去吧!」池韞點了點她們,「留一個人看家,另外兩個陪我去。」

  三個丫頭都很意動,最後還是和露退一步,表示自己留下。

  青玉和涵玉聽說,有些慌張。

  「師姐要去多久?司芳殿怎麼辦啊?」

  「頂多三五日,幾位夫人不可能離家太久的。」池韞瞥著她們,「司芳殿的事務,你們打理得很好,我不在並不影響什麼。」

  「可是……」

  池韞笑著戳穿她們:「你們並不是處理不來,只是以前被欺負慣了,心裡害怕。」

  青玉囁囁:「師姐,你不在,到時候出了什麼事……」

  「別怕。」池韞正色道,「你們是真人門下,一殿之掌。只管記著,我是你們的師姐,我才能做你們的主。」

  青玉默默念了兩遍,才鼓足勇氣點點頭:「知道了,師姐。」

  池韞又吩咐和露:「要真有解決不了的事,你就拿一顆香丸,送到刑部衙門去,交給太平司的人。」

  和露目光復雜,點了點頭:「是。」

  ……

  夜深人靜,外頭春蟲唧唧。

  倚雲睏得厲害,偏偏另一張床上的人烙餅似的翻來翻去,把她也弄醒了。

  「幹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覺。」

  和露憋不住,坐起來說:「你覺不覺得,小姐跟那位樓大人,有點……」

  「什麼?」

  和露搜索枯腸,最後用了個最合適的詞:「……私情。」

  安靜了一會兒,倚雲突然坐起來:「我的娘呀!」這下她徹底醒了。

  「和露,你不要瞎說,小姐才退了親,又在朝芳宮清修守孝,傳出去要命的!」

  和露道:「我是那種會到外頭說的人嗎?」頓了一下,又道,「也不能說就是私情,只是找不到更合適的說法了。」

  糾結半晌,她慢慢道:「也不知道小姐跟那位樓大人怎麼認識的,居然這麼信任,讓我們出了事去找他……」

  三個丫頭,只有貼身服侍的絮兒,跟著見了好幾次。

  她們兩個,直到幾天前,才在司芳殿見到樓晏,當時便覺得小姐對他格外親近。

  「絮兒不是說了嗎?之前小姐在醉太平看過樓大人審案,然後就是清明那天,華玉暗算小姐,還好被樓大人救了……救命之恩,信任他不是很正常嗎?」倚雲想了想,「換成我,我也會很信任樓大人。」

  「話是這麼說,可是……」和露糾結了一會兒,小聲道,「我瞧小姐對他有那個意思。」

  「這也正常吧?救命之恩呢!」

  和露嘆氣:「可樓大人不是個好對象啊!你想想他那些傳聞……」

  倚雲打了個呵欠,含糊道:「你能不能別操心這麼多啊?小姐心裡能沒數嗎?再說了,要是小姐真有心,咱們攔得住?」

  「……」和露沉默了一會兒,「也是。」

  「睡吧睡吧。」倚雲躺回去,「大不了這次去靈山,我盯著小姐,叫她多討俞大夫人歡心,給找門好親事……」

  說到後面,倚雲睡著了。

  和露枯坐了一會兒,也只能默默躺回去。

  其實今天看小姐和俞大公子相處,挺合適的。可惜俞家瞧不上,連二公子都不行,何況大公子。

  不過,以前是俞大夫人誤會了小姐的品性,如果發現小姐很好呢?

  和露決定,多提醒倚雲幾次,一定要好好討俞大夫人歡心。

  ……

  一大早,俞家的馬車便停在了朝芳宮門前。

  俞大夫人頻頻掀簾去看,惹得貼身丫鬟側目。

  夫人就算進宮見太後,都沉著得很,怎麼等一個池家小姐,反而這麼緊張?

  池韞沒讓她久等,聽得稟報,很快就出來了。

  她還是穿得很素淨,淡淡的淺青色衣裙,和朝芳宮道袍顏色相近,既有女兒家的嬌柔俏麗,又有修行之人的出塵脫俗。

  再加上烏黑的雲鬢,雪白的肌膚,這樣鮮明的純色對比,叫人一眼看進心裡去。

  俞大夫人就想起長子那句戲言。

  孩兒就想娶個仙女……

  這模樣,還真有仙女的樣子……

  俞大夫人收束好心情,掀開簾子露出笑容:「池小姐,這邊。」

  池韞施了一禮,在俞家丫頭的服侍下,上了這邊的馬車。

  「大夫人。」

  俞大夫人含笑:「要是不嫌棄無趣,池小姐與我坐一處,可好?」

  池韞笑了開來:「求之不得。」

  俞家的馬車寬大,除了她們二人,還留了一個丫頭服侍,其他人便和絮兒倚雲坐到後頭去。

  池韞有點摸不準,俞大夫人這是想幹什麼。

  難道真是感念她主動退婚,打算扶她一把?

  可她現在還守孝,一年後也不遲啊!

  俞大夫人已經和她拉起了家常,問她在朝芳宮過得如何,又說起京城趣事。

  池韞發現,這位俞大夫人真是又風趣又健談,難怪與俞家交好的人家那麼多……

  不過,用得著對她這麼費心嗎?難道後頭有大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1:12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二章 又是你

  俞大夫人的馬車,到了城外的長亭。

  路邊已經停了一隊大車,有坐人的,也有載物的。

  半數有俞家的徽記,想來便是俞家其他夫人的車駕。

  另外有兩輛車看著很眼熟……

  池韞瞧見從車裡探頭出來的池妤,面色有些古怪。

  俞大夫人留意到了,向她解釋:「你畢竟是個孩子,帶你出門,還是要通知池家一聲的。」

  池二夫人生怕搭不上俞家,有了理由,怎麼能不順竿爬呢?

  不過,俞大夫人這麼聰明的人,不會不知道她跟二房的關係吧?到了現在才說,到底是不放在心上,還是故意的?

  池韞笑了笑:「二嬸和二妹都在,我也自在些。」

  俞大夫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管事過來請示:「夫人,現在就上路嗎?」

  俞大夫人道:「啟程吧,趕得早,涼快些。」

  「是。」

  靈山就在京城左近,離開京郊繁榮之地,再走半個時辰就到了。

  巳正時分,車隊到了靈山。

  空氣裡浮動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十分宜人。

  俞大夫人命丫鬟挑起窗簾,跟她說話:「今年靈山的桃花開得好,好些人結伴去看。聽說詩會開了一場又一場,筆墨都漲價了。」

  池韞抿嘴一笑:「夫人怎麼不早說?我好帶些筆墨來賣,也能掙上一點胭脂錢。」

  俞大夫人笑出聲,沖她眨眨眼:「我在這裡有私房鋪子,早幾日就叫管事多進些筆墨吃食,想必已經掙上胭脂錢了。」

  說話間,馬車駛過山下集市,果然人來人往,極是熱鬧。

  片刻後,喧囂聲遠去,車隊在一座園子前停下。

  一名俊秀少年郎從後頭打馬過來,笑著掀起車簾:「母親,路上有些顛簸,您沒暈……」

  那個「吧」字還在喉嚨裡,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叫道:「你怎麼在這裡?!」

  池韞看了看他伸進來的手,從另一側下車,然後低身施禮:「俞二公子,好久不見。」

  俞大夫人一把打掉俞慕之的手,扶著池韞下了車,輕斥:「沒規矩!你的待客禮儀呢?」

  俞慕之委屈巴巴:「母親,她不會是您請來的吧?」

  「什麼她啊她的,你還來勁了!人家見禮了,你回禮了沒?」

  「……」俞慕之只能十分憋屈地回禮,「池大小姐。」

  他還想問,然而俞大夫人已經不理會了,一邊往裡走,一邊跟管事交待事務。

  池韞經過時,沖他笑了笑:「二公子別這麼激動,說不定以後見面的機會多著呢!」

  然後跟在俞大夫人身後進去了。

  俞慕之愣了一會兒,沖她的背影喊:「哎,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什麼叫以後見面的機會多著,兩家退了親,還能有什麼機會見面?總不會是母親後悔退親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俞慕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之前對於這門親事,他沒什麼想頭。雖然幫她追過一回小賊,但除了長得不錯,就沒別的印象了。

  訂親的時候沒問過他,退親他也說不上話。反正他還不想成親,退就退了。

  直到上次在朝芳宮,見了這位池大小姐,才算認識了。

  一個姑娘家牙尖嘴利,還耍弄心計,大哥居然說,他娶不到更好的人了。

  真是莫名其妙,這樣子的女人他才不敢要呢!

  女孩子,不是應該香香軟軟,說話溫溫柔柔的嗎?

  ——不對!這女人表面也是這樣的,太能裝了。

  或者,應該羞怯一點?

  「俞二公子……」羞怯的聲音馬上來了。

  剛剛平復的雞皮疙瘩迅速蔓延,連牙都有點酸了。

  俞慕之扭頭一看,一個粉衫藍裙的少女站在身旁,含羞帶怯地看著他:「好久不見。」

  「……」俞慕之勉強擠出笑,「池二小姐……」

  真是怪了,以前沒覺得這位池二小姐這麼討厭啊!京城的小姐們不都是這樣的嗎?怎麼現在看著就有點……

  池妤得了他的回應,極是歡喜,問道:「二公子最近可好?上回聽說您被世伯打了,小妹擔心了好久,可惜內外有別,也不好探訪……」

  俞慕之的臉迅速拉了下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上回他功課沒做好,出去玩忘了,被父親打了一頓,夠丟臉了,她提起來做什麼?故意讓他難堪嗎?

  「沒什麼,早就好了。」說罷,拱了拱手,「行路勞累,我先去安頓,池二小姐自便。」

  扭頭大踏步走了,活像後面有人追似的。

  留下池妤呆呆地站在原地。

  「阿妤!」

  聽得二夫人的聲音,池妤的委屈湧了上來,帶著哭腔:「母親!我就說今天這衣裳穿得不好,把我襯黑了。不然二公子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二夫人道:「你別瞎想,今天的衣裳配得很好,又俏麗又大方。俞二公子這是守禮,又不是小孩子,這麼多人看著,哪能在門口說個不停?咱們人都來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眼瞅著俞家幾位夫人說說笑笑過來,二夫人拉著她,壓低聲音:「快收收,別讓人瞧出來!」

  池妤連忙調整臉上的表情,露出笑容。

  「這就對了,好好跟俞家小姐一塊玩耍,大方些。」

  「知道了。」

  進了園子,下人們去安頓,池韞終於見到了其他人。

  先是俞家,俞二夫人留在京城打理家務,俞四夫人跟著俞四老爺在任上,同來的便是俞三夫人和俞五夫人。

  另外幾位,都是俞家親戚家的女眷,帶了孩子來玩耍。

  這其中,有一位是池韞的熟人。

  「原來你就是池大小姐。」那位袁少夫人笑吟吟上來見禮,「上回不知道,失禮了。」

  池韞回禮:「我亦不知道袁少夫人的身份,做了一回神棍,還望您不要見怪。」

  「哪裡的話!」袁少夫人語氣親熱,帶著感激,「多虧你點醒了我,才有如今的日子。」

  池韞還未接話,便有人插了句進來:「原來這位就是朝芳宮的仙姑?真是看不出來呢!沒想到官家的小姐,也會在宮觀裡修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11:17 A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三章 看他來不來

  這話乍聽很正常。

  可仔細一想,又有點怪。

  一般有身份的女子,在宮觀裡修行是什麼情形?要麼孀居,要麼犯錯。

  總之,好好的官家小姐,一般不會長居宮觀。

  ——皇家公主,那是不一樣的。人家單憑血統,就是高高在上的帝國主人,一輩子不成婚也不會引來非議。

  可說話的人又是一臉笑意,看起來沒有半點異常,彷彿只是好奇。

  「阿荃!」袁少夫人喊了一聲,輕輕瞪了說話的女子一樣,回頭跟池韞介紹,「這是我妹妹,閨名文荃。你也別喊少夫人,我娘家姓季,名文蕙。」

  袁少夫人這位妹妹,與她一般年紀,長相也相似,梳著婦人髮式,看來已經出嫁了。

  她笑道:「是我失禮了,池大小姐。」

  池韞淡淡一笑,低了低頭:「不敢。」

  「池大小姐是朝芳宮凌雲真人的高徒,現下為了給師父守孝,才住在宮觀裡。」袁少夫人說了一句,算是為她解釋。

  季文荃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池大小姐真是有孝心。」

  這就算帶過去了。

  坐了一個多時辰的車,大家都有些累,各自見過,就先去休息了。

  其中,池韞跟二夫人母女打了個照面,雙方都不想惹事,便客客氣氣打聲招呼,各回各屋。

  ……

  池韞的住處,離俞大夫人很近。

  她透過軒窗,看著池韞進了屋,問一旁伺候的老嬤嬤:「你覺得,這位池大小姐怎麼樣?」

  老嬤嬤笑道:「相貌好,氣度好,很得體的一位小姐。」

  俞大夫人點點頭,眉頭卻沒半點鬆開:「我算是明白了,先前說她蠻橫無狀的話,八成是池家二夫人編出來的。」

  又道:「得知她回來,我悄悄去朝芳宮看過,確實儀態差了些。現在想想,她在外頭長大,禮儀不足也可以理解。這不就教好了?也就幾個月的事。」

  老嬤嬤笑著稱是。

  「當時退婚,我倒不後悔。老二缺心眼,還得找個門第高一點的幫襯。可說到老大……」

  俞大夫人自己都笑了:「你說我這不是自己找事嗎?先前嫌人家,現在又招人家。」

  「夫人是慈母之心。」老嬤嬤道,「為了孩子,打自己臉也只能認了。」

  「可不是?」在心腹老嬤嬤面前,俞大夫人也不遮掩,「其實我現在也不樂意,就算她本人沒得挑,池家實在是……」

  身為母親,自然希望兒子娶最好的名門淑女。對俞大夫人而言,池韞這個出身,始終是不足的。

  「池家老太爺走得太早了。」老嬤嬤嘆道,「當初有池老太爺鎮著,池家算是家風清正的好人家。池大老爺也有本事,可惜走得更早。結親是兩家人的事,夫人哪能不多想呢?」

  「就是這麼說。這要是老二動了心,我都不搭理他!偏偏是老大,他不肯鬆口,哪敢給他定下親事。」

  說到大兒子,俞大夫人就想數落:「你說說,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寶!要說沒本事就算了,偏偏本事大得很,從小就沒讓我操心過。他們兄弟倆,我總說老二不省心,到頭來讓我頭疼的還是老大。他都多大了!別人家孫子都好幾個了,我還不知道兒媳婦在哪呢!」

  貼身丫鬟正挑了簾子進來,聞言一笑:「夫人,您這話要是讓別人聽了,八成要說您炫耀。大公子又聰明又本事,不就是成親晚一點嗎?又不是娶不著,只是眼光高!」

  俞大夫人想冷笑:「眼光高,他怎麼就相中被弟弟退親的姑娘了?」

  那丫鬟說了句公道話:「您現在說這個話太早了,大公子到底是不是真相中了,還不好說呢!」

  「他幾時與姑娘家同遊過?而且還聽說,上次在朝芳宮,一起喝過茶。老二不是說,他對池家小姐贊不絕口嗎?能讓他說句好話的姑娘,我還沒見過呢!」

  聽她與丫鬟較勁,老嬤嬤忍不住笑了:「夫人,您方才還對池大小姐很不滿意,怎麼這話聽起來,又想成全這門親?」

  「……」俞大夫人忿忿,「還不是讓老大給氣的!」

  氣夠了,她理了理鬢角,恢復了俞大夫人的雍容,問起正事:「池家二房那對母女,安頓好了吧?仔細盯著,別讓她們找著空子,貼上老二。」

  丫鬟應了聲,說道:「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老大那邊呢?給他留話了嗎?」

  「留了,等大公子下衙,馬上就會知道。」

  俞大夫人頓了頓:「也不知道他來不來……」

  老嬤嬤笑道:「大公子若是來了,您不就知道他的心思了嗎?」

  俞大夫人想想也是。如果老大沒那個意思,知道了消息也不會來,那她就不用費事了。

  不過,這小子心眼多,會不會故意不來?

  ……

  俞慎之知道得比她們以為的還早一點。

  他正好漏了一份卷宗在家裡,叫小廝回來拿,結果就聽說了這個消息。

  小廝回來說完事,就見自家大公子跳了起來。

  「不好!」

  小廝沒明白:「公子,哪裡不好了?」

  俞慎之在屋子裡轉來轉去:「肯定是母親知道我去朝芳宮的事,故意請了池小姐去靈山玩耍。她這是要相看啊!」

  小廝一臉懵:「公子,您想多了吧?那池大小姐,剛跟二公子退了親,哪能給您相看?這說出去也太……」

  「你不理解一個迫不及待想見兒媳婦的母親是什麼心理!」俞慎之冷笑,「能給我說定親事,就算丟臉又怎樣?別人說笑算什麼,在我面前她可就得意了!」

  「……」小廝抓抓頭,他是真不理解,這母子倆還較上勁了?

  「怎麼辦?現在趕去來得及嗎?不行不行,我要是趕去了,豈不是告訴母親,我的心思被她猜中了?呸呸呸!我什麼心思也沒有!身正不怕影子斜!」

  小廝看著自家公子一邊轉圈,一邊喃喃自語。

  「可是,不去的話,她會不會真看中了?畢竟那位池小姐……」

  俞慎之閉了嘴,默默坐回去。

  小廝半天沒等著結論,就問:「公子,我們到底去不去?」

  「不去。」俞慎之展開案卷,擺出努力工作的樣子,「她想看我笑話,做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1:58 P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四章 姐妹之情

  安頓過後,眾人出來用午飯。

  也不知道池妤吃錯了什麼藥,親親熱熱地過來跟池韞坐到一起。

  「大姐,好些天沒見了,你最近過得還好吧?」

  池韞點點頭:「還可以。」

  池妤道:「你都好久沒回家來了,叫我們好生惦記。看你這些日子,都憔悴了,想必吃了不少苦……哎,其實不用這樣的,就算你要守孝,在家裡也是一樣的嘛,朝芳宮哪有家裡自在。」

  「也沒那麼糟……」

  池妤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她說,馬上接下去道:「最近我出門,總聽別人說你的事,我都不知道怎麼回。」

  「你不用……」

  「你說你去清修就算了,還弄出一個什麼花神籤,號稱抽中了就能完成心願,哪有這樣的事?這不是騙人嗎?」

  池妤的聲音不算小,一時間,其他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她暗暗得意,擺出一副擔心的樣子,也沒壓低聲音:「大姐,就算你現在住在朝芳宮,可到底是池家的女兒。咱們家世代書香,叫你跟著凌雲真人修行,為的是化解災劫,怎麼能學那些江湖騙子的手段?」

  池韞笑了笑:「二妹的消息挺靈通的啊!」

  池妤帶著幾分得意:「哪是我消息靈通,是你把事情鬧得太大了。說什麼一個月只能中一支,這不是嘩眾取寵嗎?聽說這個月抽中的,是位求子的夫人,這你要怎麼幫她完成心願?」

  她才說完,就有一個驚訝的聲音接了下去。

  「姐姐,這說的不會是你吧?」

  眾人看過去,開口的卻是袁少夫人的妹妹季文荃。

  俞家幾位夫人都是知輕重的,親眷裡卻不免有人懷著別的心思,趁機扇一把火。

  「季姐姐去求子了?早該如此了!袁家大哥是獨子,你們成婚三年卻沒一點音訊,也難怪袁伯母著急。」

  袁少夫人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人家新婚求子,是討彩頭,她因為生不出來鬧得家宅不寧,再去求子難免讓人覺得病急亂投醫。

  季文荃辯解:「我姐姐只是日常去朝芳宮上香,隨意搖了個籤,哪知道就中了花神籤。照我說,這是運道來了,日後定然心想事成。是吧,姐姐?」

  袁少夫人還沒應聲,那邊便接話了:「這是大好事啊!季姐姐這兩年看的名醫也不少,偏偏就是沒懷上。說不準,誠心求一求神佛,子嗣就來了呢!咱們女人家,終究還是要看兒女的,自己生不出來,還得給夫君納妾,添堵不說,不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到底隔了一層。」

  這位夫人接著又問:「袁伯母可說過納妾的事了?季姐姐你可得抓緊點,不然這妾納進門來,可就沒這麼清閒了!」

  她這一說,有人「撲哧」笑了:「潘少夫人不用替季姐姐擔心,袁家和你們家不一樣,袁相爺說過無子方可納妾,袁家大哥不過二十二三,這還早著呢!」

  當面被人拆台,這位潘少夫人臉色就有點不好看,說道:「我不也是為季姐姐打算嗎?說是還早,可這一年一年的,過得快著呢!要是兩人脾性相合,該有的早就有了,新婚都懷不上,難道還指望老蚌生珠?」

  話說到這裡,就有點難聽了。

  俞大夫人笑著開口:「這子女也看緣分,說不準阿謙媳婦就是緣分未到。先開飯吧,留著話慢慢說,不然賞花的時候,看你們說什麼!」

  夫人們都笑了起來,於是開始用飯。

  池妤瞥了眼專心用飯的池韞,心裡直犯嘀咕。

  她挑這個話頭,明明是想說池韞好好一個官家小姐,跑去當神棍不像話,怎麼大家的注意力就轉到那位夫人身上了?

  難道關鍵不是,池韞說大話要丟臉嗎?

  ……

  飯後,袁少夫人叫了池韞,避了人說話。

  「我也不知道消息怎麼傳出去的,倒叫你跟著受累了。」她語帶歉意,「那位潘少夫人,原就與我不合,只怕會努力幫忙宣揚。」

  池韞卻知道怎麼回事。

  這是俞大公子的功勞,而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袁少夫人不用覺得抱歉,這話本來就是我說的,人家並沒有造謠。」

  「可是,」袁少夫人不由自主摸了摸小腹,「我若是懷不上……」

  「怎麼會呢?花神籤都讓您抽中了,肯定心想事成。」

  袁少夫人啞然。

  她沒把池韞的承諾當真,只是感謝她一言點醒自己,沒想到這位池小姐,居然還是一副神棍口吻。

  這不免讓她意興闌珊,覺得自己好心體諒,對方卻不領情。

  這樣放大話,萬一有人較真,豈不是被架在火上烤?

  她到哪裡弄個孩子去!

  怎麼就不懂這個道理呢?

  池韞並不在意她想什麼,看了眼周圍,確定沒人在聽,才問:「袁少夫人,令妹與您關係好嗎?」

  袁少夫人點頭:「我和阿荃感情一直很好,哪怕嫁了人,也經常走動。」

  「令妹的夫家是……」

  「他家姓曹,在光祿寺做典簿,至於我妹夫,還在備考。」

  池韞點點頭,小官吏家庭,與袁家差遠了,若不是有袁少夫人這層關係,恐怕搭不上俞家。

  袁少夫人聽著不對,問道:「池小姐這麼說,是在暗示什麼?」

  池韞笑道:「令妹身上,似乎有不宜孕事的東西。」

  袁少夫人怔了一下,馬上搖頭:「這不可能!她自己才出嫁不久……」

  池韞只道:「袁少夫人,既然你們已經搬出去住了,不妨多留一條路。令妹若是送來東西,不管是吃食衣物,最好都不要接。疏不間親,這些話我本不當說,但,您也瞧見我妹妹是怎麼對我的。姐妹兩個字,可以情重千金,也可以棄若敝屣。」

  說完,她低身施禮:「先告辭了。」

  袁少夫人看著她的背影,半晌沒有說話。

  她想起了很多事。

  當初議親的時候,後來成婚的時候……

  這怎麼可能呢?

  「姐姐!」季文荃的聲音響起。

  袁少夫人轉過身,看到她笑吟吟地走近,說道:「姐姐,是不是那位池大小姐沒領你的情?我先前就說了,哪有這樣的事,她這是糊弄你呢!你就別多想了,趕緊和姐夫回去向袁伯母請罪吧。得罪了婆母,以後日子可怎麼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2:03 P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五章 緣分啊

  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往靈山駛去。

  車窗的簾子掛起,裡頭有人就著天光看書。

  俞大公子的小廝坐在車夫旁邊,一邊嚼著果脯,一邊跟裡頭說話。

  「公子,夫人說了,行路的時候不要看書,眼睛會瞎的。」

  俞慎之「唔」了一聲,翻過一頁。

  小廝看他當耳旁風,偷偷做了個鬼臉。

  現在不聽,等會兒有你好受的!

  果然,沒一會兒,俞慎之皺起了眉頭,捂著喉嚨。

  從京城到靈山,雖然有大道通行,可坐在車裡總有些顛簸。

  「公子,歇一會兒吧?」小廝遞了水囊進去。

  俞慎之終於勉為其難地放下卷宗,喝口水潤潤喉,閉上眼睛休息片刻。覺得舒服了點,又翻開來繼續看。

  小廝看不下去了。

  「公子,您明明知道自己暈車,幹嘛還要看?等會兒吐了怎麼辦?」

  俞慎之道:「堆著好幾個案子要核驗,有問題得早早發回去,現在不看來不及。」

  「那您還要來!」小廝忍不住,「不是說不來的嗎?您信誓旦旦的樣子,我可記著呢!哎喲!」

  話才說完,腦袋被俞慎之扔了一水囊。

  他家公子斜眼看過來:「家裡的小廝多得很,你要不樂意,就換別人來。」

  小廝立馬露出諂媚的笑:「公子您開玩笑!家裡小廝再多,能有小的這麼貼心嗎?」

  「呵!」貼心?紮心才對吧!

  知不知道什麼叫看破不說破?真是沒眼力勁。

  小廝立馬挪進車廂,決定將功贖罪:「公子,要不小的幫您念卷宗,您閉著眼睛思索就行,這樣省點勁,好不好?」

  這還像話。

  俞慎之把卷宗扔給他,吩咐:「慢著些。」

  「好咧!」

  小廝磕磕絆絆的念書聲中,馬車到了靈山腳下。

  「慢著。」就在車夫轉道去園子的時候,俞慎之叫住了,「先去縣衙。」

  小廝摸了摸腦袋,不解:「公子,去縣衙幹什麼?」

  「巡查啊!」俞慎之面不改色,「你以為公子我來這裡幹什麼的?」

  小廝目瞪口呆:「您不是因為池大小姐……」

  後面的話,在主子的瞪視下及時收住了。

  俞慎之滿意地收回視線,說:「我覺得這個案子,疑點重重,所以實地勘驗一下,有問題嗎?」

  「……沒有。」

  他是公子,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嘍!

  剛剛還說案子太多了,這會兒就閒到實地勘驗……

  嗯,等會兒見過縣裡的官員,說完案子,天也黑了。

  自家在靈山有園子,順勢住進去,理所應當,對吧?

  這理由找得真夠費心的……

  俞慎之很滿意。

  他可不是因為母親的威脅才來的喲!

  只是湊巧下縣衙公幹,又湊巧天黑了,這才去住一晚。

  他可沒有打自己的臉。

  等他進了縣衙,通傳入內,看到先一步站在那裡的人,大吃一驚。

  「樓四!你怎麼在這裡?」

  難道他先一步得到消息?太平司的眼線有這麼厲害嗎?連俞家內部都有?不行不行,回去得查一查……

  樓晏揚了揚手裡的卷宗:「來查案。」

  說罷,奇怪地看著他:「你來幹什麼?」

  刑部主偵查,大理寺負責核驗。他下縣衙很正常,十天八天總要跑一次,倒是俞慎之,一般不需要出京城,卻突然跑到這裡來。

  「我……」俞慎之抱著卷宗張口結舌。

  那些話,糊弄糊弄別人就算了,雲裡霧裡說一通,縣裡的人也不敢懷疑上官,只會好好送他走。可樓四的話……

  「我家公子來散心的!」小廝靈機一動,「正好手裡有個案子,就在這裡發生,順便來看看。」

  這理由找得不錯,這小廝還是有點用的!

  俞慎之順勢點頭:「是啊!靈山的桃花開得好,最近有好多詩會。我路上帶了案卷解悶,哪知道就是這裡的案子,就來問一句。」

  樓晏哦了一聲,指了指:「你問縣尉吧。」

  然後拿了卷宗,到一旁細讀去了。

  靈山縣尉一臉恭敬地過來施禮:「俞推丞,卻不知道是哪個案子?」

  俞慎之悶悶地道:「就是你們上個月報上來的,說是有人偷牛被發現,不小心打死人的那個。」

  「哦,這個啊……」

  縣尉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俞慎之一邊聽,一邊分心瞄著樓晏。

  這小子,真的只是湊巧?不會吧?這麼有緣分的嗎?

  那邊樓晏看得專注,並沒有理會他。

  過了一會兒,高燦進來了:「大人,找到案發地點了。」

  樓晏一合案卷,起身:「走!」

  「哎!你們去哪!」俞慎之馬上打斷縣尉,追問。

  「查案。」樓晏瞥著他,「俞推丞要一起嗎?」

  他不叫俞大公子,叫俞推丞,大有諷刺的意思。畢竟刑部和大理寺並不統屬,他在查案,俞慎之跟著,這就有點管過界了。

  然而俞大公子的臉皮,又怎麼會在乎?

  他笑道:「難得來一趟,就遇到了樓兄,可見緣分啊!我早就聽說樓兄斷案了得,十分仰慕,可惜一直沒機會合作。既然這回湊巧碰到了,樓兄可否讓我學習學習?」

  樓晏木然道:「大理寺最近挺閒啊!」

  不然他怎麼走哪兒都能碰到這傢伙?

  「不閒!」俞慎之一本正經,「我是百忙之中,抽空來一趟靈山,連這樣都能遇到,可見我們緣分之深厚!」

  「……」

  「大人?」高燦催促。

  樓晏便道:「俞大公子這麼開口,我又怎麼好拒絕?不過,這案子目前還是機密,請不要漏了口風。」

  俞慎之鄭重點頭:「樓兄放心,道理我懂。」

  出了縣衙,幾人棄車步行。

  俞家主僕落在後頭,小廝悄悄地問:「公子,我們不是去園子的嗎?為什麼莫名其妙來破案了?」

  俞慎之抽了抽嘴角:「我怎麼知道!」

  他的初衷,只是不想如母親的意,特意帶了卷宗過來裝作辦案的樣子,誰知遇到了樓四。

  既然遇到了樓四,哪能不跟呢?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小子古裡古怪的,跟池大小姐有著說不清的關係,不搞清楚,怎麼好……

  等下,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他要把樓四當成敵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2:07 P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六章 一起去

  靈山的桃林,從山腳一直蔓延到曲水邊。

  放眼望去,燦爛如霞,灼灼似火。

  若是起得早,還有雲霧彌漫,整座山籠罩在煙氣裡,恍如仙境。

  京城人向來愛玩樂,現下正是春遊的好時節,哪裡會放過這樣的景色。

  哪怕沒到休沐日,曲水邊也是帷帳遍地,人潮熙熙。

  倚雲看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了,感嘆:「原來靈山這麼熱鬧啊!以前都沒來過。」

  二房當家,大夫人守寡,以前她哪有機會來。

  池妤身邊的丫鬟瞥過來一個不屑的眼神。

  倚雲心裡冒火,被絮兒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習了幾天箭,脾氣也躁了?」絮兒壓低聲音,「別給小姐惹事。」

  倚雲壓住火氣,點點頭:「我知道。」

  換成以前,哪怕心裡再火大,她也不敢露出來。

  因為二房勢大,會給主子添麻煩。

  大概是跟著池韞這些日子,不但沒吃過虧,還次次讓別人吃虧,她便不像原來那麼收斂了。

  池韞也不大管,只要有理,脾氣大些又怎麼樣?

  沒本事,才需要事事忍讓。

  「小姐,這邊坐。」池妤的丫鬟挑釁完了,慇勤地將她扶到離俞家夫人最近的位置。

  倚雲心裡直犯嘀咕。

  二小姐還不死心啊!這是想討好俞家夫人,看有沒有機會繼續結這門親吧?

  她不由想到臨行前,和露說的話。

  「你去了,多跟俞家人親近,最好讓俞大夫人對小姐改觀。」

  倚雲當時還笑:「當然要多跟俞家人親近了,這對小姐只有好處。可我怎麼覺得,你後面那句話聽著怪怪的?」

  和露沉默了一會兒,才附耳將自己的想法悄悄說了。

  倚雲大吃一驚:「你瘋了嗎?小姐才跟俞二公子退了親,怎麼就敢肖想大公子?」

  和露道:「哪裡就是肖想了,我只叫你好好表現,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抓住。如果俞家沒有這個意思,我們還能上趕著?」

  倚雲想想也是。和露比她細心,性子也穩重,幾乎從不犯錯。她這麼說,肯定是真有苗頭。

  「再怎麼樣,也比跟那個樓大人好吧……」

  其實倚雲覺得,樓大人沒什麼不好。少年得志,這官位比二老爺三老爺還高呢,聽說皇帝也很看重他。雖說身份尷尬了點,可小姐喜歡,比什麼都強。

  但和露說的也有道理,誰知道樓大人以後會不會出事,還是俞家穩當。

  打定主意,她便留心那邊的動靜。

  池妤的丫鬟拿出備好的點心,先給了自家夫人小姐,又遞到俞大夫人面前。

  「俞大夫人,這是桃花酥,我們小姐一大早起來做的,您嘗嘗。」

  小小的桃花酥,形似桃花,五片花瓣側邊,露出紫紅色的餡料,蕊心灑了黑芝麻做點綴。外皮酥脆,氣味甜香,顏色也好看。

  俞大夫人命丫鬟接過,笑著贊了一句:「池二小姐真是心靈手巧。」

  二夫人紅光滿面,說道:「這丫頭,就是喜歡整些有的沒的。家裡又不是沒廚子,非要說廚子再好也不如自己用心。這不,我跟她父親,都給餵胖了!」

  俞大夫人含笑點頭。

  二夫人就等她誇一句有孝心,再接後面的話,哪知俞大夫人不上當,這話就卡在了喉嚨裡,不知道說不說好。

  池韞這邊也拿了小食出來,倚雲先給了近旁的袁少夫人,還有幾個孩子,才送到那邊去。

  「俞大夫人,這是我家小姐做的。」

  奶白色的糕點,做成各種形狀,有貓狗狀的,也有魚鳥狀的,極是可愛,幾個孩子喜歡得不行。

  俞大夫人感到新奇,向這邊看過來:「這是什麼?我倒從未見過。」

  「就是奶糕,不過改了個樣子。」池韞笑道,「也不是我做的,不過提了一嘴,身邊的丫頭就給做出來了。」

  俞大夫人取了一塊放進嘴裡,點點頭:「奶香濃郁,卻又不會太甜,給孩子吃正好。」她笑道,「能想到就不容易了,家裡自有下僕,哪需要親自動手。」

  幾位夫人應和,一片和樂融融。

  反倒弄得二夫人臉色不佳。

  她才誇了池妤的廚藝,叫俞大夫人說一句心靈手巧,那邊池韞就說糕點是丫頭做的,這不是把她的阿妤跟丫頭對比嗎?

  這小賤人,之前真是小瞧了她的段位!

  炫廚藝失敗,池妤只能老老實實聽夫人們說話。

  池韞則摸了本書出來看,時而跟旁邊的袁少夫人說兩句,十分閒適。

  不多時,俞慕之拖著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過來,喊道:「母親,我要去詩會,先把他們送回來了。」

  他額上帶著薄汗,運動後臉頰紅潤,越發顯得眉目俊秀,英氣勃發。

  池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幾位夫人都笑了起來。

  俞五夫人戳穿他:「你哪是要去詩會,不想帶孩子才是真的!」

  俞大夫人也道:「先前非要跟來玩耍,叫你照應弟妹們,滿口應承,怎麼,現在後悔了?」

  俞慕之尷尬,嘟囔道:「我這不是照應了嗎?」

  俞五夫人笑過了,給他解圍:「少年心性,哪裡坐得住。叫他去吧,孩子們自有下僕看著。」

  俞大夫人便不與為難了,擺擺手:「走走走,別耽誤我們賞花!」

  俞慕之喜笑顏開,躬身謝過。

  他還沒走,池妤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母親,聽說靈山最近好多詩會,有不少名士都來了,我能不能也去聽聽?」

  二夫人馬上道:「這當然好。不過出入的都是男子,你把帽子戴好了,不要叫人衝撞了。」

  「是。」

  二夫人抬頭笑道:「俞二公子,能否請你照看一下阿妤?我們兩家世交,你就跟阿妤的哥哥一樣。」

  俞慕之不樂意。

  他不想當孩子頭,就是要自己去玩啊!

  可人家都這麼說了,又不好拒絕,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給母親。

  俞大夫人就笑道:「那就讓阿敏一起去吧,還有池大小姐,叫你們幾個小姑娘,陪著我們聊天,怪無趣的。二郎,你是當哥哥的,可要照應好了。」

  阿敏是俞三夫人的女兒,聽得這話,起身恭應一聲。

  俞慕之不是很滿意,但池妤有人作伴,就不用他多應付了。

  「知道了,母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2:13 P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七章 祖傳好奇心

  池韞其實不大想去。

  詩會,她見得多了。

  真正的好詩沒幾首,大多是一群半桶水的傢伙想揚名。

  而且,她的愛好向來在旁門左道上面,詩詞一般般。

  但是俞大夫人發話,也只能給個面子。

  天氣轉暖,再戴冪籬就有些熱了。

  何況春遊時節,各家女眷出動,本就姹紫嫣紅,各展風姿。

  池韞與俞敏都沒戴,只拿了扇子遮擋容顏。池妤原本想戴個帷帽的,乾脆也取了。

  俞慕之苦著臉,領著她們往涼亭、露台等詩會舉辦地過去,路上還得應付池妤層出不窮的問題。

  他頻頻給妹妹使眼色,希望俞敏能給他解圍。

  然而俞敏視而不見,反落在後面,跟池韞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池妤見狀,越發覺得有戲,纏得俞慕之更緊。

  「桃花詩裡,我最喜歡白樂天那首。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就像這靈山,現下剛剛四月,正好桃花怒放,美不勝收。俞二公子,你覺得呢?」

  俞慕之一個頭兩個大,含含糊糊地應付:「還行吧……」

  「那你喜歡哪一個呢?詩仙?詩聖?或者喜歡詞?」

  「我……」

  後面,俞敏慢悠悠道:「知道什麼叫馬屁拍在馬腿上嗎?」

  池韞瞅了她一眼,卻聽她幸災樂禍地接下去:「我二哥,最討厭詩詞,因為他作的詩,總是被我大伯批評沒靈氣。」

  池韞忍不住笑了。

  她也是。

  祖父說,作詩最講究天分,需要對事物有著洞察入微的體會。僅僅聰明不管用,它考驗的是審美。所以,她作的詩雖然很標準,挑不出錯處,卻無法讓人心馳神往。

  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作過詩了。

  不能做到最好,是一件讓人討厭的事。

  她不喜歡那種把握不住的感覺。

  收回心思,她道:「俞四小姐,那是我二妹。」

  就這樣在她面前說池妤的壞話,不好吧?

  俞敏淡淡道:「我又不是沒眼睛,你們姐妹倆擺明了不和。」

  「……」

  俞敏奇怪地看著她:「你好像對我二哥沒什麼想法?」

  池韞隨口:「婚都退了,還能有什麼想法?如果有想法,當時就不會退了。」

  「難道不是騎虎難下嗎?」

  這就有點咄咄逼人了,池韞反問:「俞四小姐很關心這件事?」

  俞敏痛快地點頭:「是啊!我還以為,會是你二妹嫁進我家,沒想到竟然退婚了。乾脆俐落,一點也不像原來那個不通人情的池大小姐。老實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一開始擺出那個蠢樣,你那二嬸娘肯定會提防你。」

  看她滿臉興致勃勃,池韞很想笑。

  俞家祖傳好奇心,連俞四小姐也是如此。

  「我想過了,你當時的處境,還真是這樣處理最好。雖然婚是退了,可大伯母對你印象大好,所以,你才能站在這裡,成為我俞家的座上賓。置之死地而後生,很厲害啊!」

  「……」池韞誠懇地回答,「我沒想那麼多,退婚就是真退婚了。此番俞大夫人來請,我自己都很驚訝。」

  「是嗎?」俞敏不相信,「不能這麼簡單吧?我聽過的故事裡……」

  她及時收住,池韞卻發現了端倪。

  這俞家兄妹怎麼回事?俞二公子滿腦子都是玄妙奇幻,什麼彩蝶妖王的,而俞四小姐專注在內宅紛爭上面,姐妹爭婚之類的……

  他們兄妹搭檔,可以撐起一家書坊了吧?

  池韞認真考慮了一下,與他們合夥開一家書坊如何?

  「原來你真的想退婚啊?為什麼呢?我二哥不好嗎?」俞敏困惑。

  妹子,你剛剛才笑話過你二哥……

  「我要守孝啊!」池韞一本正經,「何況,修道很有意思的,比嫁人有意思多了。」

  「……是嗎?」

  「要不然,為什麼有那麼多公主出家呢?」

  「唔……」俞四小姐陷入沉思。

  打發了好奇心重的小姑娘,池韞往涼亭裡一坐,聽別人念詩去了。

  ……

  「樓兄,到了沒啊?」俞慎之爬坡爬得心累,喊道。

  樓晏與高燦等人,在斜坡一堆亂石間轉來轉去,頭也不回:「俞大公子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俞慎之倔勁上來了:「我沒有累!就是問問!」

  然後咬著牙跟著一塊轉。

  小廝看了心疼:「公子,要不咱們還是回去。您看他們穿得多俐落,咱們這樣……」

  樓晏那是有準備地外出公幹,穿得輕薄靈便。而俞慎之,寬袍大袖的,在亂石灌木間走動,時不時就被刮去一塊布……

  「不行,他沒說回,我怎麼能認輸!」

  小廝很無奈:「人家又沒跟您比,哪來的認輸?」

  「反正不行!」

  小廝沒辦法,只能撕自己身上的布條:「公子你把袖子綁上,好歹可以少刮一點。」

  俞慎之很欣慰,拍了拍他的頭:「還算有點用,沒白疼你。」

  小廝立刻期待地看著他:「那漲點工錢?」

  俞慎之毫不留情掐滅他的小火苗:「大白天的,別做夢了。」

  「……」小廝嘟囔,「就嘴上白說說啊!」

  「總比白說也沒有好吧?」

  也是。

  那邊傳來高燦的聲音:「大人,您看這邊!」

  俞慎之來精神了,掙扎著奔過去:「哪裡哪裡?什麼東西?」

  樓晏蹲下身,翻看那幾塊石頭,上面有著斑駁的血跡。

  「案發地點就是這裡。」他左右看看,「周圍都是什麼人家?」

  高燦翻開文書,稟道:「大人,這附近都是栽桃的農戶。」

  「農戶……」樓晏皺了皺眉,似乎遇到難點。

  俞慎之忍不住問:「到底什麼案子,給我看看,集思廣議,說不定能給你們出出主意呢?」

  高燦的目光投向樓晏。

  案子還在查,細節都是機密,如果在衙門裡,有人來問,高燦會毫不猶豫拒絕。可大人允許這位俞推丞跟著,是不是就有這個意思呢?

  樓晏無聲嘆了口氣,說:「給他看吧。」

  高燦應了一聲,將卷宗遞了過去。

  俞慎之立時展開細看,越看越是震驚。

  「不是吧?天子腳下,死了這麼多讀書人,居然十幾年無人知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2:18 P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八章 想說蠢就說

  池韞一邊吃著奶糕,一邊聽旁邊幾個書生爭論。

  爭的是「微風X細柳,淡月X梅花」,這中間填的應該是什麼字。

  他們談得熱烈,甚至連附近修整桃樹的花農,都駐足聆聽。

  這讓他們暗暗得意。

  連花農這樣的底層小民,都被內容吸引,可見談得精彩。

  其中一個道:「自然是微風搖細柳,淡月映梅花。」

  立時有人贊同:「這個搖字用得好,前者動,後者靜,動靜得宜,相映成趣。」

  也有書生大搖其頭:「崔兄填的這兩個字,只能說是不功不過,平平無奇,未免缺乏美感。」

  崔書生不服氣:「莫非盛兄有更好的主意?」

  盛書生說:「我看不如用舞字,微風舞細柳。至於後一句,就用隱字,淡月隱梅花。」

  眾人將這句詩在心裡念了幾遍,果然比上面那個更添美感,紛紛贊道:「好!舞字十分精髓,以人寫物,一聽便想到美人起舞的裊裊之姿。」

  「這隱字用得更妙,月色皎潔,連梅花都隱於其中。妙極!妙極!」

  眾人意見達成一致,那崔書生念了兩遍,也甘拜下風。

  ——哪怕自己寫不出精彩的詩句,總是會鑑賞的。

  俞敏見池韞搖了搖頭,便問:「你覺得不好?」

  池韞剛要開口,那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幾位公子,這舞和隱兩個字,也不是太好吧?」

  詩會有意思的就是爭論。

  文無第一,再好的文章都有人不認可。

  眾人興致勃勃,向發聲之人看過去。

  下一刻,卻是鴉雀無聲。

  說話的,是那個旁聽的花農。

  片刻後,說出「微風舞細柳,淡月隱梅花」的盛書生不鹹不淡地說:「原來現在的花農,都會作詩了嗎?靈山縣果然是天子腳下,文風大盛啊!」

  旁人就沒這麼客氣了,說道:「怕是聽了幾次詩會,就以為自己會作詩了吧?」

  這花農身上褐衣,腳下草鞋,一張臉曬得焦黃,皺紋遍佈,剛剛在幹活,還沾了泥土,開口談詩論詞,不免讓這些書生覺得好笑。

  讀書要是這麼容易,讀書人哪來這麼高的地位。

  「幾位公子……」

  他還沒說完,就被人截斷了:「這位老丈,你還是給桃樹鬆土去吧!」

  「我……」

  「就是!你便是聽得多了,也未必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這作詩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連接受到嘲諷,花農心中生怒,說道:「公子們也不怎麼會作詩,難怪只會欣賞這句!」

  前面還只是冷言冷語,花農這麼說,這些書生們也不客氣了。

  「我們不會作詩,你會嗎?」

  「地裡刨食的泥腿子,也想教訓我們?」

  「走走走!別打擾我們的詩會!」

  有人想將他推開,可花農日日地裡幹活,力氣又豈是書生可比。這一推,花農沒動,倒是自己站不住,往後跌了兩步。

  此人臉上掛不上,乾脆惡人先告狀,先嚷了起來:「怎麼,你還動手?」

  書生們圍上去:「好大的膽子!我等有功名在身,豈是你這小民可以冒犯的。」

  「說不過就動手,真是刁民!」

  俞敏忿忿道:「這些書生怎麼回事?便是人家說得不好,也不用這樣凶神惡煞吧?」

  池韞眉頭大皺,卻聽耳邊一聲大喝:「你們幹什麼?」

  抬頭一看,是俞慕之。

  俞慕之上前扯開這些書生,怒道:「虧你們還是聖人門生,讀了那麼多年書,就會欺負小民?聖人言,有教無類。花農怎麼了?說得不好可以教,說都沒說就嘲笑別人。就你們這樣,還指望以後教化一方,為民做主?趁早拿根褲帶吊死,省得以後當了官禍害百姓!」

  池韞啞然。

  當初醉太平挺身而出,就知道這俞二公子頗有正義感,不想這次又進化了。上次讓樓晏說得啞口無言,這次以一對多,卻戳得又毒又準。

  讀書,不就是為了當官麼?官都沒當上,就先欺負百姓了?

  書生們先是一靜,隨即反應過來,不服:「兄台怎能信口污衊?我們好好的詩會被打斷,都沒找他的麻煩,只叫他走,有什麼問題?」

  「看你穿得體體面面的,怎麼也不講道理?」

  「是他說不過便動手,你倒來指責我們?」

  俞慕之冷笑:「一個個人模人樣的,倒跟沒長眼睛似的。是他先動手的嗎?明明是你要推人家,卻因為體弱險些跌倒!年紀輕輕的,卻不如一個老人家力壯,平時是不是沒練騎射?君子六藝都不學好,教訓起別人倒是理直氣壯!」

  「你……」

  俞敏掩了面,向池韞致歉:「我這二哥,向來衝動,讓你見笑了。」

  池韞卻道:「二公子心如赤子,真摯純善,有什麼好笑的?該感佩才是。」

  俞敏默了默,問:「你真這麼想?」

  池韞也安靜了一會兒,回她:「心是好的,只是有點沒章法。」

  俞敏笑出聲來:「你想說他蠢就說吧,我也覺得挺蠢的。」

  堂堂俞二公子,要跟人吵架,哪用得著親自下場。拉拉扯扯的,平白弱了氣勢。

  她們倆安坐如山,饒有興致地看熱鬧。

  池妤倒是急得不行,恨不得衝進去拉開他們,免得俞慕之跟人打起來。

  當然,俞二公子還沒衝動到這地步,爭了幾句,便讓人帶那花農離開涼亭。

  池韞和俞敏跟上去,聽他安慰那花農:「老人家別理會他們,安生回家去吧!」

  花農抬起焦黃的臉,卻問他:「公子也覺得那句詩好嗎?」

  俞慕之沒想到這會兒,他惦記的還是這個,有點發愣:「呃……」

  「微風舞細柳,淡月隱梅花。公子也覺得這樣好?」

  俞慕之想了想,委婉地說:「對比才能看出好壞,這句確實比上句好。」

  「那公子以為,可有更好的?」

  俞慕之的技能就沒點在作詩這一項上,搜索枯腸也想不出更好的,只能搖搖頭。

  花農彷彿很失望,又問道:「多謝公子援手,不知公子大名?」

  俞慕之擺手說不用,這花農卻很堅持,最後還是池妤語帶驕傲地說了:「這是太師府俞家的二公子,名慕之。」

  花農抬起混濁的眼睛,盯著他重復:「太師府,俞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5-10 02:22 PM

第二卷 洞仙歌 第八十九章 原來都在

  「俞大公子,在找到屍體之前,只能說是失蹤。」高燦糾正。

  「好好好,失蹤。」俞慎之從善如流,「我說呢,靈山縣的案子怎麼會交到太平司。」

  進大理寺這幾年,俞慎之見過的案子不少,卷宗上寫的這個,絕對能列在大案之列。

  事情要從數天前說起。

  靈山桃花陸續盛開,此景引得京城人士紛至沓來。

  山下城鎮客棧爆滿,不少人只能租住在附近的農戶。

  有天半夜,一位寄住在農家的觀光客起夜小解。

  那人隨意走到路邊,解褲子的時候聽到草叢裡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他誤以為撞見有人偷情,懷著不可描述的心思,悄悄偷看……

  結果看到有人拖著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前行。

  他慘叫出聲,待得同伴出來查看,那人已經扔下屍體跑了。

  靈山縣衙經過勘查,抓了一位附近的農戶,便結了案。

  案卷交到刑部,被樓晏抽了出來。

  「靈山歷來是遊玩之地,縣令怕這件事傳出去,引起遊客的恐慌,便草草結案。其實這案子,根本沒有可信的證據,故而大人命我等下來核查。」高燦說道。

  「這一核查,就查出問題了?」俞慎之饒有興致。

  「是。現場遺留了一把扇子,經過查證,這扇子屬於另一位失蹤者。這位失蹤者是去年失蹤的,家人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蹤。故而大人斷定,死者不止一人。其後我等查找了近年的失蹤人口……」

  俞慎之看完卷宗,問道:「樓兄,你這斷定是不是有點草率?連屍體都沒見到,就認定這些失蹤者全是受害者?」

  樓晏冷冷道:「你看我哪裡認定?」

  「呃……」好吧,卷宗上只是寫了可疑。

  但這意思很明確,他就是猜想這些失蹤者全都遇害了,才會親自下來查啊!

  俞慎之覺得樓晏的腦洞有點大。

  「時間跨度十幾年,涉及到的大多是青年男子,而且都是讀書人。樓兄,你為何認定這些人的失蹤,跟這案子有關?一般連續受害的都是女性,以青壯年男子為下手對象的,極其少見。」

  大多數犯案者,會對弱小的對象下手。青年男子恰恰是力氣最壯的,而讀書人又是地位最高的。

  樓晏看著石頭上的血跡,回答他:「一般失蹤者以女性、幼童為多,他們是枴子的下手目標。我將失蹤名單上,可以查找去向的剔除了,剩下的便是這些青年男子。他們都是來靈山遊玩的,既沒有與人結仇,又不曾去過危險的所在,特徵非常明顯。」

  俞慎之若有所思。

  無緣無故地失蹤,又可以總結出明顯的特徵,成為受害者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樓晏這麼假設,並不是沒有依據。

  「但還是要找到屍體啊!」俞慎之說,「沒有屍體,你這只是一個猜想。」

  樓晏抬頭看他:「不然你以為我來幹什麼?」

  「……」俞慎之想甩他一巴掌,更想甩自己一巴掌。

  這人說話怎麼總是帶刺?說一句「所以我親自來查」這麼難嗎?非要反問一下,知不知道這種反問句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自己也是,知道樓四是什麼人,還要送臉過去給人打。

  還好他脾氣好,不然跟這種人怎麼相處?

  俞大公子完成了自我安慰,甚至有一點飄飄然。

  他果然是個善良體貼的人。

  那邊樓晏吩咐下去:「召集人手,以此為中心,展開搜查。」

  「是。」

  接下來是高燦的事了,於是幾人回縣衙等消息。

  俞慎之心事重重。

  他今晚當然住自家園子,可樓晏怎麼辦呢?

  這樣遇上了,不邀請他不好吧?

  可邀請他的話,池大小姐還在自家園子裡呢!

  正在左右為難,身邊的小廝喊了起來:「公子,你看,那不是二公子嗎?」

  俞慎之一抬頭……

  得了,不用糾結了。

  ……

  送走花農,俞敏表示想喝冰水,俞慕之便帶著她們來了集市。

  正在鋪子前討論,忽然聽到聲音。

  「二公子!四小姐!」

  俞慕之扭頭,看到不遠處沖他們揮手的小廝,然後看到了俞慎之和樓晏。

  「啊,大哥!」

  池韞愣了下。這大概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

  「大哥,你怎麼在這?」俞慕之高興地問。

  「來縣衙辦點事。」俞慎之說,然後瞅了眼池韞,面帶驚訝,「池家小姐也在啊!」

  池韞向他們施禮。

  俞敏回答:「大伯母邀池家夫人來遊玩。」

  俞慎之笑道:「原來是這樣。你們是要喝飲子?走!大哥請你們喝!」

  「好啊好啊!」不用出錢,俞慕之可高興了,「我要什錦冰酪,有荔枝的那種!」

  俞慎之敲了敲他的腦袋:「你倒是會享受,專挑貴的點。」

  俞慕之說:「大哥你有俸祿嘛!不像我,就靠那點月錢過日子,母親說我上個月花得多,這個月還扣了一半。」

  「行行行,想喝什麼喝什麼。」

  小廝很有眼色,已經進去要了位置。

  六人入內,各自安坐。

  「大哥你今晚不回去了嗎?」俞慕之率先問,「那跟我們住園子?」

  俞慎之唔了一聲,矜持地說:「現在回去也不晚,入夜剛好進城。」

  俞慕之道:「何必這麼趕?照我說,後天就休沐了,大哥你不如調個班,留下來玩兩天。」

  俞慎之意動,卻又做出猶豫的樣子:「這不好吧?」

  然後瞅到樓晏,一個激靈,忙問:「樓兄,你什麼時候回去?」

  樓晏淡淡道:「目前手頭就這樁案子。」

  所以,他要查出頭緒才回。

  換句話說,肯定要留好幾天。

  俞慎之馬上道:「那我陪你吧,我手頭也沒幾樁案子了。」

  正在點菜的小廝默默翻個白眼。

  之前也不知道是誰,明明暈車,路上還埋頭看卷宗,就怕事情做不完。

  在這裡耽擱好幾天,回去又得熬夜了。

  樓晏點點頭:「也好。」

  俞慎之心滿意足,心道,自己真是個善良體貼的人啊,明明那麼忙,還願意幫樓四辦案。

  冷不丁樓晏問了句:「方才在縣衙,俞大公子不是說來散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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