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總攻大人 -【我渣了兔子精道尊[穿書]】《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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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05:09 PM

第三十章

  此刻最尷尬的人莫過於李婉。

  當你被人騙身騙心還差點害死的時候,好不容易找到出路入了魔,還沒熱乎呢,就要看人秀恩愛,你怎麼受得了?

  李婉直接把臉埋到謝明瑤背後,懶得看了。

  她覺得自己估計要等好久了,畢竟這對師兄妹看起來情深義重,師兄那般仙風道骨還溫柔堅定,師妹怎麼也得意思一下,感動得與他好好敘敘舊,好好紓紓懷。

  但她還是錯看了謝明瑤,謝明瑤唯一的反應就是笑了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開心可以理解,但她的話就有點……

  「你覺得你在亡羊補牢嗎?」謝明瑤眼睛明亮道,「你覺得為時未晚是不是?」

  說實話,在知道謝明瑤已經「死」了的時候,元晏心中鬱結之深,連他自己都意外。

  當看見她還活著,他最在意的不是她如何逃出去,又如何騙過了道尊,只是他終於可以有機會可以彌補她了。

  在察覺到可能遇見她之後他便臨時安頓了同門,一人獨自尋過來,他沒想到真能尋到,不可否認的是,確定是謝明瑤的那一刻,他心中除了詫異,更多的是歡喜。

  她還活著,這真的很好。

  元晏薄唇微抿,過了幾息才澀然道:「你覺得晚了嗎?」

  謝明瑤紅唇微揚,輕飄飄地說:「嗯,我覺得晚了。」

  元晏身子僵住,蒼白瘦削的臉上掛著難言的受傷。

  這樣的模樣,這樣的神情,李婉覺得謝明瑤該心軟,不再說重話了,但她再次突破了她對女子的認知。

  「元晏道長,你若想彌補我是真的非常晚了,但你若想我原諒你,也不是沒有辦法。」謝明瑤指著南獄腹地的方向道,「你之前選了蘇芷汐,為她重傷昏迷,也害得我險些喪命。如今要我原諒你,可以,將蘇芷汐送去南獄受苦,隨後你也要經歷我受過的所有苦,毀靈根,染魔氣,人人得而誅之,除了修魔沒有其他出路——你若走到這一步,我說不定真的會原諒你。」

  這種要求簡直比要元晏死都難。

  要他受她的苦都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他那般從小仁心的人,怎麼可能送蘇芷汐去南獄魔修之地?

  「師妹……」

  「夠了。」謝明瑤打斷他的話,「既然做不到,就別再跟著我,我在這裡還有點事兒要處理,處理完了就會走,你最好別讓昆侖的人來煩我,否則我會更討厭你。」

  還得解決李婉的事,就不如先坦白了打個招呼,謝明瑤一點都不懷疑元晏做得到,他那種人,她看得太清楚了。

  把傻呆呆的李婉從樹上摘下來,謝明瑤帶著她離開,走的路上,李婉抓著她的衣袖喃喃道:「你是如何做到對那位道長如此不留情面的?」

  李婉眼神復雜地看著她:「你怎麼忍心呢?」

  謝明瑤掃了她一眼:「有什麼不忍心的?」

  「他是個好人。」雖然見了沒多久,但李婉十分確定。

  「是,他是好人,我不是,正因如此我才沒什麼不忍心的。」謝明瑤面不改色心不跳,那種不在意一切就不會被一切傷害的樣子,讓李婉說不出的心中感慨。

  她拉著她的衣袖半晌,才小小聲說了句:「你這樣真好。」

  謝明瑤只當沒聽見,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鎮上,找了間客棧潛入。

  她把李婉扔到床上,一邊活動筋骨一邊道:「可以了,明天開始想想怎麼報你的仇,解決了你的事咱們就走,得趕緊去南獄才行,那兒對我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南獄腹地,即便李婉這般深閨女子也知道,那是魔修的地盤。

  李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淡淡的魔氣縈繞,不如謝明瑤那麼明顯,但也不可忽視。

  她真的做了魔,她真的有力量了嗎?

  如果有了力量,她要怎麼報仇?

  想到繼母,想要一直想和自己搶嫡長女位置的繼妹,還有爬了主子床囂張得意的丫鬟,真面目被揭露醜陋不堪的未婚夫,李婉緩緩攥起了拳頭。

  她猛地站起來說:「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真面目,往後再沒機會欺騙傷害任何人人!」

  謝明瑤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聞言差點噴出來。

  「就這?」她意興闌珊道,「你只能想到這種地步嗎?」將李婉上下一掃,她點點頭道,「看你這身魔氣就知道你也就這種程度了,不過沒關係,有我在,我會讓他們有刻骨銘心,一輩子難忘的回憶的。」

  垂眸看著手中茶杯,謝明瑤喃喃道:「這種事情,我已經非常有經驗了。」

  而為她帶來這種經驗的人,其實此時此刻,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沒有任何人能發現檀冰。

  他孤立於深夜寂靜的街道,輕而易舉地便感覺得到昆侖弟子住在哪家客棧,也能知道謝明瑤此刻在哪裡。

  她竟然還敢在這兒。

  她居然沒跑。

  是真覺得他不會下山,會守著祖訓和規矩一輩子待在溶雪宮?

  風吹起他長長的髮絲,與在昆侖不同的是,檀冰此刻的雙眸是紅色的,緞子似的烏黑髮絲也變成了白色,哪怕一身月色道袍依然孤高傲清冷,雅麗非凡,但那異於常人的白髮紅眸,處處昭示著他妖的真實身份。

  謝明瑤近在咫尺了,他反倒不急著要抓她了,那種極度想要殺了她洩憤的心情,在真的靠近她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讓她簡簡單單就死了,的確不足以解心頭之恨。

  落葉飄起,拂過他柔雲似的衣袂,檀冰準確地望向謝明瑤所在的客棧,掐了個訣,一道藍色的隱身符畫出,人已毫無蹤跡。

  李婉經歷了一團糟,到了客棧後很快就疲憊地睡著了。

  謝明瑤知道自己需要快速強大起來,便也不睡,只入定修煉。

  忽然,她察覺到什麼,猛地睜開眼,卻什麼都看不見。

  但在檀冰的視角裡,他正彎著腰與她四目相對。

  謝明瑤覺得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為什麼她什麼都看不見,卻總覺得有人就在附近。

  她倏地站起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更強烈了,她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到處去摸,什麼都碰不到,全是空氣。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謝明瑤不自覺想,難道她發癔症了?

  不對,肯定不是,這地方畢竟不是現代社會,多的是奇幻的事情,所以她肯定不是胡亂發癔症,是真的有人在身邊。

  謝明瑤汗毛都豎起來了,心臟強大如她,遇到這種驚悚的事情還是有點反應的。

  「李婉。」謝明瑤突兀開口,「你醒醒。」

  令謝明瑤毛骨悚然的檀冰好像這才發現房間裡另外一個人,緩緩側身望過去,在床帳後瞧見了慢慢起身的李婉。

  李婉揉了揉眼睛道:「天亮了?」

  謝明瑤直接走過去坐到床邊,湊到她耳畔低聲道:「你有沒有感覺到房間裡有人?」

  李婉愣了愣,回過神來睜大眼睛道:「沒有啊,這裡就我跟你,哪裡還有第三個人?」

  謝明瑤又皺起眉,難道是什麼窺視的秘法?

  不是有人親自到了,只是誰在哪裡看她?

  如何看得見的?

  是什麼厲害的法器?

  真討厭。

  不會是檀冰吧?

  好像也只有他。

  但……會不會是元晏?

  謝明瑤左思右想後,直接跑到窗前把窗戶打開,對著外面空蕩蕩的街道喊:「大師兄。」

  幾乎下一秒元晏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在。」

  李婉被她神神叨叨的樣子吸引了,這會兒目光也是在她身上的,所以對於元晏的秒回復,她也是收到了的。

  不知為何,大家都是入魔,但看謝明瑤,李婉咬咬唇,就覺得自己真是……太失敗了。

  謝明瑤倒是不意外元晏在,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屋裡,意味深長道:「你上來。」

  「什麼?」元晏站在廊下驚訝道,「上去?」

  雖然他們住的是客棧,但房間裡兩個都是女子,也算女子閨房,他怎麼好上去。

  「我好怕啊,我覺得有人在這裡。」謝明瑤故意道。

  元晏聽了立刻不再遲疑,眨眼間飛身而上,仙劍出鞘握在手中,眉目凜冽道:「什麼人?!」

  無人可以看見的檀冰靜靜凝著元晏,以及躲在元晏身後的謝明瑤,他當然知道元晏就在附近,他也想過他們的相處方式會是什麼,但親眼看見,還真是不及想像中半分。

  掌心紅光浮現,當即便要襲向元晏,元晏敏銳地望向他的位置,擰眉道:「有妖氣。」

  「妖?」謝明瑤剛念了一個字,李婉就跑到了她身邊。

  「會不會是傅清商?」她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自覺地尋求安全感,「是不是他或者他的同類來找我們麻煩了?」

  ……傅清商的確是妖,若是他那邊的妖來了,那倒是可能不是檀冰。

  不是檀冰就都好處理。

  「怕什麼。」謝明瑤反握住李婉的手,「有元晏道長在,只要來的不是妖王師無音,誰都不是對手,不是嗎?」

  元晏正凜冽對敵,突聞她的話,怔了一下,耳根有些泛紅,握著劍的力道緊了緊。

  檀冰注視著這一切,聽著這些話,產生了一種將他們全部殺了的想法。

  他正要將想法付諸行動,一股難忍的吐意湧上,他面色微變,最後看了一眼謝明瑤,修長如玉的手指拈了個法訣,謝明瑤的手腕便鑽心的疼。

  她悶哼一聲吸引了全部注意,李婉和元晏都靠近在問她怎麼了。

  謝明瑤拉開衣袖,看見了手腕上的六棱雪花,雪花那麼漂亮,那麼顯眼,也那麼血腥。

  雪花的痕跡陷進肉裡,冒出來無數血珠。

  謝明瑤陰晴不定地盯著它,元晏第一時間拿了絲帕為她止血。

  「疼嗎?」他微微皺眉,「這……是道尊給你的?」

  謝明瑤沒言語,元晏一邊替她處理傷勢一邊溫聲道:「道尊給了你這個,看來是承認了你是他的弟子。」頓了頓,他試探性說,「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騙過道尊離開昆侖的,但既然他給了你這個,若你還願意回頭,我想他……」

  「為什麼它會灼傷我?」謝明瑤根本不在意他說的那些,只想著這個。

  元晏慢慢道:「你如今修了魔,道尊給你的印記具有昆侖靈力,兩者相斥,大約是因此才會被灼傷。」

  謝明瑤思索:「不是誰主動幹的對吧?」

  「……」元晏抬眸與她對視,「你懷疑道尊所為?」他立即否認,「不可能,莫不說道尊絕不會做這種事,他此刻正在溶雪宮,距此千里之外,絕無可能如此。」

  是的,人人都知道,昆侖道尊永遠不能離開溶雪宮。

  謝明瑤明白了,收回手看了看天色道:「那可以了,道長請回吧,趁著天沒亮,我們還能休息會。」

  她轉身拉著李婉回到床上,沒回頭看一次元晏的神情。

  倒是李婉看了一眼,她怎麼覺得元晏有點羨慕她呢?其實他也想和謝明瑤睡一張床?

  而且……道尊,是她知道的那個道尊嗎?眼前的女魔修,竟然曾經是道尊的弟子?

  ……她到底遇見了一個什麼人?

  謝明瑤都下了逐客令,元晏是肯定要走的。

  他走了沒多久,天也基本亮了,如今李婉算是被魔修帶走,更坐實了與魔私通的名聲,謝明瑤很期待傅清商會在這上面做什麼文章。

  他又會不會發覺,此魔非彼魔。

  街市上開始熱鬧的時候,謝明瑤丟下李婉,獨自面紗遮面離開客棧。

  走出沒幾步,她忽然瞥見街角處一個高挑清瘦的身影,雪白的髮,紅色的眸子,玉色的面具遮住了臉,於人群中唯一靜止,明麗的驕陽落在他身上都黯然失色。

  謝明瑤微微一頓,揉了揉眼睛再仔細去看,卻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

  是錯覺嗎?

  方才明明在那裡看見了一個人。

  算了,愛有沒有,與她也沒什麼干係。

  按了按眉心,謝明瑤最後看了一眼街角的位置,確定無人,加快腳步離開。

  她走後不久,街角處的人群自動讓開,他們什麼都沒發覺,只是覺得自己不該在那裡走,而他們不曾碰觸的地方,檀冰玉色面具遮面,雪色髮絲隨風飄蕩,緩緩抬起手,看著手中凜如霜雪的溶雪劍,思索著,該如何用這把劍剖出她的心才好。

  他是真的很好奇,這樣大的膽子,這樣絕的情,她胸腔裡面,到底有沒有心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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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妹:你這樣屬實有點嚇人我告訴你

  師尊:嚇死你:)負心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05:19 PM

第三十一章

  自李婉被魔修帶走,李家可謂愁雲慘淡,一直想著該如何挽回自家形象。

  嫡長女和魔修勾結,李家多年的清名算是難保了,李家家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夜,終於有了主意。

  謝明瑤坐在房頂上,聽著大堂裡李家家主擲地有聲道:「從今日起,李婉不再是我李家的女兒,將她從族譜中除名,往後李家的嫡長女就是妍兒。」

  李婉繼母所生的女兒李妍猛地抬眸,眼中有驚喜卻沒有意外,顯然她早就料到會是如此。

  盼了這麼多年名正言順的嫡長女,終於被她盼到了,李妍高興地應是,倒是站在她後面的妾室所生庶女酸得整個人都快冒酸水了,揪著帕子使勁咬唇。

  「還有傅家那邊,我們總該給人家一個交代。」李家家主沉思道,「傅家是清貴人家,不比李家差,傅家與李家這份婚約是萬萬不能丟的,既然沒了那個孽女,便由妍兒與傅公子定親吧,為父會盡快去跟傅家商議此事。」

  李妍又被一個餡餅砸到,欣喜得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又害羞地不好意思謝恩。

  李夫人見此,攬著女兒好生一頓安慰,李家家主也湊過來說她值得這門親事,傅清商是個好男人,往後肯定會很幸福,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把庶女擠得彷彿透明人,也噁心得屋頂上的謝明瑤十分徹底。

  李婉真是他的親生女兒嗎?

  為了名聲,就可以如此不問青紅皂白,不想著救身處險境還不知死活的她,只想著將她從族譜中除名?

  謝明瑤拍拍裙擺站起來,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客棧的路上,她心裡一直都不太平靜。

  事到如今,已經不像是李婉自己的事了,李家家主和繼夫人的所作所為,令她想到了感情淡薄的謝家,想到了自己曾經渴望過什麼,又最後看清楚了什麼。

  感情這種東西果然是靠不住的,不管在哪裡都靠不住,親情,愛情,友情,什麼都是虛假浮華,隨時都會湮滅,唯一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永遠只有自己。

  走著走著腳步就停下了,她突然不想回客棧了,這會兒她誰也不想見,也不想說話,四處看看,街邊有個攤位無人,便坐了下來。

  「這位仙子想吃點什麼?」攤主客客氣氣地過來詢問,「仙子」的稱呼也不是隨便喊的,謝明瑤一身紅裙,哪怕面紗遮面,露在外的那雙眼睛也美得攝人心魄。

  謝明瑤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掃了掃攤位上簡單的食材,不知為何就想到了溶雪宮那個傢伙。

  「麻辣兔頭,剁椒兔,冷吃兔,總之什麼都好,全兔宴。」

  攤主愣了一下為難道:「啊,這,老朽這裡沒有兔肉……」

  「那就去買。」謝明瑤翻出一顆珠子遞過去,「足夠了嗎?」

  攤主哪裡見過這樣大的手筆,顫顫巍巍地想要接過,那珠子卻被一陣風吹動,從謝明瑤指尖墜落,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謝明瑤眼皮一跳,猛地望向那陣詭異風的來源,不算太遠的地方,漫漫走過一位公子,髮絲白得像雪,微闔的眸子泛著淡淡的紅,玉色面具下是修長的脖頸,但他穿著立領的錦衣,除了幾分冰肌玉骨之色,沒有洩露更多。

  是早上見過的以為是錯覺的人。

  這次肯定不是錯覺了。

  謝明瑤總覺得他給人的感覺很熟悉,卻又很難確定他到底是誰,她正想開口問他為何搗亂,便見地上的珠子浮起,緩緩回到她手中,而攤主的手裡多了一塊靈石。

  人群中似乎唯獨她看得見他,他微微轉眸,淡紅色的眸子睨著她,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獨特的色彩像綻放的錯落星火,謝明瑤心跳漏了一拍,再想去看清慷慨解為的公子,就發現他又不見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謝明瑤望向攤主,問:「你看見那個人了嗎?」她形容了一下,「白髮,戴著面具,雖然看不見臉,但也能想到很英俊。」

  攤主茫然搖頭。

  「……罷了,靈石還我,不吃了。」

  謝明瑤將那位公子給的靈石拿回來,放在手裡看了好幾遍,看不出任何異常。

  只是普通的靈石而已。

  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幫她給錢?

  看他白髮紅眸的模樣,恐怕不是人。

  是妖嗎?

  一遇見傅清商,好像接連遇見不少妖。

  在謝明瑤看不見的地方,檀冰漫不經心地看著她手裡握著的靈石,嘴角輕不可見地勾了勾,卻不是在笑。

  他就這麼看著她,看她沉思,看元晏來找她,她平靜隨意地應對,真是從頭到尾,不管獨自一人的時候還是與人相伴的時候,都一丁點的難過或是愧疚都沒有。

  也沒有任何認出了他的跡象。

  她果真的付出過哪怕半分真心,若有半分是真,也不會見了兩面,都毫無發覺他是誰。

  喉間異樣再次襲來,檀冰微微垂眸,廣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再望向謝明瑤時,眸底除了冰冷,多了幾分復雜之色。

  「師妹。」

  元晏來找她,謝明瑤是不意外的,他不跟著她,她才要意外。

  轉了個身,謝明瑤離開攤位,對跟著的元晏淡淡道:「別叫師妹了,我早就不是你的師妹了。」

  元晏微微抿唇:「道尊從未說將你逐出師門,你便還是昆侖弟子,還是我的師妹。」

  「昆侖會有修魔的弟子嗎?」謝明瑤不耐煩地問。

  元晏無言以對,謝明瑤瞥了他一眼強調道:「再叫我師妹,便更別想跟著我了。」

  元晏無法,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半晌才道:「那我該叫你什麼?」他有些茫然道,「我……我不知道該叫你什麼。」

  謝明瑤無語了:「我沒有名字嗎?怎麼會不知道該叫我什麼?」

  元晏怔了怔,紅潤得近乎柔美的唇微微開合,聲線低低道:「……謝明瑤?」

  像是覺得這樣太生疏,不夠好,元晏遲疑一瞬,聲音更低了些:「……阿瑤?」

  謝明瑤眸子緩緩睜大了一些,多看了他一眼,他便立刻耳根泛紅,握著劍的手加大力道,青筋都冒出來了。

  同樣手上冒青筋的,還有誰也發現不了的檀冰。

  他想剖出謝明瑤的心來著,但聽元晏叫她「阿瑤」,看她靜靜看著他沒有拒絕,看元晏的臉從耳朵紅到面上,他突然不想殺她了。

  她真的沒有心,剖開也沒有用,什麼都看不見。

  他要的也從來不是力量上讓她屈服。

  她要他同他一樣,怒不可遏,備受煎熬。

  她不是說一點兒都不喜歡他嗎?

  那他便要她徹底愛上她,然後再拋棄她,踐踏她,令她嘗過所有他嘗過的滋味,再不要她,唾棄她,只有這樣……只能這樣。

  手緩緩落在腹部,檀冰一直屏著的呼吸稍稍放開,一眼都不想再看謝明瑤與元晏的眉來眼去,頭也不回地離開。

  但走出沒幾步,他到底是沒忍住捏了個法訣,遠在千里之外的扶微道長接到閉關的道尊發來的傳音符。

  他非常意外,謹慎地聽著道尊的吩咐,卻只是——

  「命下山弟子盡快結束歷練回宗。」

  「?」扶微道長懵逼了,這是怎麼了,催著元晏他們回來?讓他們繼續下山的是道尊,叫他們趕緊回來的也是道尊,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需要蘇芷汐這個弟子做什麼了嗎?

  雖然想不明白,但扶微道長還是聽從吩咐,給離宗的元晏發了傳音符,將道尊的要求重復了一遍。當然,他也沒特地表示這是道尊的意思。

  這道傳音符打斷了元晏的窘迫和臉紅,他猛地回神,臉上血色盡退,變得十分蒼白。

  「看來你們很快就要離開了。」謝明瑤慢悠悠道,「那就好走不送了。」

  她倒是一點都不挽留他,抬腳便要離開,元晏本想再喊她師妹,想到她的話,強迫自己又換了:「阿瑤,我有事告訴你。」

  謝明瑤腳步不停,也不理他,元晏便徑自道:「早上蘇師妹喊了其他人要一起去抓搶走李姑娘的魔修,是我攔住了他們,他們其中不乏道術不錯的,你若一直留在這裡,遲早會被他們發現。」

  此次下山歷練的,不說別人,也不提元晏,單單蘇芷汐和雲聽就很強。

  他們要是真的開始尋找李婉,尋找魔修,確實可能會發現她。

  謝明瑤算了算時間,點點頭道:「你放心,我也不想再在這裡多留,面對你們這些人。我最多再停留七日,七日之後,我一定走。」

  七日,也就是說,他們也許只能在一起七日了。

  他只能再看見她七日了。

  元晏幾步追上謝明瑤,擋在她面前認真道:「不去南獄行不行?」

  謝明瑤:「別跟著我行不行?」她伸手去推他,「你真當自己是聖父嗎?誰都想救一救?麻煩你看看我現在的需求好嗎?我不需要你的彌補也不需要你的拯救,我過得很好,快活得不行,你真的別再來我這兒發散你的聖父心了。」

  「你根本不知道南獄是什麼地方。」元晏突然強硬起來了,冷著一張臉拉住謝明瑤的手腕就走,兩人繞到無人的巷子裡,他才放開她厲聲道,「南獄為何稱之為南獄?正是因為那裡彷彿人間煉獄。你如今覺得做魔修很好,只是你還不曾見到那些真正的魔修,他們哪一個不比你凶狠惡毒?我絕不能放任你就這樣去南獄。」

  「夠了。」謝明瑤煩了,「你憑什麼不放我去?你是我的誰啊,非要管我!」

  「我是你的大師兄!」元晏那樣好脾氣的道長,語氣竟也激動起來。

  謝明瑤冷笑:「你早他媽不是我大師兄了。」

  她居然冒粗口,元晏臉更白了一些。

  見她還要走,元晏忍無可忍道:「是不是一定非要是你的誰才能管你?」

  謝明瑤理都不理他,只給他一個背影。

  元晏握緊了手中寶劍,盯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道:「我想做可以管你的那個誰。」

  謝明瑤猛地停下,詫異回眸:「你說什麼?」她笑了,嘲諷道,「你瘋了吧,聖父也要有個尺度好嗎?你忘記你是昆侖弟子了嗎?你忘記你們昆侖弟子不能動情嗎?」謝明瑤指著自己,「在我這裡,父母管不了我,兄弟管不了我,誰都管不了我。若你非要問什麼身份給的意見我會稍微願意聽一下……」

  略頓,謝明瑤勾起嘴角,笑得危險而魅惑道:「不是故意要你難堪啊,是事實——若你是我的男人,我大概會稍微聽一聽你的意見。」

  她輕蔑地上下打量他:「如此,你還要來煩我嗎?還要做我的那個誰嗎?」

  元晏接受了兩百多年的昆侖教導,純情得不能再純情。

  在他的概念裡,師門情意便是這世上唯一的情意,現如今,謝明瑤張揚豔麗的輕蔑淺笑就在眼前,他那樣平和從容的人,生平頭一次產生劇烈的情緒波動,他覺得——她在挑釁。

  最關鍵的是,他好像被挑釁到了。

  回答的話就在嘴邊,卻很快又全都嚥了回去。

  因為謝明瑤忽然消失了。

  一陣冷冽的風襲來,他還來不及反應,她就不見了。

  元晏握劍上前,緊張喚著:「阿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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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忍無可忍(掀桌)

  大師兄:阿——

  師尊(盯)

  大師兄:……阿巴阿巴阿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07:06 PM

第三十二章

  元晏的每一聲「阿瑤」,都在謝明瑤的生命完結進度條上加著速。

  謝明瑤不太清楚她是被誰帶走的,但她心裡有個猜測。

  不過猜測很難證實,因為她一直被蒙著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她才剛開始修魔,還沒完全弄清楚魔的神識怎麼搞。

  不知在寒風中疾行了多久,謝明瑤被扔到堅硬的地面上,背後還有濕淋淋的石壁,想來是個山洞?

  出城了嗎?

  謝明瑤抬手想把蒙眼的白綢扯掉,但被人阻止了。

  阻止她的不是那人的手,是冰寒凜冽的靈力,她手背被劃破,鮮血流出來,山洞裡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兒。

  「你是妖?」謝明瑤也不摘了,捂著手臂淡定道,「和傅清商一夥的嗎?」

  無人回應,好像遇見了個啞巴,只能感覺到有灼熱的視線定在自己身上。

  謝明瑤有點煩了,還想說什麼,下巴卻忽然被掐住,那人力道很大,她疼得嘶了一聲。

  她是會任由折磨不反抗的主兒嗎?絕對不是。所以謝明瑤當即開始反抗,她也修煉了一些時日,有些修為在身上,不至於像以前那麼被動,但綁她來這人,顯然要比她想像中強得多。

  兩人過招全都在對方掌控之中,她幾次快要碰到人,都被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知道不是對手,謝明瑤就省下了力氣,面無表情道:「抓我來是想做什麼?如果你是傅清商的人,目的是李婉?非要她死不可?還是受不了別人搗亂你們妖族的計劃?」

  那人還是不說話,謝明瑤也不急,慢悠悠道:「還是說……」她直言自己的猜測,「你是今日幫我付錢的那個人?」

  她猜的一點兒都沒錯。

  將她綁到這裡,卻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的人,就是檀冰。

  他當然不能說話,一說話就會被她知道真實身份。

  他也要隱藏身上氣息,否則那熟悉的,難以忘懷的檀香蓮花香,頃刻間就會讓她知道他是誰。

  謝明瑤是跌坐著背靠山洞石壁,檀冰便也席地而坐,也不介意滿地污穢,傾身近距離看著她。

  他仔細看她的五官,礙眼的面紗早就被他扯掉了,這樣一張臉,這個令他近日不管白天黑夜都備受折磨的臉,還是那麼明豔魅力。

  他忽然抬起手,冰冷的指腹落在她眼尾的淚痣上,她魅惑人心的丹鳳眼被矇住了,但好像哪怕沒有那雙眼睛,她依然有惑人心神的能力。

  「嗯……」

  大約是他的手太冰了,他碰到她的臉,她便低低嘆了一聲。

  這一聲細軟柔和的低嘆令檀冰呼吸微凝,他視線下移,落在她微抿的紅唇上,就是這雙唇,開合的瞬間吐出了所有他屈辱無比的話。

  也是這雙唇,對其他男人說了許多觸碰他底線的言語。

  他若再晚半分出手,她是不是就要答應元晏,與他春風一度?

  便像是……

  像是……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抓我來不做什麼,也不說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謝明瑤實在受不了這沉默,只能自己找話題:「你若真是幫我付錢的那個人,那就可以肯定你的確是妖了。」

  謝明瑤還沒往檀冰的方向想,畢竟在她看過的原書裡,那位是真的一次也沒離開過昆侖,到結尾都沒見描述過他離開溶雪宮。

  她會這麼篤定他不會離開,也是情有可原。

  「你不會真是傅清商的人?」謝明瑤皺起眉,「可你比他強多了,哪怕是,你的身份也比他更高才對……你是他的幫手嗎?如果是,你就再摸摸我的臉。」

  從謝明瑤低嘆一聲時,檀冰就收回了手,此刻她說如果他是那低賤蛇妖的同夥,就再摸摸她的臉……檀冰緩緩抬手,仔細看了一會他的手指,沒有碰她。

  「你不是他的幫手。」謝明瑤思索了一下,「那,你是他的對手?」

  如果這隻妖不是來幫傅清商的,那就是來對付他的,或許是想跟她合作?

  傅清商似乎算是妖王師無音座下四君之一,還是挺有地位的,他們是在搞什麼內部鬥爭?

  「你要是想和我一起對付他,那完全不必這樣將我綁來,我們好好說就是。」謝明瑤說,「你解開蒙我眼睛的布,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你不必再藏著了。」

  的確,她已經猜到他是誰了,可她就真的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她看見的不過是他刻意妖化的模樣罷了。

  檀冰還是沒有解開蒙著她眼睛的白綢,他也沒想就此殺了她。

  他改變了主意,就不會讓她那麼簡單死去,但這不代表他不會折磨她。

  冰冷的靈力突然襲來,謝明瑤來不及躲閃,衣衫便被割碎了。

  紅衣碎裂成一條一條,謝明瑤先是感覺到冷,但那不是氣溫帶來的,自打她真的開始修魔,已經不會那麼怕冷的,這冷只能是他靈力帶來的。

  「你的靈力讓我想到一個人。」

  衣衫被毀,她一點都不慌張,半點女子的羞憤欲死都沒有。

  冷冰冰的手指落在臉上,輕輕拂過,好像在問她想到了誰。

  謝明瑤牽起嘴角:「你靠近一點,我告訴你呀。」

  她明明沒辦法用眼睛蠱惑人心,但好像只是彎起的嘴角,都能讓檀冰不自覺地靠近她,按照她的話做。

  而就在他靠近她的一瞬間,謝明瑤忽然道:「就是現在。」

  金光乍起,檀冰猛地後撤,這金光傷不到他,卻可以暫時阻礙他片刻。

  等他解決完了再去找謝明瑤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檀冰挺直脊背站在滴水的山洞裡,他沒想去追,因為他根本沒打算一直將她關在這裡。

  低頭看著地上她衣衫的碎片,檀冰緩緩摘了面具,冷玉冰寒的一張臉上,綻若春櫻的薄唇微微掀起:「原來是這麼逃出去的……」

  他總算開口說話了,但可惜謝明瑤聽不到。

  她費了好些力氣逃遠了一些,一停下就扯掉蒙眼的白綢,問蓮舟:「你看見那人的臉了吧?是誰?認識嗎?」

  殘魂輕飄飄道:「不認識。」他低低地說,「但你見過他。就是你說的那白髮公子,他戴著面具。」

  果然是他。

  他到底想幹什麼?

  真是個啞巴嗎?

  謝明瑤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到哪裡不對勁,這人會是劇情裡什麼角色嗎?可沒記得有誰是白髮紅眸的。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謝明瑤皺起眉臉色不太好看,這些妖都什麼屬性,隨隨便便割碎別人衣服,怎麼,想看她貞潔烈女氣急敗壞的樣子?想得美。

  才這個尺度而已,她才不在乎。

  但她不在乎,有人在乎。

  元晏風塵僕僕地用追蹤符找到她,見她衣不蔽體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飛快地脫了外衫披在她身上,將她緊緊裹成一團,生平第一次語氣壓抑道:「你怎麼樣?」

  他問得隱晦,但語調沙啞克制,謝明瑤也能明白他到底想問什麼。

  「我沒事。」她不在意道,「只是衣服壞了罷了,看起來綁走我的沒想真的對我做什麼,也沒追過來,不然我肯定會被他找到。」

  蓮舟還沒恢復好,能帶她逃出一段路已經是極限,她自己也跑了一段,但對於那隻白髮紅眸的大妖來說,肯定不夠。

  「什麼叫只是衣服壞了?」元晏臉色難看極了,「這是小事嗎?」

  謝明瑤掃了掃他:「這算什麼大事兒嗎?我還活著,這才是最要緊的。」

  她這語氣倒讓元晏有些無地自容。

  什麼時候她對要緊的標準,只是還活著就好了?

  是從被他放棄開始嗎?

  她再也不敢說奢求別的,只要還能活著就好?

  「我們回去。」元晏攬住她的肩想帶她走,謝明瑤躲開了。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別跟著我。」

  她飛身而起,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元晏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

  月亮升上來,元晏盯著高空皎月,轉眸望向遠處,又捏了一道符,想要找找綁走謝明瑤的罪魁禍首。

  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昆侖道法精妙,元晏又是首席大弟子,他很快就找到了謝明瑤之前被綁的山洞,但裡面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元晏不死心,又在附近尋找蹤跡,結果人沒抓到,自己反倒被陣法所圍困。

  那是極其厲害的陣法,元晏身處其中,修為被限制,無法強行衝破陣眼,短時間內也無法靠腦子尋到陣眼。

  而陣法之外,檀冰輕飄飄地動了幾根手指,便足以令元晏在陣法中備受煎熬。

  「不自量力。」

  冰冷的言語,熟悉的嗓音,可惜陣內的元晏一個字都聽不見。

  檀冰漠然轉身離開,尋找謝明瑤的氣息回到鎮外,在城牆之頂,看見了一身魔氣的謝明瑤。

  她身上披著元晏的外衫,長髮披散隨風飛舞,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準確地望著他的方向。

  檀冰戴著玉質面具,仰頭看著她,說意外也意外,說不意外也不意外。

  「你有什麼目的下次直接來尋我,莫要再用這種方式,再有一次我們便是仇人了。」

  謝明瑤等在這裡,就只為對他說這一句話,說完便走了。

  她那種睚眥必報的人,被這樣綁了一頓,受了羞辱,會真的不記仇嗎?

  當然不會,她留在這裡說這些話,只是想和對方直來直去,搞清楚他身上給她的怪異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她雖然沒看完全文,但她停下的位置,該出場的也都出場了,這個不知名的人會是誰,也許關乎她是否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與其防備著他再偷襲,還不如坦白了說,引他上鉤。

  回到客棧,謝明瑤突兀現身把李婉嚇了一跳,她手裡握著匕首,看起來隨時打算和闖進來的人拚命。

  謝明瑤看都沒看她一眼,坐到椅子上就開始喝水,喝了好幾杯才停下。

  「你終於回來了。」李婉回了神,衝過來丟了匕首抱住她,「你去哪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怕我不要你?」謝明瑤淡淡道,「那倒是不必擔心,雖然你很弱,但你怎麼說都是我第一個屬下,我怎麼都不會丟下你的。」

  李婉紅著眼睛道:「我以為你出事了!傅清商很是厲害,還有那樣強的幫手,我擔心你也被他們,被他們……」

  她是險些被傅清商找來的魔修玷污的,她大約怕謝明瑤也出事。

  越是擔心這個,越是發現謝明瑤身上的不對勁,李婉白著臉扯開她身上的道袍,看見她碎裂的紅裙,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她顫聲道,「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

  看她自責內疚的樣子,謝明瑤皺著眉說:「這有什麼?你不必抱歉,我什麼事兒都沒有,只是衣服壞了,還要買新的,十分麻煩。」

  李婉哽咽:「若不是因為我,你不會招惹上傅清商,也就不會遭遇這種事,身為女子被如此對待……是我的錯。」

  「我被怎麼對待了?你怎麼一副天塌了的樣子?」謝明瑤按住李婉肩膀,「行了,哭什麼哭,沒什麼可哭的,把我搞成這樣的不是傅清商的人,倒像是他的敵人。」

  「他的敵人?」李婉愣了愣。

  「嗯,具體的還不知道,還要再等。」謝明瑤語氣平靜,「你若擔心我的名節問題,那大可不必,魔修有什麼名節問題?便是你自己這樣也沒什麼所謂,而且……」

  想起那白髮公子的模樣,謝明瑤嘲弄道:「真要出了什麼事,吃虧的也不是我。」

  她這身子第一次都在溶雪宮獻給她的好師尊了,吃虧的當然不是她了。

  李婉眼神復雜地看著她,謝明瑤歇夠了就起來說:「你那麼擔心我著實不必,我都沒擔心你。」她活動了一下筋骨,「現在就好好休息吧,養精蓄銳,準備過幾日好好玩一波大的。」

  「玩一波大的?」李婉遲疑著。

  「我今日去了李家,得到一點訊息,他們不要你了。」謝明瑤點點她的鼻頭,「他們把你從家譜除名了,還提了你那個繼妹做嫡長女,並且要把你的婚約按在她身上。」

  李婉緩緩睜大眼睛,眼底有些譏誚,卻不見什麼黯然不捨。

  謝明瑤很滿意,拍拍她的臉蛋道:「你現在就等著看好戲吧,我累了,要好好休息一會。」

  她說完話就去床上盤膝入定修煉,李婉滿肚子的話想說也只能作罷。

  她真的很好奇,她到底要讓自己看什麼好戲。

  元晏被困在陣法裡多日,好不容易衝破出去的時候,李家已經和傅家結親,傅清商扮演著心灰意冷的痴心人,被逼著上了高頭大馬,去迎娶李妍。

  傅清商最近一直在尋找之前險些玷污李婉的魔修,想搞清楚到底是不是對方帶走了她。

  但不知他去了何處,一直不曾回傳音。

  他倒是也沒有很擔心,只覺得恐怕李婉真是被他帶走了,此刻正在那裡折磨人,逍遙快活,這才不回復他。

  傅清商心裡並不怎麼高興,畢竟是自己玩過的女人,雖然沒幾分真心,佔有欲還是在的,這樣被人帶走侵犯,他覺得尊嚴受到了挑戰,打算將李家的姑娘都品嘗一遍之後,丟了這假身份去找對方算賬。

  此時此刻,他就先享用新人了。

  他一臉喪氣地與李妍拜堂,這個時候,他都還在期待洞房花燭。

  謝明瑤也在期待洞房花燭夜的到來。

  元晏到處找她找不到,但她其實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掛滿了紅綢紗帳喜氣洋洋的洞房裡,李妍失去意識,被李婉拖走,李婉拖走她之前欲言又止的,但謝明瑤不理會。

  李婉無法,只得按照她的安排,把李妍藏起來後,躲在丫鬟房裡,透過牆上施了法術的地方看著洞房裡的情形。

  謝明瑤剛入魔,也是新鮮魔修,對很多法術都有不懂的地方,但沒關係,她有蓮舟在,蓮舟似乎並不介意她是個魔修,她以血點亮了他,他就什麼都幫著她。

  這對於一個曾經用來鎮魔的佛器來說,挺詭異的。

  他教謝明瑤在洞房裡布了一個難以察覺的伏妖陣,只要傅清商進來的時候沒發現,進來之後就別想出去了。

  今日來參加李家和傅家婚禮的,還有昆侖的弟子。

  蘇芷汐和雲聽尋了元晏很久都沒有音訊,這天夜裡,李妍和傅清商拜堂完了,他們才看見姍姍來遲的元晏。

  元晏雖然整理過自己了,但看起來還是有些倉促,眉眼間凝著憂色。

  「大師兄,你沒事吧?」蘇芷汐關切道,「你這幾日去哪了?是不是瞞著我們偷偷去處置那魔修了?」

  看了一眼傅家後院的位置,蘇芷汐道:「如今傅公子已經和李家另外一位小姐成婚,也不知李婉知道了作何感想。這樣好的男人不要,卻跟著一個魔修,真是自甘墮落。」

  元晏想到李婉和謝明瑤,不太讚同蘇芷汐的觀點,雖然他不清楚裡面的內情,但謝明瑤那反應,顯然傅清商沒有表現出來那麼簡單。

  他也覺得這傅家怎麼看怎麼奇怪。

  他突然想到什麼,躲開眾人在牆角處施法,復雜的陣法落下,淡淡的妖氣漫出,元晏什麼都明白了。

  有妖。

  這傅家……

  謝明瑤到底在哪?

  洞房之中。

  謝明瑤換上喜服,塗了胭脂,眉眼如畫地斜倚著梳妝台。

  她還沒變成李妍的臉,還是自己的模樣,她從未穿過這樣的喜服,但穿上之後,梳妝打扮完畢,銅鏡中柔媚惑人的樣子,當真是……有點可笑。

  她只覺得可笑,因為她知道,她一輩子都不會真的為誰穿上這衣裳。

  現在就算是臨場體驗一下吧。

  她不知道的是,瞧見她這副紅妝加身模樣的人,除了李婉還有一個。

  蓮舟教她設下的伏妖陣也就只能對付傅清商那個層次了,檀冰走進來,如入無人之境。

  他隱去身形,靜靜地立在她身後,看著鏡子裡略帶些頹喪美感的新娘子,心口砰砰直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07:18 PM

第三十三章

  成親這件事,不僅僅是謝明瑤覺得一輩子不可能經歷的,檀冰亦是如此。

  作為昆侖道尊,須畢生守著最靠近天道的溶雪宮,在萬裡冰封裡度過清心寡慾的一生。

  在遇見謝明瑤之前,檀冰也的確是這樣過來的。

  千餘年來,他當這個道尊當得心如止水,沒有半點波瀾。

  直到她出現。

  腳步不自覺靠近,鏡子裡嫁衣紅妝的姑娘還是那麼敏銳,哪怕什麼都看不見摸不著,還是覺得有人在身邊。

  她這次也不找了,心裡想著或許是那隻大妖,便轉過頭來對著空氣笑:「你來啦。」

  檀冰一顆冰凍千年的心,跳得更厲害了一些。

  她發現他了?

  當然沒有,她只是試探性說話。

  「想看看我怎麼對付傅清商嗎?」謝明瑤對著空氣眨眼睛,「可以呀,你就這樣不必現身,好好看著,我一個初出茅廬的魔,哪怕這件事上不與你合作,以後可能也有用得到彼此的地方,你可以先看看我的實力呀。」

  略頓,謝明瑤撒嬌般道:「但我要是力有不逮,你也會幫我的對不對?」

  幫她?他恨不得她死,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他怎麼可能幫她?

  檀冰想冷冰冰地說一聲「不會」,可同樣沒有溫度的手指不自覺落在她臉上,在她微微凝眸下與她對視。

  「果然是你在。」謝明瑤也不躲避,溫溫柔柔道,「那你會幫我嗎?」

  沒有人回應,這在預料之中,但臉上的冰冷觸感沒有消失,還慢慢來到了唇邊。

  謝明瑤呼吸一頓,雖然看不見,但大約知道他的臉位於何處。

  「你想……」她想說什麼,外面傳來響動,應當是傅清商來了。

  臉上的冰冷瞬間消失,謝明瑤知道他要不是走了,就是在一旁看著。

  嘖。

  理了理衣裳,謝明瑤變了一張李妍的臉,蓋上紅蓋頭,端端正正坐到了喜床上。

  雖然她變了臉,但檀冰知道那是她。

  蓋著紅蓋頭,坐在喜床上等著新郎的新娘子。

  在傅清商進來之前,他便一步步慢慢走到了她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新娘子,手微微抬起,像要掀開那紅蓋頭。

  若掀開了,她便是他的妻子了。

  妻子……

  檀冰探出的手緩緩握拳,冰玉面具下的臉上半點感情都沒有。

  他垂眼斂眸移到一旁,察覺到傅清商似乎對謝明瑤的伏妖陣有所感應,他略微捏了個法訣,對方便顧不上別的,一股腦地進來了。

  大門被推開,傅清商還有點意外,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和手,愣了一下,望向房間裡的新娘子。

  身姿窈窕,哪怕嫁衣那般寬大也遮掩不了,淡淡的香氣漫漫而來,那麼好聞——他怎麼不知道李妍何時這樣有魅力了?

  李家最漂亮的就是李婉,氣質也是最好的,清冷絕塵,堪稱此地第一美人,也是因此最開始他才挑上李婉,沒想到李妍能在大婚之日給他驚喜。

  但他還記得自己要演戲,裝作十分痴情李婉的模樣。

  他擺出一臉苦楚靠近喜床,而另一邊的丫鬟房裡,李婉也將他的假面具看得清清楚楚。

  她好為自己不值,她突然明白謝明瑤為何覺得她「弱」了,被這樣一個妖孽如此傷害,她竟然還只是想著揭露他的真面目罷了,她怎能如此呢?她應該要了他的命,讓他生不如死才對。

  李婉周身漫起魔氣,比平日裡淡淡的強烈許多,但她毫無所覺,只一心看著洞房裡。

  「妍兒。」傅清商站定在喜床前,一臉難過道,「我是被逼同意這門婚事的,我心裡只有婉兒一個,我是不會與你洞房的。」

  蓋頭下,謝明瑤挑起紅唇笑了,她抬起手,塗了丹蔻的手指朝他揚起,傅清商眼睛情不自禁跟著她的手指走——她想讓他挑下蓋頭。

  傅清商忽然就覺得氣氛好曖昧,他真是愛死了這樣的氛圍,對李妍的興趣越發濃厚,他幾步上前,試圖用手幫她掀開蓋頭,看看美人的容貌,但在他動手之前,那蓋頭被一陣凜冽的風吹起,遮著他的視線緩緩揚起。

  檀冰哪怕不自己掀蓋頭,也決不會允許傅清商這麼做,即便謝明瑤變作了李妍的臉。

  他在最後時刻還是忍不住刮了一陣妖風。

  這樣便不算是他掀的,她才不是他的……妻子。

  傅清商並未察覺到這股風的奇怪,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他微微閉眸感受著,那般銷魂蝕骨的溫柔香……但下一秒,脖子被掐住,呼吸難耐,再去看的時候,蓋頭下李妍一張梳妝過還算漂亮的臉上,浮現出與她氣質完全不同的張揚笑意。

  「傅公子,你好痴情啊。」「李妍」笑著說,「你這樣愛我姐姐,可我姐姐說不定已經被那魔修玩死了,你不如下冥界去陪她啊?你們做一對鬼夫妻可好?」

  傅清商無法呼吸,想要用妖法將她推開,卻發現一點妖力都使不出來。

  他終於感覺到慌亂,驚疑不定地盯著她的臉,而在這一刻,李妍的臉一點點變成了李婉。

  ……竟然是她!

  「你!……」

  傅清商想說什麼,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被人掐著脖子按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

  「李婉」細細打量狼狽的傅清商,在他臉上吹了一口氣道:「你怎麼了?你想說什麼呀?看到我很驚訝嗎?你不該激動嗎?這不是理所應當嗎?與你三書六禮的是我,你許了十里紅妝的人還是我,自然洞房花燭夜也該是我了,你剛才不還說著心裡只有我嗎?那我就來嫁給你啊,我滿足你,你開心嗎?幸福嗎?」

  ——「師尊,你快樂嗎?」

  檀冰耳畔彷彿響起了謝明瑤於黑暗密室中的低低詢問,曾經他真的以為她讓他快樂了,可最後……

  她此刻的模樣,陰狠,毒辣,也充滿了讓他難以忽視的魅力。

  他雙手緩緩握拳,很快聽見謝明瑤笑嘻嘻地問傅清商:「你怎麼不說話了,你說話啊,說你愛我啊,說你心裡只有我,一輩子無法忘記我,你不是最會說這些嗎?啊,對不起,我忘了,你已經不能說話了。」

  最後這話多麼熟悉,熟悉到讓謝明瑤和檀冰都微微一頓。

  那日夜裡在溶雪宮,檀冰突然出現,扼著她的咽喉,對她說了類似的話。

  她今日倒是與他那日一樣。

  想來她的好師尊,還是教會了她一些東西的。

  謝明瑤嘴角的笑意真實了幾分,檀冰瞧見,怎會不知她在想什麼。

  他冰玉面具下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恰好這時房門外又傳來動靜,是傅家人不放心傅清商,擔心他痴情於李婉不肯洞房,來偷聽來了。

  檀冰毫不遲疑地暗自打出一道靈力,那靈力落在傅清商身上形成淡淡的藍光,謝明瑤瞧見,就知道是他出手了。

  她朝著靈力來的方向微微一笑,空出一隻手直接推開房門,院子外的人都看清了裡面的情形。

  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你們好哇。」謝明瑤笑吟吟道,「好久不見啊。」

  她現在還是李婉的臉,周身滿是黑色的魔氣,把門外的人嚇得半死。

  傅家有些修為的人想闖進來救傅清商,李家的人也聞訊趕來,謝明瑤笑得更開心了。

  「你們來得正好。」謝明瑤現在力氣很大,直接掐著傅清商的脖子將他掐了起來,「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心目中的好兒子,好女婿,好男人。可你們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嗎?」

  謝明瑤睨著傅清商身上的藍光:「你們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隨著她話音落下,傅清商掙扎尖叫,身子開始變化,漸漸扭曲成了一條……青蛇。

  極大的蛇,粗細如成年男子的脖頸,正好還被謝明瑤掐在手裡。

  「看見了嗎?」謝明瑤喜滋滋道,「一條蛇啊,是妖誒!」

  這一幕驚得所有人尖叫,眾人慌張地湊到一堆,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會!」李家的庶女是最不能接受的,她還在做可以嫁給傅清商做妾的美夢,「傅公子怎麼會是蛇妖!肯定是你搞的鬼!你已經是魔了,是你的障眼法!」

  謝明瑤挑挑眉:「哦?你這樣覺得?那你近距離好好看看他啊。」

  她說著話就把蛇妖扔進了人堆,一點都不擔心傅清商突然乍起傷人。

  而傅清商也沒讓她失望,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必要裝下去了,直接用了毒霧襲擊眾人,想要逃走。他察覺到此地有遠遠勝於他修為甚至勝於妖王師無音修為的人在,絕不可再留下。

  但他沒跑成,毒霧被趕來的昆侖弟子驅散,元晏一馬當先擒住他,緊盯著一會變成人臉一會變成蛇臉的妖厲聲道:「哪裡逃!」

  蘇芷汐安置好普通人,也望向了傅清商,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元晏卻不給她機會。

  他已經猜到那囂張的「李婉」必不可能是李婉,也差不多明白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了,若李婉是被這妖物所害才入魔,倒也情有可原。

  「這的確是傅清商。」元晏擒傅清商道,「他是蛇妖,數百年的蛇妖,修為遠勝於你們。」

  眾人自然不可能懷疑元晏,他可是昆侖弟子,是神聖的象徵,李家家主和傅家家主都懵了,所有人都開始哭喊哀嚎,但無一人去心疼一下看戲的「李婉」。

  「李婉」也不在意,漫步走下台階,輕飄飄道:「如此,你們也知道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她指著傅清商的蛇身:「這個傢伙不但欺辱了我,還想著佔別人的便宜,被我發現真實身份便要殺了我,嘖,他真的好狠心,比你們更狠心。」

  被點出來,李家家主有些無地自容,但看著滿身魔氣的女兒,他依然疾言厲色道:「你已經入了魔!一切都回不去了!還是就地伏法吧!」

  所謂伏法,當然就是被昆侖弟子抓起來了。

  蘇芷汐也上前拿了劍想抓她,但「李婉」笑眯眯地掃了掃他們,最後目光落在元晏身上,故作曖昧地問:「可道長,你要將我伏法嗎?」

  元晏很清楚她是誰。

  她如此和他說話,他只覺喉頭發緊。

  他半點不見對待傅清商的嚴謹端肅,緩緩低下頭,一言不發。

  蘇芷汐意識到不對勁,想說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李婉」化作一團魔氣消失,夜幕之上,只留下她肆意的笑聲。

  「看,連昆侖弟子都不抓我,你們還能怎樣?你們今後睡不了一個安穩覺,因為我會記得所有傷害過我,對我做出惡事的人,你們會夜夜夢魘,說不定哪天,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彷彿只是隨口一說,可所有人都深深記在了心裡,尤其是李家家主和夫人。

  他們都是對李婉最壞的人。

  他們惶恐不安地向元晏求助,元晏卻只是望著空中紅色影子消失的方向,想追過去,卻礙於手中蛇妖無法跟從。

  雲聽一直沒表現出什麼存在感,但他比蘇芷汐要敏感得多。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天上,又悄然進了喜房查探,總覺得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

  遠離鎮外的地方,謝明瑤帶著李婉坐在樹幹上賞月。

  李婉一臉麻木,沒什麼表情,謝明瑤也不在意,伸了個懶腰說:「我說他們會夜夜夢魘,可不是說說而已,想不想看看他們會被如何折磨?」

  原以為李婉會點頭,但她搖了搖頭。

  「我不想看。」她低聲道,「但我知道他們會瘋,對嗎?」

  謝明瑤轉向她認真道:「我是想他們死的,但我看你似乎不打算如此,為了我唯一的屬下,我只好勉強自己仁慈一次了。」

  李婉定定看她許久,忽然抓住她的手說:「謝謝。」

  謝明瑤看了一眼她握著自己的手,不自在地扯開,淡淡道:「不必,何必謝我?我做這些也不過是為了籠絡你,叫你以後甘心為我生為我死。」

  李婉慢慢說:「哪怕你不做這些,我以後也會那麼做。」

  謝明瑤沒說話。

  「因為我再也沒有別的,只有你了。」

  謝明瑤微微抬眸,斜睨著她還是不言語,李婉凝著她片刻,問她:「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做屬下的,總該知道主子的名字吧?」

  謝明瑤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謝明瑤,也不必叫我什麼主子,喚我名字就是了。」

  「那,阿瑤。」李婉突然笑起來,繼續抓著她的手說,「我不想讓他們發瘋。」

  謝明瑤皺起眉:「你……」

  「我想要他們死。」

  謝明瑤一怔,訝異地看著她。

  「而且,我要親自去做。」李婉放開她的手,站起來,看了看掌心的魔氣,完全不如謝明瑤,但沒關係,對付李家夠用了。

  「我要離開一會兒。」李婉輕飄飄道,「你等著我,這次不要幫我,讓我自己來。」

  謝明瑤沒說話,只是看著她,李婉深深地回望她一眼,學著她的樣子操縱魔氣送自己離開。

  她消失後不久,謝明瑤對著空氣道:「你出來吧。」

  冷風過境,無人現身,謝明瑤懸空的雙腿晃了晃,輕笑道:「我知道你在,你都幫過我了,我會記著你的好的,所以你出來吧,不要再躲著了。」

  檀冰於寂靜夜色裡默默地看著她,緊盯著她的眸子,像在權衡著到底要不要現身。

  「你若還不出來,那我只當你什麼都不想要,純粹學雷鋒,我可就走了哦。」她柔柔道,「我要去南獄腹地了,可不等你了呀。」

  風拂起檀冰雪色的髮絲,須臾之後,謝明瑤看見了懸於空中,身姿修長高挑,白髮紅眸,冰玉面具的公子。

  夜色裡,他周身泛著皎皎銀輝,哪怕看不見他的臉,不確定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那樣冷……冷豔蒼白,高挑清瘦,一身雪衣,白髮如瀑的模樣,真是處處妖異,處處美麗。

  好漂亮的妖。

  謝明瑤紅唇掀起,低頭看看自己的嫁衣,羞澀地垂眸道:「我美嗎?」

  檀冰心跳漏了一拍,理智有些混亂,但還記得不能回答她。

  「我第一次穿嫁衣。」謝明瑤低著頭說,「我以為這輩子不會有機會穿它的,沒想到這次借了別人的機會穿了。」

  漂亮的姑娘在月色下抬起頭,下巴尖俏,鳳眼嫵媚,眼角的淚痣和鼻尖的光澤,處處勾得檀冰冰封的一顆心一點點破開。

  「你是唯一見過我用自己的臉穿嫁衣的男子了。」謝明瑤帶著些深意道,「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個了,你可真有福氣。」她笑笑,朝他勾起手指,「你幫了我,就拿這個謝你好了。」

  她坐在樹幹上,像晚夜的精靈,眉心花鈿極為襯她,檀冰直直看著,一瞬不瞬,不知是忘了眨眼,還是不敢眨眼。

  「過來呀。」謝明瑤還在勾他,「不想近距離看看嗎?我不好看嗎?」

  白髮紅眸,雪色堆成的公子不自覺靠近了她。

  謝明瑤笑得更開心了一些,在他距離她不算遠的時候,雙臂一探,攬住了他的肩膀。

  「我美嗎?」她最近好像真的很吃這一口——哪一口呢?冷冰冰,不說話,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但就是有種單純乾淨的氣質吸引著她。

  檀冰是這樣,眼前的大妖也是這樣。

  她其實也會想,他會是檀冰嗎?他們會有什麼關係嗎?可又覺得不應該。

  她太自信了,覺得檀冰不會躲過她的敏銳察覺,也不覺得如果真是他來了,蓮舟會沒有任何反應。再者,檀冰若真來了,應該會直接一劍殺了她,不可能有如此耐心與她斡旋。

  所以她雖然有些猜測,卻沒有真的往那裡想。

  她還是更偏向這大妖是妖王那邊的。

  手指緩緩撫上對方冰冷的面具,謝明瑤輕聲道:「你不會說話嗎?不能說話回應我是嗎?」

  紅眸微微凝滯,像被她說中了,有片刻的色彩綻放。

  謝明瑤笑起來,帶著幾分縱容寵溺道:「那你要是覺得我很美,就貼貼我的臉呀。」

  「像在洞房裡時那樣,好不好呀?」

  她玩心起了,偏要調戲這般「純潔」的妖怪。

  大妖紅眸眨了眨,她發現他連睫毛都是白色的,像染了霜雪一樣。

  她正想伸手摸一摸,大妖忽然以臉靠近她,隔著冰冷的面具,與她額頭相抵。

  謝明瑤一怔,心跳微微變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他們那樣近的對視,檀冰還沒忘遮掩自己真實的神色,擺出一副純潔不諳世事,完全不懂自己做了什麼的樣子。

  沒有道尊的冰冷,沒有聖子的凜然不可侵犯,但又純又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07:28 PM

第三十四章

  謝明瑤不懂心動是什麼感覺,她也不曾真的有過什麼心動,但她熟悉那股「蠢蠢欲動」的衝動。

  她手指跳了跳,情不自禁地抬起,落在他玉色的面具上,想摘下來看看他的臉,卻見他紅眸半闔,忽然好像十分痛苦,捂著胸口坐到了她身旁。

  謝明瑤一怔,下意識扶住他的手臂,他身上到處都是冷的,冷得她彷彿碰到了檀冰,她怔得更久了一些,回過神來對方已經好了許多。

  但他還是捂著胸口,月色下,絲涼的銀紗衣重重疊疊包裹著他肌理起伏的胸膛,輪廓十分美好,他腰封上垂下的流蘇隨風輕蕩,與她嫁衣的裙擺時不時觸碰在一起,氣氛曖昧到了極致。

  「你哪裡難受?」謝明瑤低低地問。

  他自然沒有用言語回答她,但這次他搖了搖頭,弧度輕微,也足夠她發現。

  謝明瑤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他五官基本都被面具擋著,除了眼睛和唇,她什麼都看不見,但不難從這些判斷出,他似乎有些不開心。

  大約是她看他看得太專注,他慢慢轉眸望了過來,那雙漂亮的紅眼睛裡,好像還有幾分……幽怨。

  他在怨她,怨她什麼?

  謝明瑤遲疑了幾分,捏著他的衣袖道:「是我打亂了你什麼計劃,你需要什麼東西沒能拿到嗎?」

  她想到傅清商,覺得大約是傅清商落在了元晏手裡,這可能礙著他做些什麼了。

  畢竟是昆侖的人,他一隻妖,再厲害也要盡量避開,否則昆侖傾巢而出,都不必說那溶雪宮裡金尊玉貴的道尊,便是清輝長老來了,也夠他喝一壺吧。

  謝明瑤修為還低,看不出他真正的修為,便只能自己判斷。

  尋思了一會,她突然想到,難不成他是想要傅清商的妖丹?看他捂著心口很難受的樣子,會不會是需要妖丹療傷?

  他不能說話,會不會也和傅清商有關係?

  「你等著。」既然他幫過她,她也不能坐視不管,「我去去就回。」

  她正要飛身離去,忽然被抓住了手臂,雖然隔著衣料,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手很冷。

  謝明瑤回眸望去,見他正盯著她,目光有種壓抑的重量。

  「怎麼了?」她緩緩道,「怕我就此逃了,不會回來了?」

  檀冰手驟然鬆開,紅眸垂下凝著自己的手,像在不解為何會抓住她。

  「你放心。」謝明瑤回身道,「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別人幫過我什麼,我都會放在心上,你的也不例外。」

  「你就在這裡等著,不要離開,我會回來的,也許很快,也許需要一點兒時間。」

  謝明瑤最後留下這句話便走了,檀冰未曾再阻攔她。

  他只是坐在她方才坐的位置,回憶著一身嫁衣的姑娘離開時的話,眼底泛起幾分譏誚和嘲弄。

  回來?

  她不會回來的。

  她就是個騙子,他被她騙了一次兩次三次,難道還會被她騙第四次?

  不可能的。

  他不會等她回來。

  他再也不會等任何人。

  此時此刻,李家人正在經歷他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昆侖弟子帶著傅清商回了客棧,商議如何處置這只幾百年的蛇妖,李家人在收拾殘局,妄圖再挽回一些自己損失掉的名聲。

  他們聚集一堂,想著對策,正關鍵時,正廳的門被人推開,李家家主本就極度緊張,被這突然的推門嚇了一跳,正要斥責下人無禮,就看見了姍姍而來的李婉。

  這是真正的李婉,一身被浸豬籠時的舊衣,依然不掩冷豔美人的風采。

  她身上的魔氣也不似謝明瑤那般強烈,但沒關係,僅僅是這樣,也足夠李家人驚懼害怕了。

  「啊!是她!她又來了!」

  不知誰先尖叫一聲,所有人都慌亂起來,李家家主匆匆拿出自己保命的法器,這是先祖留給他的,本來一直放在重重把守的密室裡,連傅清商想進去都有些難度,這還是李婉被傅清商逼著拿法寶時發現的。

  但那陣法只能保護法寶,保護不了人,要不然,這群人恐怕都會擠進去。

  「你們為何這樣怕我?」李婉輕飄飄道,「你們在心虛什麼呢?」

  李家家主找出了法器,手忙腳亂地要打開,突然不知什麼東西打在他手腕上,他手一鬆,法器叮鈴鈴掉在地上,一點點滾到了李婉面前。

  李婉垂眸一看,笑了:「連老天都在助我,你們發現了嗎?」

  她彎腰撿起法器,沖著滿臉絕望的李家人說:「那我也不好辜負老天這份好意了。」

  更刺耳的尖叫聲轉瞬響徹整個正廳,白紙格子窗上濺上鮮血,所有當初喊著要殺了她,要將她浸豬籠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或重或輕。

  李婉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血,但她一點都不怕,因為這都是她搞出來的。

  她總算理解到了謝明瑤對魔的推崇,真是痛快啊,真的好痛快,她掐著繼母的下巴,輕聲細語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死,讓你女兒做名正言順的嫡長女嗎?你嫁給李家那老畜生做續弦,幾次三番招惹我,甚至還送丫鬟給傅清商睡,挑撥我與他的關係,直接導致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你覺得,你該怎麼死才好?」

  「不要啊!不要殺我!我怎麼知道傅清商是蛇妖,我只是為自己的女兒著想,一個母親這樣做又有什麼錯呢!」繼母哭訴著,但李婉一點都不動容。

  「你為了自己的女兒,便可以心安理得去害別人的女兒嗎?」

  她剛說完這話就有人抱住了她的腿,是她的庶妹。

  「長姐,長姐你饒了我!我再不敢了!我雖然嫉妒你,但從未真的參與過什麼,你可憐可憐我這無人關照的庶女吧,我願意告訴你我知道的秘密!」庶妹滿臉是血道,「這個毒婦,就是她害死你母親的,都是她串通父親做的!他們早就有了私情,將李家供奉數百年的法寶從夫人那裡完全奪走後就殺了她啊!」

  李婉手一顫,她還沒說什麼,繼母便一腳踹開了庶妹。

  「你別聽這個賤蹄子胡說!我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本事,我真的沒有——」

  「她有!是我親眼所見!只是他們沒有發覺罷了!我房間裡有塊留影石,藏在牆壁裡,你去尋來看了就知道了……啊!」

  庶妹話還沒說完便被繼母掐住了脖子,繼母怕極了,人已瘋魔,李婉看著他們自相殘殺,突然就笑了。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也懶得再看他們如此這般,她抬起手,也不懂什麼法術,只是想著要一把火,帶著魔氣的火就真的來了。

  火焰點燃房間每一寸,裡面的人想出去,但出不去。

  「你們都該死。」李婉恨極了,周身魔氣暴漲,將正廳裡所有人葬送於這煉獄魔火之中。

  雲聽隱在暗處靜靜看著這一幕,他便是幫李婉打了李家家主手的人,他仔細觀察火焰中的李婉,很美,有種絕望撕裂的美感,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和之前見到的似乎不是同一個人。

  雲聽等到現在,卻等來個冒牌貨?

  不,或許這才是真的,之前那個……

  「謝明瑤?」雲聽回憶著大師兄的反應,心裡慢慢有了判斷,「你果然沒死。」他嘴角揚起,露出興致盎然的笑。

  客棧裡,昆侖弟子們還在商議如何處置傅清商。

  蛇妖被捆妖索捆著,元晏沉默地坐在那沒說話,說話的是蘇芷汐和七師兄。

  「這隻蛇妖幾百年的修為,肯定不止在此地為非作歹過,其他地方我們不曾遇到的,還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之人。今日若無大師兄在此,我們也不可能這樣輕易抓到他。未免夜長夢多,還是由大師兄做主就地處置了他吧。」七師兄如是道。

  傅清商是原形狀態,他一個妖,沒什麼骨氣,知道自己如今是砧板上的肉,也能屈能伸,哭喊著求饒。

  「各位道長明鑑,便是在此處我也不曾真的害了誰不是嗎?哪怕是李婉現在不也好好活著嗎?你們不能因此便要我死啊!我知道錯了,你們發發慈悲,給我一條生路,我以後一定積德行善,好好修行的!」

  元晏慢慢抬眸,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道:「你沒有真的害了誰?」

  他聲音有些冷意:「李婉因你入魔,因你失去一切,你沒有害她?」

  「是她自己心性不堅才入了魔……」傅清商想狡辯,但又想到不合適,立馬改口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道長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彌補被我傷害過的人,我往後再不會如此了!」

  元晏只是看著他,表情漠然,不為所動,倒是蘇芷汐微微皺眉,有些猶疑。

  傅清商最會看女人了,見了她的模樣立刻轉而找她求救:「仙子救救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害人了,我努力修行幾百年,從一隻小青蛇走到今日這般,仙子定然不知妖修有多難,我真的不會再犯錯了,求求你給我一條生路吧!」

  傅清商哭得很是傷心,言語極其真誠,蘇芷汐聽得心有不忍,便對元晏說:「大師兄,他若真心悔改,給他一個機會也未嘗不可吧……畢竟李婉也沒有真的死。」

  元晏慢慢望向她,沒有說話,蘇芷汐抿唇道:「大師兄之前為謝師姐求情,不也說留她一命總比徒增殺戮好嗎?若真心悔改,難道不該給個機會嗎?」

  元晏闔了闔眼,只是看著她,就是不說話,蘇芷汐被看得心頭發虛,咬唇低下了頭。

  元晏繼而望向傅清商,傅清商還在哭喊,他覺得這哭喊讓人頭疼,捏了道禁言符貼在他背上。

  很好,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們的意見我都知道了。」元晏緩緩站起身,「但事情沒有你們想得那麼簡單。」

  不能說話的傅清商眼睛一眯,很快聽元晏道:「妖修,幾百年的妖修,背景一定不簡單,他一隻妖的死,可能關乎到整個妖族。」

  傅清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或許與妖王有關。」元晏不愧是昆侖大弟子,很快將關係串聯了一下,「廢了他的修為,將他送回昆侖,由師尊與道尊處置,此為最穩妥之法。」

  一聽要廢了修為,傅清商激動得掙扎起來,捆妖索將他勒得骨肉冒血,看上去很慘。

  蘇芷汐紅了眼睛,不忍地別開了頭,緊緊攥著拳不知怎麼辦。

  元晏其實還有些發現沒說,比如傅清商之所以如此輕易被擒,根本不是完全靠他,他雖是金丹期,足以對付傅清商,但也不會這樣簡單,他能這樣,全因傅清商本就身受重傷。

  他身上的重傷是在洞房裡受的,應當是來自謝明瑤吧……

  想到謝明瑤,他便不自覺隱瞞了下來,也不知自己到底為何如此。

  不再想其他,元晏抬手要廢了傅清商的修為,卻忽聞窗外喊叫聲,通天火光點燃了半個夜空,眾人立刻聚在窗前朝外看,李家的方向已是火焰煉獄。

  「糟了。」元晏顧不上處置傅清商,立刻帶了人前往李家幫忙,但他也想著要留人看守,蘇芷汐自發要留下,他沒多想就隨她去了。

  傅清商看見蘇芷汐彷彿看見了希望,他開始裝可憐,血一點點滴落在地,發不出聲音就嗚咽,蘇芷汐對妖有種特別的偏向,因為在被蘇家找回去之前,她流落在外,是認識過一隻妖的。

  她覺得妖不都是壞人,他們也很漂亮,也有很善良的,也不知眼前這蛇妖認不認識那隻妖。

  她緩緩上前,想撕掉傅清商身上的禁言符,但剛抬起手,一陣濃烈的魔氣便湧了上來。

  蘇芷汐第一時間並沒想到是誰來害傅清商,妖魔妖魔,自古都是狼狽為奸,傅清商被抓,來了魔氣,可能是來救他的?

  因著這個想法,她愣了一瞬,隨即又想到李婉也入了魔,搞不好是李婉來了,她立刻警惕起來,化出本命劍想要對敵,可還是太遲了,她第一時間沒立刻阻止,那魔氣已經捲走了傅清商。

  蘇芷汐暗道不好,持劍追了出去,魔氣濃鬱地纏著傅清商,她持劍呵道:「放下他!別想逃!」

  謝明瑤於魔氣中回眸看她,蘇芷汐啊蘇芷汐,現在看著她,都快想不起她現實裡什麼樣子了,她非得追上來做什麼呢?她都大發慈悲不管她了,她還自己上來找虐……

  那她也就不客氣了。

  將傅清商丟到地上圈起來,謝明瑤以魔氣遮面,騰空而起,也不用什麼法器,一巴掌打在蘇芷汐臉上,她如沒有實體一般,將蘇芷汐耍得團團轉。

  蘇芷汐臉上疼得厲害,很快都腫了,她憤怒至極,劈劍而來,謝明瑤嘴角微勾,直接咬破了手指,血液滴在蓮燈上,蓮燈迸發出刺目的金光,佛印打在蘇芷汐身上,她吐了口血,飛出老遠,重重摔在牆上。

  「用本來屬於你的東西來對付你,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謝明瑤笑了一下,拍拍蓮燈說,「多謝了,等我再強一點,就不必你幫我了。」

  方才謝明瑤本想自己還擊的,但蓮舟忽然與她傳心音,要她一滴血,她好奇他要做什麼,便隨他去了。

  蓮舟過了片刻才說:「可以幫到你,貧僧很高興。」稍頓,他又說,「貧僧近日想到,你若每日餵燈一滴血,貧僧應當可以盡快恢復,帶你去南獄。」

  「是嗎?」謝明瑤知道了,但也沒說好或不好,蓮舟也沒再說什麼。

  懶得再管蘇芷汐,謝明瑤還記著有人在等她,她將被圈起來的傅清商帶走,傅清商身上禁言符因為跌落而掉下去,此刻能說話了,就問她是誰。

  謝明瑤魔氣遮面,他看不見,就開始猜測:「那日在河邊是你帶走的李婉?」

  得不到回復,傅清商又說:「魔修與妖修素來關係好,你為何要幫那女人卻不幫著我?你或許不知道,我乃妖王師無音座下四君之一,你若幫我,我定在妖王面前替你美言,妖王與魔尊關係甚好,你定可在魔尊面前嶄露頭角!」

  謝明瑤嗤笑一聲,停在一片寂靜的林子,除去遮面的魔氣,傅清商一窒,先是為她的美而發怔,隨即又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有些眼熟……

  「魔尊那裡我自己會搞定的。」謝明瑤慢悠悠道,「至於你,我是不可能放過的。」她掐住傅清商的蛇身,「帶你到這兒,也不是要救你,只是……」

  她話沒說完就突然動了手,傅清商被剖開皮肉,七竅流血,很快的,他丹田妖丹被掏,渾身法力流失,奄奄一息。

  「你!……」傅清商一條乾枯的蛇甩在地上,「你竟敢……」

  「我怎麼不敢?」謝明瑤血淋淋的手上握著一顆泛著綠光的妖丹,「你那般對婉娘,我本來想著把你交給昆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便這樣算了,但又有另一個大美人要你的東西,我欠他個人情,就只能去而復返了。」

  「去而復返……?」傅清商意識混沌,一點點開始消散,「是你,洞房裡就是你……」

  「對,就是我。」謝明瑤踩著他的蛇身,「去吧,去死吧,去冥域好好見見那些被你玩弄至死的可憐姑娘吧,她們都在我耳邊說,已經恭候你多時了。」

  傅清商再也說不出什麼,漸漸化為烏有。

  謝明瑤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抓著妖丹離開,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傅清商化為烏有的綠光中,一道最閃亮的,朝著妖族韶山的方向而去。

  那是傅清商魂飛魄散之前發出的最後訊號。

  韶山妖王宮,金碧輝煌的大殿裡,一襲金色錦袍斜倚小憩的雍貴青年緩緩睜開了金色眸子。

  ……

  夜色更深了,今夜處處不平靜,謝明瑤趕回來的時候,不見半點大妖的蹤跡。

  她站在樹下,仰頭看著空蕩蕩的樹幹,纖細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寥落。

  但若看到她的正面,就會發現她其實沒什麼寥落,還正在研究妖丹。

  大妖走了嗎?不要妖丹了?

  他要是不要了,那她是不是可以自己留著?這東西能助她修煉嗎?

  正思索著,身後傳來細微的動靜,謝明瑤轉過身來,看見了不遠處一棵樹下,修長高挑,白髮紅眸的大妖。

  「你還在。」謝明瑤跑過去,笑吟吟道,「我以為你走了呢!還好你沒走。」

  她朝他伸出手,手上血淋淋的,檀冰垂眸望著,看見她血淋淋的手攤開,一顆碧綠的妖丹躺在她掌心,她高興地說——

  「我為你掏了傅清商的妖丹,你有了這個,是不是就不會難受了?」

  檀冰沒想等她的。

  但……

  看著那顆妖丹,便知道她將他身體上的反應當做了別的。

  視線轉到她臉上,她的手血淋淋的,臉頰卻很乾淨,一身紅豔豔的嫁衣,手握妖丹的模樣有種詭異的妖豔。

  檀冰冷硬的心弦緩緩撥動,他眼睫飛快地顫動,薄唇緊抿地接過了她為他取的妖丹。

  這東西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可他抬眸望向她,在她欣喜地注視下,薄唇開合,用唇形說了兩個字。

  謝明瑤笑得更開心了:「不必謝我。」她明豔的笑幾乎點亮夜空,「你開心就好。」

  檀冰:「……」

  明明已決定要她愛他,非他不可,隨後拋棄她,踐踏她。

  可到頭來,這趟千餘年來第一次下山,卻似是將自己一顆心捧到她面前,任她傷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08:58 PM

第三十五章

  周圍寂靜得落針可聞,檀冰握著血淋淋的妖丹,緩緩將它收於袖裡乾坤。

  隨後,他凝著謝明瑤同樣布滿鮮血的手,見她只是不在意地甩了甩,明明可以一個法訣替她清理乾淨,卻突然執起了她的手。

  謝明瑤瞳孔收縮,靜靜看著他,沒有反抗。

  白髮紅眸的公子便如此在月色籠罩下,一點點用絲帕拭去她手上的血跡。

  蛇妖性淫,他的血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謝明瑤漸漸覺得身體燥熱,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檀冰緩緩抬眸,紅色的眼睛裡蘊藏著難以辨別的情緒,謝明瑤與他對視片刻,輕喘道:「我好像不太對勁。」

  她覺得身上有些發軟,險些摔倒,好在對方冰冷的手臂扶住了她。

  她放任自己靠在他寒涼卻充滿安全感的懷抱中,試著去聞他身上的味道,但什麼都聞不到。

  沒有檀香蓮花味。

  不是檀冰嗎。

  的確,如此明顯的一隻妖,怎麼看都不像是光風霽月仙風道骨的道尊。

  可是……

  「是因為這些血嗎?」暫且放下那些,謝明瑤問起了別的。

  她還是那麼敏銳,很快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來源於何處。

  檀冰沒言語,繼續裝他的啞巴,只是另一手來到她背後,微涼的靈力送入她體內,謝明瑤悶哼一聲,很快便感覺清醒許多。

  但她還是靠在他懷裡沒有起來,就那麼靠著,像是忘記自己已經好了。

  檀冰手臂漸漸有些僵硬,須臾後,他主動推了她一下。

  謝明瑤沒立刻離開,抬眸凝著他的側臉,他垂下眼來,見到她有些復雜的神色。

  她也會有神色復雜的時候?復雜來源於何處?

  「我們應當互不虧欠了。」

  她說話間起了身,與他拉開距離,懷抱空了,檀冰得償所願,卻似乎又有些落寞。

  「我在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完了,這就要離開了,我們既已互不虧欠,那便就此別過吧。」

  謝明瑤有模有樣地朝他微微施禮,隨後便毫不留情地轉身要走,檀冰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回過神來已經追了上去。

  城門外,謝明瑤看著擋在面前的白髮公子,他雪色的髮絲束著金玉蓮華冠,天水碧的髮帶與白髮極其相配,越發襯得他如冷玉般雪白,一舉一動都泛著珠璣光輝。

  「攔著我做什麼?」謝明瑤暫時停下,還算好脾氣地問了句。

  檀冰靜默片刻,修長如玉的手抬起,在空中做了個幻想,是煙霧繚繞的韶山。

  「那是什麼地方?」謝明瑤哪裡知道那是韶山,看見了也得問問。

  不能說話,真是給檀冰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他有些想要開口,卻還是放棄了。

  最後回答謝明瑤的是另一個人。

  「那是韶山。」一個少年的聲音慢悠悠道,「前往南獄腹地的必經之路。」

  謝明瑤一怔,回眸去看,角落裡緩緩走出一襲藍白道袍的少年,少年面如冠玉,神色悠然,瞧著她的眼神充滿趣味。

  「真的是你。」雲聽莫名興奮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死了。」

  謝明瑤一笑:「那是當然,你們的道尊到處說我死了,我也是沒想到的。」

  檀冰紅眸微凝,手中凝結霜寒的靈力,謝明瑤發現了,立刻閃身到他身後,湊到他耳邊道:「別客氣,隨便揍,這孩子欠教育,需要社會的毒打。」

  她的呼吸飄過他耳畔,帶起一陣溫熱的酥麻,檀冰猛地側開頭,把謝明瑤嚇了一跳,她意識到他為何如此,笑了笑揶揄道:「這麼純情啊,以前沒有過女人嗎?」

  女人……他是有過的。

  檀冰眼睫翕動,像振翅欲飛的蝶翼,他不想回答謝明瑤,也不想再聽她的曖昧言語,雲聽成了他發洩憤怒的點,他哪怕不用昆侖道法,也輕而易舉地將他碾壓到塵埃裡。

  雲聽這個人,越是遇見強敵,越是不會害怕,他心裡產生強烈的想要摧毀強敵的欲望,哪怕已遍體鱗傷渾身是血,依然招招不退,不斷爬起來迎敵。

  他不厭其煩,但檀冰已經不想再繼續這毫無意義的單方面碾壓,他最後下了重手,重到除非雲聽被立刻送回昆侖,否則難以維持性命。

  雲聽只覺神魂受損,骨頭一根根繃直了又斷開,他啞了嗓子,尖叫都叫不出來,一雙眸子定定望著謝明瑤和檀冰的方向,身子遠遠飛了出去。

  謝明瑤看著這一幕多少有點驚訝,她讓這大妖動手也是想看看他的實力,看看會不會很像那位。

  她知道他很強,但沒想到強到這個樣子。

  他所用的法門也完全不像溶雪宮那位。

  處理完了雲聽檀冰便轉過身望著她,謝明瑤露出溫柔如水的笑:「你真厲害。」

  檀冰薄唇輕抿,因這柔和的語調,直白的誇讚而手指微顫。

  為不讓謝明瑤發現,他將手背到身後,心中默唸法訣,身上便已無任何方才與人動過手的痕跡。

  「你給我看韶山,是想說,你要回韶山?」謝明瑤猜測著,「我去南獄,你去韶山,韶山是南獄必經之路……你要與我同行。」

  檀冰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對著那雙異常俊美的紅色雙眸,謝明瑤就知道她說對了。

  「這樣啊。」謝明瑤歉意地笑了笑,「可我不想和你同行,怎麼辦呢?」

  她挽了一縷髮絲在指間繞:「我不習慣和外人同行呢。」

  「外人」二字,真是將遠近親疏說得明明白白。

  明明之前還為他掏妖丹,問他她美不美,現在卻說他只是個外人。

  她對外人都是如此撩撥,如此……

  檀冰周身氣息越發凜冽,但謝明瑤一點兒都不在意,她說完話就揮揮手走了,一個人回了城內,也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身狼狽卻嘴角帶笑的李婉。

  「阿瑤。」李婉看見她笑得更開心了,「我做到了。」

  謝明瑤順著她背後望去,李家的方向魔火沖天,她立刻明白她做到了什麼。

  她走到李婉面前,垂眸看著這個滿身血污的姑娘,嘆息一聲道:「弄一身髒,真是晦氣。」

  她手中泛起暗紫色的光,流光繞著李婉一圈,李婉深深的髒污便不見了。

  「好了。」思索了一下,謝明瑤又從儲物戒翻出之前買的成衣,丟給她一套,「把衣服也換了吧,徹底告別一下過去,咱們該走了。」

  李婉捧著新衣裳,彷彿看見了自己新的未來,她突然很認真地說:「我不想叫李婉了。」

  謝明瑤也不意外:「那你想叫什麼?」

  「不知道。」她咬唇,「你說呢?」

  謝明瑤搖搖頭:「我對起名字這事兒吧,沒有任何天賦。」

  李婉看她許久,直接道:「我想叫扶搖。」

  謝明瑤一怔。

  「我會永遠為你做事,不畏生死。」李婉一字一頓道,「扶持你,便是扶搖。就此青雲直上,亦是扶搖,我以後就叫扶搖好不好?」

  謝明瑤沒有說話,她凝著她許久,緩緩將她抱在懷裡,摸了摸她的頭髮說:「行,都隨你,可以後叫起阿瑤,都不知道是在叫你還是叫我。」

  聽她開玩笑,新出爐的扶搖便笑了起來,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說:「我去換衣服。」

  謝明瑤點點頭,在巷子裡給她布了結界。等扶搖換衣服的時候,謝明瑤轉過身望向不遠處,白髮紅眸的公子立在那,這次沒有隱藏身形,似乎已經不再介意她看見他。

  謝明瑤注意到他望著結界的方向,雖然知道他看不見扶搖換衣服,但……

  「你在看什麼?」她有些冷淡地問。

  檀冰廣袖下的手緩緩攥著拳,她剛才抱了那女子。

  那般溫柔真摯,哪怕嘴上是玩笑話,可其實也處處透著關心。

  她對那女子倒是比對他用心許多。

  可她知不知道,他比那女子對她更為重要。

  他已經……

  「你如果非要跟著我,我也沒有辦法,畢竟你看起來可比我強很多。」謝明瑤知道他不會說話,便徑自道,「但我不會理你。」

  她說完便穿過結界走了,檀冰周身冷風乍起,吹動他月白色的衣袂,他現在真是恨不得連陪伴她左右的那女魔修都殺了,將他們全都殺了,她是不是就一定會理他了?

  面具下的臉龐泛起紅色的紋路,檀冰在原地站了許久,身形化為漫天星光,一點點消失。

  很遠的地方,為李家收拾完殘局的元晏疲憊萬分地回到客棧,發現一臉自責的蘇芷汐。

  「大師兄,對不起,傅清商被魔修擄走了……」

  她受了傷,面色蒼白,但沒有拿自己受傷來做什麼挽回,元晏薄唇微動,也不好怪罪她什麼。

  「我去找。」元晏直接離開,哪怕他已經很累了,還是在盡自己該盡的那份責任。

  蘇芷汐更自責了,還很心疼他,忍不住跟在他身後一起去。

  但他們怎麼可能找到傅清商?他早已化為烏有,他們唯一可以找到的是重傷昏迷的雲聽。

  「小師兄?!」蘇芷汐見到氣息奄奄的雲聽時嚇了一跳,疾步過去將他扶起,「小師兄你醒醒,你怎麼了?」

  元晏快步跟來,手指落在雲聽脖頸的脈搏上:「不好。」他直接抱起雲聽,不管蘇芷汐跟不跟得上,飛快地回了客棧。

  昆侖弟子見雲聽的模樣都吃了一驚,七師兄上前焦急道:「小師弟怎會傷成這樣?是誰動的手?這小小的鎮上竟還有人可以把他傷成這樣?!」

  元晏簡單檢查過後斷定:「是妖族所為。」

  七師兄恍然:「……難道是妖王來了?」

  看著傷勢,似乎確實也只有妖王才辦得到,元晏心中萬般計較卻也不能磨蹭,安排了弟子協力送雲聽回宗,自己去調查真相。

  「我也要去。」蘇芷汐不肯回去,追著元晏走。

  元晏擰眉道:「你受了傷,回宗養傷為好,我要去的地方危險重重,不適合你。」

  「不行,小師兄傷成這樣,還是妖族做的,說不定和傅清商有關,是我沒看住傅清商,若真是因此,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大師兄不讓我去,我會恨死自己的!」

  蘇芷汐這樣堅持,元晏也沒有辦法,只能沉了臉色隨她去。

  城外,傅清商的葬身之地,金色的光芒驟然出現又緩緩消失,金色錦袍的青年現身此地,緩緩彎下腰去,指甲也泛著金色的手在地面上輕拈了一下,傅清商殘存的血跡便泛起了綠光。

  「死得真是乾淨呢。」優柔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華貴典雅的尾調,「雖然不是什麼討喜的下屬,但……」

  一句話未曾說完,金色的青年便消失不見,與此同時,謝明瑤和扶搖已經離開這裡很遠。

  「阿瑤。」扶搖被謝明瑤攬著腰,勉強承受著疾馳而過的風,「他們都說南獄是人間煉獄,那裡面的魔修十分殘暴,茹毛飲血,連人都吃,你真的不怕嗎?」

  謝明瑤拂開擋路的雲彩:「不怕。」說完摸了一下她的臉,「你也不用怕。」

  「話是這樣說……」扶搖面色憂慮,「但我們在魔修裡面還是很弱小的吧?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修煉。」

  「我知道一些。」謝明瑤暫時停下,翻出一本玉簡給她,「我都看完記在心裡了,你也看看吧。」

  扶搖愣愣接過,呆了一瞬道:「你就這樣給我了?」

  「怎麼了?」

  「……這些東西難道不該是十分隱秘,你要一點點教給我,防止我對你不忠,反來傷你嗎?」

  「那你會對我不忠嗎?」

  「當然不會。」

  「所以。」

  扶搖抿唇未語,她思索了一會將玉簡收下,又從衣袖裡拿出一個寶盒遞給她。

  「什麼東西?」謝明瑤接過來,一邊打開一邊問。

  扶搖低聲道:「李家世代守護的法寶,我不知道怎麼用,母親走得突然,都沒能教給我。」

  謝明瑤手一頓:「李家的法寶,你給我了?」

  「給你。」扶搖堅定道,「什麼都給你。」

  謝明瑤:「你要是個男的,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

  「我雖然不是男子,但……也很愛你的。」扶搖臉上泛起緋色,「你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

  謝明瑤笑了,到底信了沒信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嘴上還是滿口道:「嗯嗯,我知道。」

  她打開寶盒,正想看看是什麼法寶,金色的光朝她而來,她勉強拉著扶搖躲開,擰眉望向來人,看見一片金色之後,華麗高貴的青年。

  他周身都是金光,衣袍也是金色,面容精緻得像雕刻而成,雍容高貴裡帶著幾分妖異。

  他輕輕歪了一下頭,一雙金色的眼睛定定凝著她,在謝明瑤見過的所有人裡,大約只有檀冰和那隻大妖能與他的美貌一較高下。

  「你是什麼人?」謝明瑤護著扶搖後退,語氣冷淡,眼神厭惡。

  青年看著她笑了,華麗低沉的語調緩緩道:「謝明瑤,這裡也不見昆侖的人,你要裝作不認識本座麼?」

  謝明瑤:「抱歉,沒有裝,真不熟,麻煩自我介紹一下。」

  青年闔了闔眼,輕聲說:「是嗎?」他手腕翻轉,「那你總該認識這個。」

  他掌心泛起綠光,謝明瑤太熟悉那靈力來源了。

  「哦,我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了。」謝明瑤冷靜道,「妖精。」

  青年:「……」

  「來給傅清商報仇的?」謝明瑤很快問。

  青年長眉輕揚,姿容靡麗冶豔:「你想如何死。」

  她直白,他更直白。

  這下輪到謝明瑤笑了:「你死了爸爸都不會死。」

  她攥緊了扶搖給的法寶,抱住扶搖正要用這東西試試逃走,對方就突然出手。

  眼見著她有些來不及,泛著冰寒靈力的劍刃擋在了金光之前,劈出燦爛的火花。

  謝明瑤有了時間,成功打開法寶,還沒來得及對又幫了她一次的大妖說什麼,就跟著扶搖一起消失了。

  檀冰掃了掃空蕩蕩的地方,手握劍柄,獨自對敵。

  他定定望著對方,片刻後冷淡道:「師無音。」

  師無音側目瞧著他,對美貌快要壓過自己的白髮公子很是厭煩:「你又是誰?」他手中化出精緻漂亮的金色琵琶,「我怎麼不記得,在妖族見過你這般修為的妖?」

  檀冰不理他,師無音也無所謂:「無妨,反正你總是要死在這裡的。」他撥動琵琶弦,「膽敢擋本座的路,去了冥界不要忘了自己為何而死。」

  檀冰薄唇開合,冷冰冰的語氣裡帶著輕蔑:「不自量力。」

  師無音微微眯眼,龐大的靈力四散,快速朝檀冰而去,檀冰站在那不閃不躲,像是在等死。

  師無音正摸不清他要幹什麼,就見電光火石之間,去而復返的謝明瑤研究了一下那法寶,用它抵去了師無音的弦靈。

  「哎呀。」謝明瑤手腕震得發麻發疼,有點煩躁道,「裂縫了。」

  檀冰在她身後,垂眸望著她手中法寶的裂縫,那種等級的法器,能抵擋妖王師無音一擊已經是極限了。

  她回來了。

  她又一次回來了。

  她沒把他一人……不,沒把他「們」丟在這裡,她回來了。

  檀冰喉結滑動,完全忘了師無音還在,視線和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謝明瑤沒管他,直面師無音,握緊了手中法寶將他上下打量一下,巧笑倩兮道:「哇,你的法器是琵琶嗎?」她抿起唇,笑得揶揄,「你……怎麼娘兮兮的。」

  師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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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無音:你才娘!看老子用琵琶砸爛你的頭!

  師尊:還好你回來了,不然我不但要一個人把孩子生完,連月子也要坐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0:42 PM

第三十六章

  謝明瑤會是那種危機關頭被人救了,還不要命地跑回來的人嗎?

  當然不是。

  再者說她還帶著扶搖呢,就算要回來也不會這樣快。

  她之所以三兩下安置好扶搖趕回來,不過是因為……

  回眸望了一眼長身玉立的白髮公子,他紅色的眸子帶著些怔然凝在她身上,謝明瑤嘴角笑意加深了幾分,柔聲說:「你沒事吧?」

  她跑到他面前,仔細檢查他的身體:「可有受傷?那娘娘腔沒傷到你吧?」

  被稱作娘娘腔的師無音看了半天她的矯揉造作就算了,還要聽她繼續冷嘲熱諷,真是一息都忍耐不下去了。

  風吹起他金色的錦袍,墨色長髮飛起,帶著濃烈的殺氣而來。

  「既然敢回來,那便一起死在這兒好了。」

  妖王手持金色琵琶而來,謝明瑤仿若沒有發現,仍是背對著他。

  最後還是檀冰在師無音的琴靈擊中她之前攬著她的腰躲開了,他動作輕盈,扣著她腰的手卻用了很大力道,謝明瑤撲進他懷裡,抬眸望著他冰玉的面具,嘴角牽起似有若無的笑。

  陣陣幽香撲鼻,檀冰被她攪得心煩意亂,他不再放任師無音隨意動手,手握仙劍,冷眸而上。

  師無音是真沒覺得他會是自己的對手,這人不過也是隻妖,修為從他這個角度看起來,雖然不甚清晰,但也沒有高到離譜,他還是能看出一些的,那就說明對付起來沒有很麻煩。

  可惜他好像搞錯了。

  他真的動手時,冰寒的靈力幾乎將整個林子冰封,謝明瑤等在一旁,看著一點點凝結成冰的地面,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你到底是什麼人?」師無音意識到不對勁,拿出了十分的注意力對敵,「你是妖絕對沒錯,你有這般修為,本座竟今日才發現,難不成……」

  他有些猜測,但其實根本沒往昆侖那邊想,只以為是隱藏在什麼秘地中的老妖怪。

  但檀冰可不知道他沒想那邊兒去,師無音一番話讓他想到了謝明瑤那個玉兔與嫦娥的理論,他又想起了自己曾懷疑她與師無音有瓜葛,也確實在她的房中發現了與師無音有關的信箋。

  握著劍的力道加大,檀冰沒再留情,也無所顧忌,處處殺招。

  師無音明顯討不到好處,也不傻,華貴精緻的臉上浮現出幾絲危險的笑意:「很好。」他收起琵琶飛身而起,「今日便放過你們,來日……」

  「沒有來日。」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直看戲的謝明瑤打斷了,謝明瑤像隻花枝招展的蝴蝶,跳起來對檀冰喊:「親愛的,把他殺了,你今日若放他走,以後他肯定要來找我們的麻煩,別留活口!」

  言詞之間,是真真切切地想要他死。

  師無音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斜睨著她冷淡道:「謝明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謝明瑤一笑:「知道呀,要你死嘛,這有什麼很難理解的嗎?何必再問我一遍?難不成我給你解釋了,你會自己去死嗎?」

  師無音忍無可忍,手心化出金沙朝謝明瑤襲去,檀冰的劍準確攔下,劍刃錚鳴聲刺得師無音和謝明瑤都耳朵發疼。

  檀冰看得出來,師無音確實認識謝明瑤,想來謝明瑤之前信箋上寫的那些東西也不是假的。

  她不是很欣賞師無音的風姿麼?今日怎麼想著要他死?

  因為他威脅到了她的生命?

  還真是……絕情。

  但這份絕情,不如成全。

  檀冰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但他要做什麼,謝明瑤都看得明明白白。

  本來書裡傅清商的事就引出了妖王,她是知道的,不過她覺得自己走得及時,下手乾淨,應該不會招惹麻煩,誰知還是漏了一層。

  不過沒關係,她這趟回來,就是想借著某人要了師無音的命,免得存有心腹大患,但……

  師無音試了幾次便知道恐怕不是對手,很快知難而退,用秘法離開,某人也沒有再深追。

  他回到她身邊垂眸看著她,謝明瑤也望著他,仔仔細細觀察他身上每一處,真是似曾相識,又非常不一樣。

  不得不說的是,他的演技是真好。

  若不是危急時刻那熟悉的劍刃,她可能真的什麼都發現不了。

  「被他跑掉了?」謝明瑤輕聲道。

  檀冰不能說話,便很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謝明瑤嘆息一聲,臉上泛起難色:「這就麻煩了,我今日這樣招惹了他,他肯定不會放過我,以後還是會來找我的。」

  檀冰朝她走了幾步,幾乎與她手臂碰著手臂。

  謝明瑤看了看兩人一高一低的肩膀,笑了一下彎著眼睛道:「你是不是想說,你與我同路,就不用擔心他再來傷害我?」

  檀冰再次點了一下頭。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同路。」謝明瑤的手緩緩放在他心口,語氣低沉道,「連他都不是你的對手,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身份……若是弄不清楚,我是沒辦法放心與你同行的。」

  她話音落下就將他推開了一些,檀冰真的被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至今仍未發現,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是否做過什麼暴露身份的事。

  現在被她推開,他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明明對敵師無音的時候還在想他們是什麼關係,曾經發生過什麼,師無音又是否瞭解他的身份,謝明瑤那些理論是不是真的只是隨口一說……但現在,他滿腦子只剩下,她推開了他。

  他又往前走,謝明瑤仰起頭道:「若你能說話就好了。」

  她帶點遺憾:「若你能說話,肯定能好好同我解釋你的身份,你與妖族的關係,你的真身又是什麼,這樣我還能放心一點,就能和你一道兒了。」

  稍頓,謝明瑤羞澀地垂下眼眸:「……我也能知道,你這樣想與我同路,是不是喜歡我了。」

  「喜歡」二字成功給檀冰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溶雪宮密室牆上寫的字,在那裡發生的一切回到腦子裡,檀冰氣息靜默,掩在廣袖中的手緩緩握拳。

  「你……」

  謝明瑤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發現面前白髮公子似氣急一般血液翻湧,捂著心口轉到一旁,像是險些吐血。

  謝明瑤一怔,這反應倒是不像那個人了,她走近一些,對方卻猛地躲開,與她離得很遠,像她是什麼瘟疫,她再靠近一些他就要吐了。

  謝明瑤便也不再靠近,隔著一段距離對他說:「你要是沒有意見我就走了,扶搖還在等我。」

  檀冰半垂著頭,雪白的髮絲滑落肩膀,擋住了他的側臉。

  聽聞她這話,他倏然轉頭望來,紅色的眼底凝著濃濃的愁緒,還有些壓抑的,克制的,怨恨。

  謝明瑤心裡莫名有點不舒服,他那眼神怎麼跟看負心漢似的。

  她負心嗎?

  謝明瑤仔細想了想,不管他是誰,她都沒對他做過什麼負心的事,對溶雪宮那位她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於一個意圖囚禁自己,讓她假死成為他獨屬的人,她那麼做都是輕的。

  對於這隻大妖,她給的回報也不少了。

  「我走了。」謝明瑤不想再待,抬腳便走,檀冰忍無可忍,直接閃身至她面前,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微微啟唇,用一種沙啞的,生澀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不准走。」

  謝明瑤被他抓的手臂很疼,但也無心去管,她仔細辨別他的聲音,卻什麼都辨別不出來,嘶啞,難聽,還卡頓,像初初學會說話的人。

  「為何不能走?」謝明瑤問他。

  檀冰眼睫顫動,白色的眼睫像落了霜花一般漂亮:「你要陪著我。」

  謝明瑤不明白:「陪著你做什麼?」

  檀冰沒回答,抓起她就走,謝明瑤掙扎無果,盯著他的肩膀出神。

  他是不是他,看看這裡就會知道了。

  那朵妖異的紅蓮,他不知道藏起來沒有。

  謝明瑤突然也不想掙扎了,她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檀冰並未帶著謝明瑤飛太久,可能是他速度快,不多時便攜著她落地。

  謝明瑤抬眸去看,發現這是一處竹林,林子幽深寂靜,裡面有一處僻靜雅緻的居所,他始終抓著她的手腕,她手腕燙了六棱雪花印記的地方微微發疼。

  她心底的猜測更確定,望著對方側影的神色也略帶了些玩味兒。

  檀冰管不了她什麼神色了,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便再也沒有退路,也沒有時間留給他找退路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謝明瑤拉進竹樓,謝明瑤被按在椅子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便消失不見了。

  謝明瑤起身在屋子裡轉了轉,這地方很溫暖,溶雪宮若說是四季冰凍,那這裡就像是四季如春。再看看房間裡的家具陳列,也非常有講究,精緻典雅,一應俱全。

  怎麼形容呢,就像是待在這裡的,很久不出門都不會覺得缺少什麼,有什麼不舒適。

  他到底想幹什麼。

  難不成想換個地方關著她?

  謝明瑤走到門邊想出去卻被結界擋了回來,她定神思索片刻也不管了,回了房間盤膝坐到窗前蒲團上開始修煉。

  她可沒那閒工夫跟他做游戲。

  可檀冰並不是想和她做什麼游戲。

  他離開是因為再不走的話,恐怕會被她看出什麼端倪。

  他倉促回了另一個房間,跌跌撞撞地坐到床榻邊,玉色面具緩緩化去,露出他蒼白如玉俊美無儔的臉。

  他呼吸有些不穩,腹部不斷傳來不適感,他最後仰躺到了床榻上,滿頭大汗地想,便是再不想承認,再不想相信,這也是真的了。

  不會有假。

  謝明瑤一入定,再醒來就不知過了幾日。

  在外面還好辨別,在這裡被關著就難了。

  她真是煩死檀冰了,一次兩次都搞這種事情,他是不是自己被人如此對待過,所以對別人的時候根本不懂什麼正常方法,只能這樣?

  檀冰若是在此恐怕會很意外,謝明瑤竟然可以想到這一層上。

  他還真是不懂如何用正確的方法留住什麼人。

  沒人教過他。

  他所用所知的都是師尊的言傳身教。

  謝明瑤入定了多久,他便在水鏡裡看了她多久,她睜開眼那一刻,他突然不想裝了,因為從她眉眼間的情緒來看,她或許可能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了。

  她那夜回來應當也不簡單,她哪裡會那麼有良心,擔心他的安危趕回來,她怕只是想借刀殺人,讓他幫她除了禍患,隨後再玩弄他一次罷了。

  檀冰站起身,臉色蒼白,唇卻紅得異常。

  他推開房門走出去,一步步來到謝明瑤房門外,她這時恰好就在門的那一邊。

  在他抬手開門之前,謝明瑤先開了門,她本想著試試看結界能不能打開,誰知一開門就看見了不戴面具的檀冰。

  她呆住,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完全沒料到他會自己暴露身份。

  他面色蒼白如紙,唇卻紅如丹朱,一雙紅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裡面沒什麼情緒,既不溫暖也不冷冰冰,就好像只是看著個死物,毫無感情。

  他眉心的硃砂痣不見了,烏發變成雪髮,額間還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像在忍耐什麼痛苦。

  謝明瑤唇瓣微動,饒是能言善辯如她,也有點搞不懂他想做什麼了。

  敵不動我不動,不如先看著,什麼都別說才好。

  檀冰見她這樣一點都不意外。

  他看著她,第一次對她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反而越發令他氣質清冷,如孤高浮雲。

  「謝明瑤。」

  他喚她名字,謝明瑤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你果然猜到是我。」

  謝明瑤沒說話,只是禮貌地笑了笑。

  但檀冰接下來的話讓她禮貌不出來了。

  「知道我為何沒有立刻殺了你,反而幾次救你,將你帶至此處嗎?」

  檀冰唇角微彎,但真的稱不上是在笑,他皎若銀月的一張臉上譏諷而冷漠,語氣冰涼道:「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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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0:54 PM

第三十七章

  他有了她的孩子????

  謝明瑤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她是不是聽見堂堂昆侖道尊說有了她的孩子?

  覺得可笑謝明瑤就笑出了聲,她掏了掏耳朵說:「你再說一遍,你說什麼?你在開什麼玩笑?」

  檀冰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冰冷的眼神能將任何人凍得寸寸僵硬不敢動,也就謝明瑤還能活蹦亂跳。

  「你跟我開這種玩笑,不覺得掉價嗎?」謝明瑤走上前戳他胸膛,「你是男的,你怎麼可能有我的孩子?我有你的孩子還差不多。」

  說到這她又補充道:「但這不會成為現實,我不會給你生孩子的,我不會給任何男人生孩子,永遠不會。」

  她壓根就不想要孩子。

  她不會做個好母親,所以就乾脆不要孩子。

  她不希望再有人像她一樣,經歷那樣說不上糟糕也說不上美好的人生。

  謝明瑤啼笑皆非的態度激怒了檀冰,他一步步往前,謝明瑤只能順著後退。

  直到她背後抵在窗畔,再往後就要仰下去的時候,他才終於停下腳步。

  「你覺得我會跟你開這種玩笑?」檀冰的聲音像經年不化的寒冰,堅硬極了,「謝明瑤,我沒有你那麼瘋。」

  謝明瑤笑得更厲害了:「你沒有我瘋?你確定?你告訴我你有了我的孩子!」她忍不住抬手落在他額頭,濕淋淋的都是薄汗,往日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現在額頭卻很燙,「你看,你都發燒了,果然是在說胡話。」

  她的手又朝下去,隨意地放在他腹部:「你怎麼可能有我的孩子,你一個男……」

  她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整個人都不太好。

  她感覺到手下有什麼在動。

  謝明瑤懵了,她很少會懵,但她這會兒真的懵了。

  她冷靜了一下,試圖用科學去解釋這件事:「不可能的,男性的生理構造怎麼生孩子?你這裡肯定藏了什麼東西。」

  她像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錯,不顧一切地去扯他的衣裳,饒是檀冰出手阻止都沒能成功。

  他當然也沒有真的要阻止成功,看她那種不可置信面色煞白的樣子,他甚至覺得,給她看看也沒什麼不好。

  雖然那是他自己都羞於去看,難以接受的,但……

  只要可以打擊到她,讓她失魂落魄,就都是好的。

  謝明瑤一層一層扯開檀冰繁瑣的衣裳,然後就看見了他漂亮的腹部線條微微凸起,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一動一動。

  謝明瑤覺得整張臉都燒起來了,她慌了一瞬,差點從窗戶那仰出去,還好檀冰伸手拉住了她。

  她面色難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使勁推開他想走,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她轉過頭,一字一頓道,「你只是為了留住我才做出這種假象的是不是?你可真夠沒底線的,我真看不出來你還能做到這種地步。」

  檀冰當即道:「你當我很在意你,會為你做到這種地步?」

  謝明瑤無語了:「你要我怎麼相信這是真的!」她指著他的肚子,「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這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我要是知道會這樣,我壓根就不會碰你!」

  這話說的真是非常負心了,謝明瑤自己都覺得她像極了不負責任的渣男,可她也沒處兒說理去。

  她閉上眼使勁按著額角,想什麼都不管直接跑,但這裡有結界,她能成功嗎?

  她試了一下,還真的跑出去了。

  站在台階下,謝明瑤脊背有些僵硬,她以為檀冰會追出來,但是沒有。

  她咬咬牙,真的不想留下,真的不能理解這件事,所以真的得走。

  她飛身而去,頭也沒回一次,檀冰就站在竹樓的窗前看著,始終沒有阻攔,一丁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他緩緩理好衣衫,一張藍色的傳音符在他面前點燃,扶微道長的聲音響起:「歷練弟子回來了一部分,雲聽出了事,似乎是韶山大妖所為,道尊可要親自處置這件事?」

  檀冰的手落在腹部輕輕安撫著裡面的躁動,聲線冷淡如平常道:「不必。你可自行處置。」

  扶微道長應是,傳音符很快燒為灰燼,檀冰透過灰燼望向門外,清幽寂靜的竹徑不見任何人影,她走得乾脆,逃得焦急,是真的嚇死了吧。

  何止是她,他自己也不曾想到會搞成今天這樣。

  檀冰面無表情地閉上眼,雙手結印試著安撫不肯停歇的某小隻,他不是不追她不攔她,是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

  逃出很遠的謝明瑤依然覺得不太夠,她不認識路,便一直朝和扶搖約定的方向飛,飛了許久,隱約看見人煙才緩緩落下。

  扶著一棵樹站好,她沒立刻走動,眼神有些恍惚地愣在那。

  身側傳來動靜,她側目望去,扶搖從樹叢裡鑽出來,驚喜道:「你回來啦!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擔心!」

  她跑到她身邊查看她的身體:「沒受傷吧?那日朝我們動手的到底是什麼人?」

  謝明瑤慢吞吞道:「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妖王。傅清商是妖王座下四君之一,哪怕他再不討喜,他死了,妖王也要為他討回公道。」

  扶搖臉色大變:「所以我們招惹了妖王?那可怎麼辦……」

  「目前來說,他只想殺我一個。」謝明瑤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你暫時是安全的。」

  扶搖皺眉:「我們是一體的,他要殺你就是要殺我。」

  謝明瑤忽然回眸望向一個方向,扶搖順著看過去:「你在看什麼?那裡有什麼?」

  謝明瑤毫無預兆地問她:「扶搖,若是有人有了你的孩子……」

  「什麼???」扶搖睜大眼睛。

  「不,你可以這樣理解,你有了某人的孩子,卻被甩下了,你會怎麼想?孩子會這麼想?」謝明瑤換了個方式問。

  扶搖眯起眼睛:「換做以前,我大概會自己把孩子養大,再不見那人,也勸孩子不要恨他。」

  「那現在呢?」

  「我會殺了他,和孩子一起。」扶搖說得擲地有聲。

  謝明瑤覺得空氣稀薄,呼吸都不通暢了。

  她長嘆一聲,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鎮,最終握了握扶搖的手說:「你先去鎮上安置,等我回來找你。」

  「你還要走?你要去哪?」扶搖抓著她不肯放,「若是怕連累我,大可不必,傅清商的事你是為我做的,該承擔責任的是我,妖王若想對付你,我一定會擋在前面!」

  謝明瑤按住她說:「我沒那麼高尚,我只是去處理一些私事。」她語氣復雜道,「……一些不得不處理的私事。」

  扶搖難得見她好像遇見了什麼難題一樣,想問問怎麼了,最後也沒問出來,只能放她走。

  於是謝明瑤才逃出去不過一天,隔天就又回來了。

  她站在竹林外面,很感謝自己超強的記憶力,竟然還記得如何回來。

  察覺到竹林布滿了結界,就知道檀冰還在這裡,她有些犯難,要進去嗎?

  進去怎麼辦呢?

  可不進去又怎麼辦呢?

  放任不管嗎?

  手緩緩握拳,若真是檀冰這樣一個睡過的男人而已,她是真的不會管。

  可如果他真有了她的孩子……

  現在回想一下,他是兔子精來的,兔子……這種動物……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她自作自受。

  在結界外磨蹭了半天,謝明瑤終是嘆了口氣,試著觸碰結界,看能不能進去。

  她一碰結界,檀冰就有感應,但他沒時間管,他沒有懷孕這種經驗,也不知道自己會這樣,他在努力適應身體變化,但適應不了,腹中的孩子像在吸取他的靈力,他漸漸有些脫力,結界也變得薄弱,謝明瑤有他的六棱雪花印記,在結界變得薄弱時自己進來了。

  謝明瑤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他出了事,以為自己進來了,便是他放進來的,她每走一步都覺得很沉重,花了好長時間才來到台階前。

  低頭看著重重階梯,再仰頭看看繚繞著淡白色霧氣的竹樓,謝明瑤閉上眼睛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邁開步子,回到了那個她極其不想回到的地方。

  推開門的時候她還在想,檀冰會說什麼,她又要說什麼。

  但推開門之後,她發現其實沒有什麼說話的必要——白髮美人歪倒在蒲團上,衣衫凌亂,髮冠歪斜,髮絲交疊,那雙紅色的眸子緊緊閉著,額頭布滿汗珠,耳朵因為妖化得更明顯了而變得尖尖的,隱隱約約能見它越發毛茸茸起來。

  謝明瑤愣了一下,快步跑過去蹲在他身旁,手放在他肩上,竟然被燙到了。

  「怎麼回事?」她忍著灼熱將他扶起來,「檀冰?」

  檀冰緊鎖眉頭,昏迷不醒,自然不能回應她,謝明瑤下意識去看他的腹部,哪怕寬大的衣袍遮掩著,依然可以看到微微的隆起。

  她不過走了一天,怎麼就長大了這麼多??

  謝明瑤有點亂,扶著他勉強帶回了床榻上,等他躺好,她又試著用自己的魔氣去檢查他的經脈,毫不意外地被抵擋了回來。

  她從未碰到過如此棘手的事,最後只能捧住他的臉一遍又一遍地說:「你醒醒,你不是很強嗎,怎麼懷個孩子就變成這樣了?」

  「醒醒,檀冰。」

  「你醒醒。」

  ……

  他還是醒不來。

  謝明瑤只注意到他的臉,所以覺得自己的呼喚沒有任何用處。

  她沒發現的是,檀冰廣袖裡的手指動了動,緊緊抓住了衣袖。

  直到夜深的時候,檀冰依舊沒有醒來的痕跡。他身上一會冷一會熱,謝明瑤覺得她或許該做點什麼,畢竟他口口聲聲說懷了她的孩子,可到頭來,她能做的也只是給他蓋上絲被,又拉開。

  天濛濛亮的時候,他終於有了些反應,謝明瑤就坐在床榻邊,面色不太好看,見他眼皮在動,也沒有什麼激動的感覺,就那麼直直看著。

  須臾,檀冰睜開了眼睛,他已經徹底妖化了,耳朵是毛茸茸的兔耳,眼睛紅得不行,一頭長髮白得毫無瑕疵。

  謝明瑤等他徹底清醒了,眼神清明了,才慢吞吞開口道:「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檀冰躺在床榻上,清醒過來的他還是努力維持著他的冷冰冰,即便他臉色過於蒼白,有些難言的破碎感。

  「你何必回來。」他開口,動聽的音色十分沙啞,「走了便不要再回來。」

  說到這他突然掐住了她的手腕,謝明瑤微微蹙眉,見他緊盯著她,聲線壓低,極為壓抑道:「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謝明瑤沉默半晌,問了最開始的問題:「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檀冰微微凝眸,臉色難看地別開臉,像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好像也是真不知自己變化如何。

  謝明瑤今天深呼吸的次數太多了,已然習慣了。

  她掙開他的手站起來,他以為她要走,視線立刻追隨著她,她繞了屋子一圈沒找到鏡子,只能向他要:「鏡子。」

  檀冰意識到什麼,抬手化出一面水鏡,謝明瑤直接操縱著水鏡去照他的臉,檀冰半支起身,看見鏡子裡的自己何種模樣之後,猛地坐直摀住了耳朵。

  「出去!」他厲聲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1:01 PM

第三十八章

  孕夫的脾氣都這麼反復無常嗎?

  謝明瑤坐在門外的台階上麻木地望著前方竹徑,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如果檀冰真生出一個孩子來該怎麼辦?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孩子,她不想要孩子,不想承擔責任,她以為管好自己就行了,可到頭來,竟然栽在一本奇葩的書裡,栽在一個男人身上。

  還是老生常談的問題,真有孩子了怎麼辦呢?

  當不想要的孩子真的來了,她要怎麼做呢?

  逃跑已經試過了,可還是回來了,這就說明她心裡還是放不下。

  她的確不想要孩子,是因為覺得自己不會成為好母親,害怕自己變成自己母親那樣,害怕孩子成為第二個自己。

  如果真的有了……

  謝明瑤頭疼欲裂,捧住臉低下了頭,她在門外等了很久都不見檀冰出來,明明只隔了一扇門,她卻一直沒有闖進去一探究竟,這換在以前,根本不可能發生。

  天色漸晚的時候,門內傳來檀冰的低吟聲,像忍耐著極大痛苦,謝明瑤心裡慌了一下,立刻起身跑進去,看見他仍躺在床上,狀態沒比白天好多少,耳朵露在外面,甚至……

  衣擺之下那鼓起的,是尾巴嗎?

  連外形都隱藏不了了,想來他此刻狀態真的很差。

  謝明瑤抓了抓裙擺,還是走了過去,站在床榻邊低聲道:「你怎麼了?」

  檀冰緩緩睜開眸子,白色的眼睫上凝了點滴水珠,像是在掉眼淚一樣,但他眼角很乾淨,眼睛雖然很紅,眼神卻並不見什麼脆弱之色。

  可他越是這樣,越是有一種故作堅強的氣質在裡面,謝明瑤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了,只能再問一次。

  「你怎麼了?」

  檀冰垂下眼眸,看了一眼不斷起伏的腹部,薄唇輕抿,模糊而沙啞地說了一個字:「疼。」

  「啊?」謝明瑤辨別了一下,確定之後屏住呼吸坐到床榻邊,手抬起,卻不知要這麼做,「那要怎麼你才不疼?」

  檀冰閉上了眼睛什麼也不說,只是腹部一直起起伏伏,謝明瑤咬唇半晌,直接挪到他腹部旁坐著,手微微發顫地放在上面,小心翼翼,提心吊膽。

  手一放上去就感覺真的好燙,檀冰以前身上都是冷冰冰的好像雪,現在可好,倒像是燒起來的爐子。

  「怎麼這麼燙?」謝明瑤問他,也沒指望他回答,仔細感受了一下腹部動的頻率,想用魔氣幫他疏導,又被排斥,於是只能說話,「你別動了。」

  話說得有點嚴厲,語氣還帶些壓抑,不確定是否有用。

  但那躁動好像真的平息了一些?

  謝明瑤看檀冰眉頭鬆開了一些,試探性又道:「別動了,他很疼。」

  手下好像真的不再亂動了,謝明瑤一時有些高興:「你看,他真的不動了!」

  檀冰慢慢睜開眼,靜靜地看著一臉欣喜的她,手抓著衣袖,指甲緩緩陷進去。

  對上他那個沒什麼感情的眼神,謝明瑤的高興也熄火了,她平了嘴角,起身站到一旁。

  檀冰見她好像要走,臉色又不太好看,他抓緊了衣料,在謝明瑤又後退一步的時候,開口低低道:「餓。」

  謝明瑤一怔:「什麼?」

  檀冰閉上眸子,眼睫飛快顫動,好像十分後悔說了剛才那個字。

  謝明瑤仔細想了想,問他:「你是餓了對嗎?」

  稍頓,她說:「可你修為那樣高,之前在溶雪宮都不見你吃東西,現在怎麼餓……」說到這她卡住了,看了一眼他微微隆起的腹部,臉色難看道,「我知道了。」

  她轉身離開,這次真走了,但檀冰知道,她還會回來的。

  可她會什麼時候回來?

  檀冰緩緩坐起來,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開始調息,雖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他修為高,頭腦清楚,幾次失敗之後總結出的經驗足以讓他意識到要怎麼做了。

  謝明瑤離開竹樓,想著他餓了,該給他準備什麼才好。

  她飛身到最近的城鎮,還好時辰不晚,酒樓還開著,她挑了間最好的,小二熱情上前問她想吃些什麼,謝明瑤思索了一下道:「有什麼適合有身子的人吃的?」

  小二上下一掃她:「仙子是懷了身子嗎?那來咱們這兒可太對了!」

  他連珠炮似的說了許多菜名,謝明瑤也不好解釋不是自己有孕在身,等他終於說完才按著額角道:「隨便吧,你看著準備,快一點。」

  小二應了是歡歡喜喜地走了,謝明瑤獨坐一桌,出塵的氣質和明麗的容貌吸引了不小的注意,幾乎所有用餐的食客都在看她。

  她習慣被矚目,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一個完全不同的視線轉過來,她猛地望了過去。

  一雙金色的眸子,那麼特別,令人記憶深刻。

  是師無音。

  謝明瑤皺起眉,也不等膳食了,立刻離開。

  路過後廚,她看見了什麼,也沒多想,抄手就拿了一根,絲毫沒耽誤跑路。

  師無音的身影於夜色裡泛起金光,金光一路追著謝明瑤,像在戲耍她一樣,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也慢,明明可以很快追上她,卻就是這麼不遠不近跟著,就是不上去。

  謝明瑤被搞煩了,自己停下,在空無一人的林子裡望著後方的金光嘲諷道:「這麼不遠不近地跟著,我都以為是條流浪狗在後面尾隨呢。」

  師無音緩緩現身,他個子極高,身姿頎長,金色的衣袍華貴美麗,在夜幕下泛起淡淡的光。

  「那隻妖呢?」

  這麼久不直接追上來,也是在等那隻大妖出現,師無音是妖王,決不允許妖族有比他更強大的所在,釣著謝明瑤,也是想釣出對方,以完全的準備將他們全都殺了。

  「你管得著嗎?」

  謝明瑤左右看了看,除了植物還是植物,沒一個活物,倒是個大打出手的好地方。

  可惜她現在不想和對方大打出手,能不費吹灰之力讓對方認輸,何必動用武力?

  在原書結尾裡被扶上男主地位的師無音,自然和女主蘇芷汐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在愛情故事的開端,肯定也有夢幻開局。

  師無音能當上妖王,將妖族遷至靈氣濃鬱的韶山,全靠與魔尊姬霄合作。

  韶山本是姬氏皇族的聚集地,姬霄乃姬氏皇子,因與弟弟爭奪皇位失敗,墮仙成魔,選擇與師無音合作,毀了姬氏一族,奪了韶山,根據當初的合作約定,在成功後將韶山給了妖族。

  而姬霄自己則做上了魔尊。

  最後的勝利者雖然是他們,但那場爭鬥也非常慘烈,師無音在其中受了重傷,被蘇家遺留在外的嫡女所救,當時的師無音是原形,修為受限,神識受損,眼睛也看不見,只知道是個人修姑娘救了自己,事後再去找卻沒了蹤跡,因為蘇芷汐被認回了蘇家,離開了老地方。

  在原書裡,謝明瑤被腦殘作者按了一個戀愛腦,現實裡所有人都喜歡她,討厭蘇芷汐,書裡就恰恰相反,她喜歡的所有人都愛慕蘇芷汐,師無音也不例外。

  她歷練時偶遇師無音,為其風姿所折服,做了自我介紹試圖結交,師無音倒也算是記住了她,但只記得是個自不量力的愛慕者罷了,沒有任何其他印象。

  後來書裡的謝明瑤偶然得知蘇芷汐救過一隻似乎是師無音的妖族,便試著與師無音以此交流,結果還真是師無音。

  然後書裡的她就利用這份恩情與師無音搭上了關係,靠著師無音幾次欺辱蘇芷汐,當然了,真相被揭穿的時候,她的下場也很淒慘就是了。

  謝明瑤本不打算和師無音這類麻煩陰狠的傢伙扯上關係,但眼下,這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能利用為何不利用?她對書裡這些劇情也好,人物也罷,其實沒什麼道德感,全是寫來噁心她的,怎麼糟糕怎麼來,她為何要遵守?

  蘇芷汐幾次三番為難她,她都還沒真的把她怎麼樣,借用一下她的經歷保命又如何?

  等師無音意識到被騙的時候,她也該修成大魔了,不說一定打敗他,自保肯定是沒問題的。

  這方面的自信她還是有的。

  於是,在師無音懶得再等,想直接抓了謝明瑤再去引大妖上鉤的時候,謝明瑤一點都不反抗,只抬頭看著他飛身而來,然後展顏一笑說——

  「你很喜歡金色?這樣子飛過來,倒讓我起多年前救過的一隻金孔雀。」

  師無音心裡突地一下,妖力四散,險些從空中摔下來。

  他快速落下,疾步奔至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厲聲問:「你說什麼?」

  謝明瑤一臉不解,遲疑懵懂道:「什麼我說什麼?」

  「你方才。」師無音力道極大地抓著她的手腕,謝明瑤手腕上的六棱雪花印記緩緩泛光,他覺得有些疼,但也沒在意,「你方才說什麼金孔雀。」

  謝明瑤慢吞吞道:「沒什麼,只是臨死之前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在韶山附近救過的一隻金孔雀,很美,同你剛才過來的樣子有些像,便說了。」

  韶山,多年前,金孔雀。

  竟然是她?

  師無音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正要再說什麼,刺目的劍光襲來,那熟悉的冰寒靈力漫天都是,他猛地鬆開手退遠了些,果然見白髮紅眸的男子從天而降,手持仙氣繚繞的靈劍擋在謝明瑤面前,真的是徹底地擋住,嚴嚴實實,連她一根頭髮絲也沒露出來。

  謝明瑤見到檀冰還有些意外,他看起來那般虛弱,怎麼出來了?

  要不是覺得他絕對動不了,來不及,她也不會想這種辦法搞定師無音。

  手腕上微微發燙,謝明瑤撩開衣袖看了看,是因為這個?

  他是感應到她有危險,所以不顧自身跑來了?

  謝明瑤嘴角輕抿,又去看檀冰的腹部,他乾脆沒繫腰封,寬袍大袖站著的時候倒是不那麼顯肚子,但一旦動起手來,很容易被發現。

  他自己也就算了,可如果他肚子裡真有她的孩子……

  「別和他動手,回去。」謝明瑤直接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檀冰身上依然滾燙,謝明瑤感知最清晰,她突然抱住他,他身子輕微地晃了晃,目光下移,與她對視片刻,直接帶著她離開。

  檀冰若想走,師無音也攔不住,換做之前,他肯定不攔著了,但這次他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他緊盯著抱著檀冰的謝明瑤,仔細與記憶裡模糊的影子對比,好像的確很像。

  ……如果真的是她……他找了她這麼多年,決不能這樣放她走。

  師無音緊追不捨,惹得檀冰厭煩至極,他呼吸有些不穩,謝明瑤緊緊抱著他,耳邊便是他凌亂的氣息,她沒辦法,只好對他說:「抱緊我。」

  檀冰下意識抱緊了她的腰,謝明瑤騰出手來化出一團魔氣直接丟向師無音,師無音不怎麼費力就躲過了,但他速度慢了下來。

  他金色的眸子定定看著朝他出手的謝明瑤,遠遠的,謝明瑤好像看見他唇瓣動了動,那唇形似乎在說……你打我?

  謝明瑤:我不但打你,我還想幹掉你呢。

  完全不管師無音,謝明瑤跟著檀冰回了竹屋,檀冰落地時腳步踉蹌,謝明瑤及時扶住了他。

  白髮垂落遮住了兔耳,也遮住了他緋紅的半張臉,他想把手從她手裡拿開,她的手好冷,但真要用力的時候,卻一點勁兒都使不出來。

  好像一看到她,他連走路都走不好了,全靠謝明瑤扶著才回了房間,躺在床榻上。

  他低著頭不去看她,試圖維持他的冷淡矜持,但謝明瑤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檀冰。」

  他慢慢睜眼,猶豫了幾秒才看向她,謝明瑤與他視線交匯,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根胡蘿蔔。

  「當時碰上師無音,沒時間等飯菜了,但我從後廚順了這個。」

  她將胡蘿蔔掰開遞給他一半:「不是餓了嗎?喜歡吃這個嗎?」

  兔子吃胡蘿蔔,可不要太適合了。

  檀冰靜靜看著她,蒼白的臉嫣紅的唇,總是冷冰冰的眼神莫名低落下來,往日孤高矜貴的氣息淡了不少,他伸手接過那半個胡蘿蔔,緩緩握緊。

  「吃吧。」

  謝明瑤幾乎算得上溫柔的話語就在一旁,檀冰嘗試著將胡蘿蔔送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

  清甜爽脆,很好吃。

  但是……

  檀冰抬眸望向謝明瑤,抿了抿唇,厭倦至極道:「謝明瑤。」

  謝明瑤:「?」

  「我恨你。」他咬著牙,一字一字說,「我真的恨你。」

  這字字言說的恨,與語氣裡夾雜的復雜情意,真是充滿了矛盾。

  謝明瑤就好像聽不出來一樣,笑著說:「恨我啊,那很好,多恨一恨我也沒關係,不礙事,你開心就好。」

  她頓了一下,不知道是要提醒他還是提醒自己,似不經意地說:「反正,我也不喜歡你。」

  檀冰握著胡蘿蔔的手緊了緊,清冷雋永的臉上浮現出哀怨淒愁的冰冷,彷彿怕不吭聲就輸了一般,不帶絲毫感情駁斥道:「你當本尊喜歡你不成?」

  謝明瑤嘴角笑意淡了一點,沒再說話,檀冰呼吸又亂了,他不肯承認自己此刻有些後悔挑起這個話頭,內心掙扎不已,面色冷得毫無血色。

  忽然,謝明瑤聲線有點扭曲地說:「道尊,你這衣裳怎麼濕了?」

  檀冰微微怔愣,低頭去看前襟,的確有些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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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1:08 PM

第三十九章

  之前未曾真的和師無音動手,也沒去做什麼別的事,衣裳為何會潮濕一片?

  檀冰起先覺得是無意間弄濕的,也沒想查看,抬手捏了個訣便弄乾淨了,但很快,他就發覺了身體的不對勁。

  下意識扯開了白紗外衫,意識到謝明瑤還在的時候,他臉色難看道:「你出去。」

  謝明瑤也很好奇他怎麼了,手按著衣角想做什麼?

  她若有所思了一會,笑著說:「好,我出去。」

  她站起身朝外走,走到門口時又回頭,檀冰背對著門口,視線落在衣襟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明瑤沒再磨蹭,推門出去了,站在門邊,她想到剛才聞到的淡淡奶香氣,深呼吸了一下,嘴裡唸唸有詞道:「一定是我想錯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男人懷孕已經足夠奇葩了,怎麼還會有奶呢。」

  可如果他真的有了她的孩子,那有奶水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然……孩子吃什麼?

  謝明瑤一個頭兩個大,煩躁地踢著腳下石子,早知道她就不睡他了,怎麼睡了兩次而已就搞出了人命?

  這下子就算立刻找到回家的方法,可真有了孩子在這裡,她又要如何取捨……

  她以前當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這裡面的紙片人沒幾個真的和她有關係。但這孩子不同,他們血脈相連,是她種下的因得到的果。

  她雖然沒什麼強烈的道德感,但這種專屬於她的東西,哪怕不是從自己的肚子裡出來的,也有點……

  一門之隔的房竹屋裡,檀冰緩緩解開盤扣,一層一層褪去衣衫,終於看見了潮濕的來源。

  他面色僵硬,難看至極,手緊緊攥成拳,一時情急之下,直接化出本命劍,衝出竹屋指著謝明瑤。

  謝明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有些疑惑,她也沒覺得檀冰是要殺她,雖然他眉目凜冽,冷如堅冰,但他堂堂昆侖道尊,握著自己的本命劍的手卻一直在抖。

  謝明瑤看了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就知道他恐怕是氣急了,什麼也沒顧得上就跑出來了。

  他之前那話肯定也是真心的,他一定是恨死她了,可又不能殺了她,因為孩子需要母親。

  想來也是因為這一茬,他下山至今多次機會,都不曾真的對她動手。

  相較於本身對她的感情,那層母子夫妻的瓜葛更讓他難以清理吧。

  謝明瑤冷靜下來,抬手捏著冰寒的劍尖挪開,你別說,還真的很輕易就被她挪開了。

  手有些被冰到,謝明瑤也沒在意,她幾步上前,也不去看檀冰的臉,只低著頭靜靜地替他整理衣衫。

  什麼都沒整理就跑出來了,現在一件件幫他繫好扣上,也難免會看見幾分春光。

  僅僅這幾分,也足夠她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還真是……

  這……

  這真的超越了她的認知,她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讀書還是讀得太少了。

  手顫了一下,很快鎮定下來幫他將最後一層外衫盤扣繫好。

  做完這些,她才抬頭和檀冰對視。

  他握著劍的手已經垂了下來,神色有些恍惚,眉宇間是濃濃的哀愁,就是這樣冷冰冰心事重重的美人,當時第一眼在溶雪宮看見的時候,以為會是個沒有任何感情的聖潔雕塑,哪能想到有一天,他會懷著她的孩子。

  他是真的有孩子了吧。

  謝明瑤的目光讓檀冰無法忽視,他緩緩轉過頭來與她對視,視線交匯的一剎那,謝明瑤想說什麼,檀冰卻直接道:「閉嘴。」

  他語氣冰冷道:「本尊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話音落下,他想回竹屋去,但腳下一軟險些跌倒,謝明瑤及時扶住他,也不說話,就那麼攙著他進去。

  檀冰每走一步都覺得心裡很疼。

  他低頭看著兩人一起向前的腳步,看著姑娘家的繡鞋和裙擺,覺得屈辱,難堪,心酸,卻又微妙的滿足。

  回到了竹屋裡,檀冰重新坐到熟悉的床榻上,身子平穩一些了,聽見謝明瑤緩緩道:「你覺得,你多久會生?」

  檀冰手抓著衣袖抿唇道:「你待如何。」

  他不回答也沒關係,謝明瑤直接道:「你之前說要我陪你,我現在告訴你我的答案。」

  檀冰猛地抬眸看她,謝明瑤一字字道:「我可以陪著你。」

  他眼底升起一絲色彩,卻很快又消失不見。

  因為她接著道:「等你生完,我再離開。」

  她不要他。

  她是留下了,是陪著他了,卻只是陪他生完就要走。

  她不要他,不要他們。

  檀冰恨不得立刻殺了她,可每次一動手,又瞬間熄了所有氣焰。

  「本尊不要你的施捨。」他氣息冷冽道,「你若終究要走,此刻便走,走了再也不要回來。」

  他蒼白的臉上豔麗的紅唇微微開合:「謝明瑤,你走了之後就再也不要回來。」

  「不管是我還是……孩子,都再也不會找你。」

  謝明瑤心裡有點不太舒服,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她微微皺眉:「你還想要怎麼樣?」

  她指著他們兩個:「你覺得難不成我們可以成親,可以組成一個完成的家庭嗎?」

  這話問得檀冰也僵住,他們的確不可能成親,他是昆侖道尊,甚至都不能離開溶雪宮,如今出來也是為了找她順便生產,他們怎麼可能成親呢?天下修士怎麼會容忍他成親?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負最基本的責任,保護你滿足你把孩子生下來,隨後的事,你別再要求我了。」謝明瑤冷淡地說,「是你的身份阻礙了一切,是你割捨不掉那個身份,違背不了天下修士,不是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說完就出去了,毫不留情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可恨。

  可出了門,謝明瑤自己心裡也很難受。

  她捂著心口坐到台階上,再次捧住臉,幾秒鐘後,將臉埋進了雙臂之間。

  之後檀冰安靜了許久,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不出來,也不喊謝明瑤進去。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的時候,房門緩緩打開,謝明瑤坐在台階前回眸望去,檀冰換了身衣衫,是在溶雪宮常穿的月白色道袍,依舊沒繫腰封,領口很高,顯得他居高臨下的模樣越發凜然不可侵犯。

  他往前走了幾步,雪色的髮綰著一根白玉簪,髮絲間隱約看見的兔耳與他冰雪般的氣質很違和,但也正是因為這份違和,讓看見他的人,很難不升起幾分旖旎和褻玩的心思。

  「你的話,本尊想過了。」

  她的話……他真的想過了?

  謝明瑤以前從不覺得自己冷淡,沒感情有什麼不對勁,但那夜說了那些話之後,她生平頭一次覺得心裡不舒服。

  她不知道為何不舒服,她覺得自己沒錯,她不想要牽絆,也沒想過真的和他一輩子糾纏在一起,她想自由自在,她不想……

  「我同意了。」

  謝明瑤正思索著,檀冰給出了他的答案。

  他神色冷淡,像看著個陌生人一般說,他同意了。

  謝明瑤覺得自己該高興的,該輕鬆的,但奇怪的是,她真正的心情,其實是空落落的。

  但她掩飾得很好,一點都沒表現出來,笑了笑說:「道尊能想通,那便是最好的。」

  看她這樣輕鬆,檀冰輕不可見地扯了一下嘴角,稍縱即逝意味不明的弧度,謝明瑤捕捉到了,但也僅僅是捕捉到了,不確定他是什麼意思。

  他只是微垂眼眸,眼睫翕動道:「我不確定何時會……總之這段時間,你要時刻守在這裡。」

  說到這,他又抬起頭:「你說要保護我,滿足我。」

  謝明瑤很快點頭。

  「很好。」檀冰冷冰冰地說,「那本尊便不與你客氣了。」

  謝明瑤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時不知奇怪在哪裡,不過檀冰也沒讓她奇怪太久,很快就給了她解答。

  「謝明瑤。」

  他叫她,她上前幾步:「我在。」

  檀冰不看她,望向遠處,凌霜傲雪的一位道長,說出的話總帶著微妙的賭氣意味。

  「百裡之外有一座靈山,名喚雪月山,山上有一種靈草,名喚雪月草。」

  「……然後?」

  「你去取來。」檀冰睨著她漫不經心道,「交於本尊。」

  謝明瑤擰起眉,這東西一聽就是什麼寶貝,要取肯定得費些力氣,檀冰要的,恐怕更要費力,搞不好還有什麼凶獸守著。

  她忍不住問:「你要這東西幹什麼?」

  檀冰盯著她,說了兩個令她難以抗拒的字:「安胎。」

  謝明瑤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點點頭說:「好,很好,我去。」

  她轉身就走,走得憤憤不平,但也心甘情願。

  檀冰筆直地站著看她漸漸消失不見,臉上的冷淡也隨著她的身影消失而散開了。

  他微微顰眉,手放在腹部,半點不見之前的「通情達理」。

  以為他真的同意了嗎?

  做夢吧。

  她怕是不懂什麼叫溫水煮青蛙。

  他會讓她自己捨不得走的。

  他會做到的。

  他一定會得到她,不僅僅是她的身,還有她的心。

  然後……

  再狠狠地拋棄她!

  他一定可以拋棄她的。

  回身到窗前坐下調息,檀冰盡量收回暴露的兔耳和衣袂下的尾巴,很快他就會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這些東西太礙事。

  遠在百里之外的雪月山,謝明瑤找得並不費力,但上去著實吃了點苦頭。

  哪怕她如今的修為在魔修裡也算是入了門的,理應不畏寒暑,但進了雪月山,她還是感覺很冷。

  有一種回到了溶雪宮的感覺。

  她不想耽擱太久,萬一檀冰突然生了,她不在一旁出了事怎麼辦。

  既然已經說好了好聚好散,那便將承諾給對方的都做到。

  謝明瑤擰眉飛身進了雪月山更深處,而最近一直在尋找她的師無音也很快發現了她的蹤跡。

  不因別的,只因她身上屬於那隻大妖的氣息太濃烈了,濃烈到他身為妖王難以忽視,想找不到都難。

  他跟至雪月山,見山路冰封,鵝毛般的大雪不停落下,不太明白謝明瑤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難不成她想要這裡那株雪月草?

  雪月草的確算是修者至寶,但她是魔修,這東西是給道修用的,她拿來做什麼?

  師無音飛身跟上她的足跡,殊不知,已經和謝明瑤邁進了同一個圈套。

  竹林裡,檀冰暫時平息了身體裡的躁動,妖化的程度倒退,已經可以見人了。

  他掐指驗算了片刻,化出本命劍轉瞬離開竹屋。

  與此同時,雪月山深處,謝明瑤正和看守雪月草的妖獸纏鬥著。

  這妖獸最起碼五階,得元晏那樣的金丹期來才抵擋的了,謝明瑤上去也可以搏一搏,但太危險了,換做平時她不可能以身犯險,但她想心安理得離開檀冰,所以望著崖壁間的雪月草,她咬咬牙,奮力於妖獸一戰。

  師無音早就到了,他站在冰雪間望著她專心致志地戰鬥,眉目間凜冽的氣質與漂亮的身法,與他想像中救了他的姑娘重合。

  他想,若那個姑娘真的出現了,那便該是她現在這個樣子。

  她明明弱於妖獸,卻一往無前拼盡全力地爭取,那種不畏生死,面上掛了彩也不肯退縮的樣子,令師無音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動了動。

  身為妖王,萬妖臣服,只要他願意,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妖獸臣服於謝明瑤,將雪月草獻上。

  謝明瑤發現妖獸突然停下襲擊,依然沒放鬆警惕,她仔細繞著它觀察,見雪獸好像睡著了一樣趴在那不動,她試著踹了它一腳,它叫了一聲,但還是沒動。

  怎麼回事?打累了,突然開始冬眠?

  謝明瑤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不管它怎麼了,先拿到雪月草要緊。

  她飛身過去摘下崖壁間的雪月草,雪獸依然睡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將雪月草收進儲物戒,謝明瑤居高臨下地掃視周圍,很快發現了師無音。

  他一身金色衣袍,黑髮如瀑,金瞳閃耀。

  他直視她,沒有動手,謝明瑤就知道,他應當是信了她那個說詞。

  但她沒工夫和他恩怨情仇,轉而想走。

  師無音怎會放她走?他步步緊逼,追著她去,謝明瑤煩不勝煩,毫不留情地拿魔氣打他,師無音只躲但不出手,被她打的多了,眼神裡漸漸多了幾分控訴。

  但他也不怪她,他還沒坦白自己就是那隻金孔雀,她會怕他也是應該。

  他正想加快速度追上她,將一切說清楚,就見那隻礙眼的大妖又來了,且這次來得氣勢洶洶,泛著濃烈冰寒靈力的仙劍朝他刺來,他這次看得清楚,非常確定,這絕對不該是一隻妖的本命劍。

  雖然他對那群道修的劍沒什麼瞭解,但這把,絕對不會簡單。

  「你!……」謝明瑤見檀冰突然出現,本想叫他的名字,又怕師無音聽見發覺他的身份,只好換做了一個「你」。

  她想,檀冰一定誤會師無音要抓她傷害她,所以下手極恨,招招致命。

  師無音見謝明瑤眼神祇追逐檀冰而不管他,也十分不悅,對著這隻美色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妖也下了狠手。

  一個是道尊,一個是妖王,真動起手裡,遭殃的是整個雪月山。

  檀冰不能用昆侖道法,會被師無音看出來,所以他只用妖法。

  只用妖法限制了他的實力,他本可以較為輕鬆地殺了師無音,現在卻與他旗鼓相當,甚至隱隱有些不敵。

  謝明瑤看出來了,想上去幫忙,卻被兩人的餘力波及到,整個人飛出去。

  眼見著她要撞上崖壁,檀冰不再管師無音襲來的琵琶靈音,收劍回鞘追到她前面,抱住她替她承擔了所有的疼痛。

  他重重撞在崖壁上,整個雪月山搖搖欲墜,他嘴角泛起血色,謝明瑤睜大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蒼白脆弱的臉龐,紅唇開合,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你……可有事?」

  檀冰啞著嗓子,懷有身孕還身受重傷,卻仍在擔心她。

  謝明瑤心裡和身上都很不舒服,她想推開他,不想他這樣為她,可若她現在推開他,他就會摔到地上。

  她不得不緊緊抱住他,他氣息紊亂,渾身又開始發燙,唇齒間呼出白色的氣,與她緊貼的腹部起起伏伏,方才寬袍遮擋的情況,她用身體感受得清清楚楚。

  師無音此刻追了上來,想趁此機會除掉檀冰這個心腹大患,謝明瑤忍無可忍,冷聲呵斥道:「滾開!」

  師無音一愣,竟然被她吼住了,不可思議地望著她。謝明瑤看都不看他一眼,抱著檀冰就走,師無音想起來要追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見了。

  想到謝明瑤在韶山救他時的溫柔體貼,想到後來她歷練見到他時的熱情洋溢,每一處都與現在的滿不在乎形成鮮明對比。

  師無音本來還只是想找到她謝謝她,許她榮華富貴償還恩情,可現在……

  「她怕是瞎了眼。」

  才看不出他比那隻妖強,才看不出他比那隻妖美……也罷,這一條便不算了。

  總之,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會找到他們的。

  他會說出一切,讓她後悔,讓她再次將注意力轉到他身上。

  謝明瑤這會兒可不會去琢磨師無音的心思,她一向奉行的便是,讓別人來琢磨她。

  她現在全部心神都在檀冰身上。

  檀冰是半昏半醒的狀態,謝明瑤一直和他說話,叫他不要睡著,檀冰勉強保持最後的一絲清明,於風雪中定定看了她幾息,低低地說了句什麼。

  謝明瑤湊過去,才勉強聽清,他說的是——

  「……你無事便好。」

  謝明瑤面色沉沉,緊緊扣著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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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小隻兔子:她不要我們TAT

  大兔子:她會要的(咬牙切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1:14 PM

第四十章

  謝明瑤這一趟外出,本是想做點什麼彌補檀冰的。

  畢竟是她睡了他,還讓他……有了孩子。

  但回來之後她就發現,怎麼好像與他更糾纏不清了。

  按照她對孕婦的理解,孕夫這樣大動干戈,應該也是要動胎氣的,看他起伏不定的腹部就知道了。

  他徹底昏迷了,躺在床榻上緊鎖眉頭,眼睛閉著,雪色的眼睫凝了水珠,又像是在掉眼淚一樣。

  謝明瑤用絲帕一點點擦去他額頭的汗和眼睫上的水珠,掃了掃他隆起又落下的腹部,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要動了嗎?他很難受你看不見嗎?」

  稍頓,她慢慢道:「哦,你在裡面,大概看不見,但你應該也能感受到吧?」

  她說的話好像每次都很管用,這次與第一次一樣,話音落下不久,鬧騰半天的某小隻就不鬧騰了。

  檀冰緊鎖的眉頭緩緩鬆開,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只額頭還是不斷滲出薄汗,脖頸也是一樣。

  謝明瑤低頭看了看他修長的頸項,折了絲帕替他擦,擦著擦著發現胸膛上也是汗珠,她也沒想那麼多,輕輕拉開他的衣襟,想幫他擦一擦,可昏迷中的道長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

  沙啞低沉的聲音,大概是昏迷不醒,失了幾分清醒的篤定,多了幾分無措,像不能反抗的稚兒,只能以微弱的言語來抵抗。

  他這副模樣搞得謝明瑤好像在犯罪,想乘人之危,但她只是想給他擦擦汗而已。

  餘光瞥見他胸膛下方的鞭痕,謝明瑤又想到了他的身體非常容易留下傷疤,他撞在雪月山上的時候,背上有什麼傷疤嗎?

  及時清理了才好,若不及時清理更難看。

  本著自己承諾過的原則,謝明瑤小心地將他翻了過去,雪色長髮的道長側臉趴在床榻上,眉頭又鎖了起來,衣袖裡的手緊緊握著拳,像在隱忍著極大的痛苦。

  謝明瑤瞧不見他衣袖下的動作,將他安置好便輕輕拉開他的衣衫,他整個血淋淋的背部暴露無遺。

  按理說修道之人,還是道法高深之人,身著法衣時,只是撞在崖壁上,不該有太重的外傷。內傷是可能的,外傷也如此觸目驚心,真是再一次證明了他的與眾不同。

  他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

  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很難得的,謝明瑤對一個人的過去產生好奇,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卻反復出現在檀冰身上,這其實是個不太好的訊號,但她一時沒注意到。

  她耐著性子一點點清理他背上的血污,當沒有血之後,開裂的傷口混著陳年的鞭痕越發令人心驚肉跳起來,外表看上去那般冰冷堅不可摧的一個人,衣衫下竟如此遍體鱗傷。

  看來昆侖的道尊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以謝明瑤的敏銳,怎麼會想不到,能將檀冰如此的,除了他的師尊,也沒有別人了。

  昆侖的上一任道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思忖間,謝明瑤翻出了儲物戒裡的雪月草,想著給他用了,卻又不知該怎麼給他用。

  「算了,還是等你醒了自己用吧。」她將雪月草放到枕邊,見檀冰趴著不舒服,又抱著他想讓他躺好。

  檀冰便是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的。

  謝明瑤攬著他的身子,他衣衫不整,大片大片的肌膚暴露在外,呼吸就在她頸間,稍一抬眼便是她近在咫尺的玫瑰色的唇。

  他喉結滑動,語氣壓抑道:「你在做什麼。」

  他突然出聲把謝明瑤嚇了一跳,手上勁兒一鬆差點把他扔在床上,想到他渾身的傷,她連忙又更緊地抱住了他,低頭想和他說話,恰好碰上他抬起頭來,於是……

  挺狗血的,他們接吻了。

  距離他們上一次纏綿悱惻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連這個蜻蜓點水的吻都帶著陌生與刺激的味道。

  謝明瑤後撤些許,面色平靜地讓他平躺下來,他躺下去的一瞬間,臉色白了一個度,削薄的唇緊抿抿著,看得出來,他很疼。

  謝明瑤想到他的傷,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畢竟千金大小姐沒有照顧人的經驗,能做到這般已經是極限了。

  「還是側過來吧。」謝明瑤牽起他的手,忍著他手上的滾燙,扶著他側過身來。

  檀冰很乖,真的很乖,順著她的力道躺好,白髮鋪滿了床榻,他側枕著,視線始終凝著她。

  謝明瑤覺得唇上還殘留著他炙熱的溫度,他看她的眼神也熱得有點難以忽視,她嘆息一聲道:「道尊既然醒了,那就快些用了雪月草吧,就放在枕邊。」

  她後撤幾步:「我就先出去,不耽誤你休息。」

  她想走,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但想當然的沒逃成功。

  檀冰在她身後不緊不慢,聲音微啞而動聽道:「你不再叫我師尊了麼。」

  謝明瑤脊背僵了一下,腳尖踢了一下地面道:「我早就不是昆侖弟子了。」

  檀冰溫順地側躺著,靜靜看著她道:「我從未說過將你逐出師門。」

  謝明瑤背對著他扯了扯嘴角:「嗯,你只是到處跟人說我死了。」

  「……否則呢?」檀冰淡淡道,「讓他們去找你麼。」

  他很清醒地說:「若讓他們來找你,你不會如此自由自在。」

  說得很對,如果檀冰真的出動所有昆侖弟子來找她,她怕是得東躲四藏才行。

  按照他這個邏輯,她還得感謝他才對。

  可他明明親自來了,這還不如讓昆侖弟子來呢!

  謝明瑤覺得頭很疼,她總覺得自己被套路了,又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檀冰此刻始終像處於劣勢的一方,剛剛還代她受傷,甚至還懷了她的孩子,她如此想……

  和她的父母長輩有什麼區別?

  可其實,她本來就和他們沒有區別。

  什麼樣的家庭造就什麼樣的孩子,她不早就從根子裡爛掉了嗎?

  謝明瑤沉默不語,檀冰也不在意,他只是溫溫吞吞,不疾不徐地說自己的話。

  「你曾為了做我的弟子而生了惡念,走火入魔。」他聲音很輕地道出事實,「可給了你想要的,你卻又從不珍惜。」

  他漸漸有些意味不明:「你那般嚮往的,得到了,卻又毫不留情地甩下。」

  他這話說的,倒讓謝明瑤一時分不清他說的是道尊弟子的身份,還是……他本人。

  謝明瑤慢慢轉過身去,檀冰本來一直看著她,她轉過來卻躲開了,視線低垂,手並在胸前,孤零零孑然一身地躺在那,臉色蒼白,姿態脆弱。

  謝明瑤到了嘴邊的話就有點說不下去了。

  她覺得自己不該這樣的,這叫什麼,心軟?

  她怎麼會心軟?

  她從來不對任何人心軟。

  不喜歡這樣的自己,謝明瑤強迫自己語氣冷淡道:「道尊搞錯了一件事,有些東西不是你給了別人就要珍惜的,你給的時間不對,別人只會覺得是種羞辱。」

  檀冰身子僵了一瞬,心事重重的桃花眼慢慢望向她,眼底那種冷而純的迷惘,讓謝明瑤又頓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轉換態度,不帶一絲感情道:「你給得太遲了,我已經不稀罕了,再送過來也只是讓我覺得屈辱,並且想用這身份將你羞辱回去罷了。」

  她顯然言盡於此,說完就走,要關門的時,檀冰再次開口,話題卻轉開了。

  他聲音很輕,但謝明瑤聽得很清楚。

  「……我餓了。」

  謝明瑤扶著門的手緊了緊。

  「……背上很痛。」他似乎低低喘了一下,「雪月草需要煉化,我沒有力氣。」

  記憶彷彿被拉回了雪月山上的雪洞中,她被波及到快要撞上崖壁的時候,師無音還在操縱他的琵琶,檀冰卻不顧被他打傷的危險放棄抵抗朝她而來,護著她不讓她有半分痛苦。

  想來他及時趕到,也是探知到師無音靠近她了吧。

  他用了什麼方法?

  他會不會是故意的?

  可就算故意的,這件事還是深深刻進了她的腦子裡。

  從小到大,保護她的人,除了拿工資的保鏢,就再也沒有了。

  「知道了。」謝明瑤淡淡說完,還是先出去了,她覺得自己得清醒一下,理一理她最近的心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也沒走遠,因為記掛著檀冰不知何時會生,她就站在竹林裡發呆,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才重新回到竹屋裡。

  她進屋的時候裡面很安靜,連人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謝明瑤是魔修,有修為在身上,按理說該對氣息敏感的,這樣一點兒都聽不到……檀冰走了?

  謝明瑤猛地跑進來,發現他沒走,他還在。

  他只是沒有呼吸罷了。

  他斜倚床榻,衣衫半敞,視線落在輕紗外衫遮擋下微微隆起的腹部上,跟著腹部的輕微伏動而起伏。

  謝明瑤見他肚子又在動,第一時間就想到他可能會疼,下意識就走過來快速問:「不疼嗎?」

  她皺著眉:「你就放任他這樣?沒有辦法讓他安靜下來嗎?」

  檀冰好像此刻才發現她來了,他重新放開呼吸,仰頭看了她一眼,冷清的桃花眼裡有些復雜之色閃過。

  「不疼。」他低低開口,「我沒事。」

  謝明瑤突然就啞口無言,她這麼緊張幹什麼,他疼他的,關她屁事。

  閉了閉眼,謝明瑤淡淡道:「哦,那就最好。」朝他伸出手,「雪月草給我吧,如何煉化,你告訴我,弄完了好休息。」

  檀冰沒有立刻交給她雪月草,他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突然看向她說:「他沒再汲取我的靈力了。」

  謝明瑤一怔:「什麼?」

  「他……」檀冰薄唇動了動,「很是乖巧。只是在動,與我交談。」

  ……胎動?正常的胎動?

  謝明瑤莫名有些尷尬,腳趾都快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了,她深呼吸了一下,想催促他拿出雪月草,卻聽他又道:「他又在動了。」

  他慢慢問:「你……要感覺一下麼。」

  他的聲音依然冷冰冰的,很清淡,哪怕在邀請她,也像是例行公事。

  謝明瑤還沒碰到他的肚子,還沒說要,手就開始發燙了。

  她第一次覺得六神無主,視線不自覺定到他腹部,果然,肚子裡的小傢伙又開始動了。

  謝明瑤窒息了。

  「我不行。」

  她快步後退。

  「檀冰,我不行,我還是接受不了。」

  她尾音急切,有些暴躁:「我受不了了,我得走,你別怪我言而無信!」

  她轉身想跑,檀冰轉瞬下床,抓住她的衣袖攔下了她。

  「不要怕。」

  他低聲說:「謝明瑤,你別怕他。」

  後面一句,比之前更低了:「謝明瑤……你別怕我們。」

  那種隱隱的傷懷,克制的不肯表露出來的感覺,令謝明瑤微薄的,僅存的良心,難受得不行。

  謝明瑤覺得眼睛好像也跟著疼了,她慢慢轉過身來,見檀冰狼狽憔悴地牽著她的衣袖,手指還微微發顫,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那麼自尊孤高的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

  為了孩子?

  他可以為了孩子付出這樣多嗎?

  謝明瑤想到自己,她又可以付出多少?

  她鼓起勇氣去看他的腹部,咬咬唇,抬手探去。

  檀冰因她的手靠近而緊張,他渾身緊繃,視線緊盯著她的手,直到她終於落下,輕輕放在了他腹部,他心中才一點點安定下來。

  雖然他的目的可能很難達到,現在也走出了第一步。

  很給面子的,腹中的孩子溫柔地動了動,像有什麼在踢她的手掌。

  謝明瑤手抖了一下,慢慢放下,沉默片刻道:「他踢我了。」

  檀冰站在那一言不發,神色怔忡裡帶著些寥落,明明主動的人是他,失魂落魄的人好像也是他。

  謝明瑤覺得他大概是自尊心受損了,又開始覺得屈辱了,畢竟是男子,如今卻有了身孕,他自己也接受起來也有很大難度吧,他能做到這一步肯定付出了很多,想了很多。

  「雪月草給我吧。」謝明瑤慢慢說,「安胎。」

  檀冰聞言沒再拒絕,將雪月草化出掌心遞給她,喚她到床榻前,教她如何煉化。

  他青玉般漂亮的手結了法印,教謝明瑤與他一樣結印,謝明瑤學得有模有樣,很聰明,想來如果當初她真的順順利利上了溶雪宮,會是一個很好的徒弟。

  檀冰走神了一瞬,很快又正色教她,他若願意的時候,同樣是個很好的師尊。

  兩個至今仍掛著師徒名分的人,第一次做了師徒之間該做的事。

  「這樣就好了?」謝明瑤看著漸漸化為靈光的雪月草問。

  檀冰只是教她手勢和法訣,他自己沒力氣,也調動不了太多靈力,否則自己就煉化了。

  聽她問話,他點了一下頭。

  他一直有些神不守舍,謝明瑤專注於剛才學到的法訣沒注意,等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回了神。

  兩人微妙的在同一時間望向彼此,檀冰薄唇開合,跟她說:「謝明瑤,我教你修魔如何。」

  謝明瑤怔住。

  「你陪我的這段時間,我教你如何增進修為。」

  他停了停,復又道:「你若願意,便再喚我一聲師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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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慢慢來,我不急:)

  蛾子:我挺急的。

  姬霄:我也挺急著上場的。

  師尊:閉嘴!(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1:20 PM

第四十一章

  「師尊」這個稱呼之於謝明瑤和檀冰,並非什麼端莊尊重的稱呼。

  反而透著濃濃的曖昧色彩。

  檀冰主動要教她修魔,那可是天大的好事,雖然她一心要去南獄,覺得到了那裡就可以學到正經的,但其實也擔心過去之後會不會遇見什麼凶神惡煞的人。

  如果去之前就可以有能力保護自己,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畢竟她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還有個扶搖呢。

  但檀冰怎麼突然這樣?之前在溶雪宮還要她引導著才給了本玉簡,現在她都沒提,他卻自己想到了,他……

  「你若不願,不必勉強。」

  大概她太久不說話,檀冰有些心灰意冷,神色不太好看,俊美無瑕的臉冷冰冰的,生硬地試圖終結話題。

  謝明瑤緩緩嘆了口氣,慢慢說:「我怎麼會不願意?」她意味不明道,「只是你會願意這樣,讓我很驚訝。」

  檀冰沉默了一會,紅色的桃花眼望著她,一瞬不瞬道:「很驚訝?」

  謝明瑤點頭。

  檀冰平鋪直敘:「我從未說過要將你逐出師門,你就永遠是我的徒弟,師尊教徒弟,有何可驚訝。」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謝明瑤都快忘了他是個多麼不負責任的師尊了。

  蘇芷汐跟了他這麼久,可都沒真正的上過一節課吧?

  謝明瑤隱晦地用眼神提醒他,檀冰眼睫顫了顫,冷而低道:「你同別人,不一樣。」

  他聲音變得很輕:「我只給了你我的印記。」

  想到手腕上的雪花,謝明瑤嘴角抽了兩下,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樣猶豫。

  這種好事有什麼可猶豫的?她總是要走的,與其在這裡只是陪產浪費時間,還不如學點東西。

  至於檀冰為何如此,目的是什麼,她早晚會知道的。

  他一定有目的,她從不懷疑。

  她完全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是無緣無故對你好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客氣的。」謝明瑤想通了,靠近他一笑,柔柔地喚了聲,「師尊。」她溫聲道,「謝謝啦。」

  檀冰聽著她和緩的語調,有一瞬發怔。

  謝明瑤的聲音真的好聽,不論說著冷漠無情的話,還是說著曖昧柔軟的話,都好聽得他一顆冰冷的心跟著一點點瓦解。

  很多時候,他入定時都無法靜心,總會誤以為聽到了她的聲音,耳鬢廝磨時的低喘也罷,爭吵不休的諷刺也好,全都讓他心煩意亂。

  緩緩垂下眼眸,檀冰薄唇微抿,淡淡道:「不必。為師之道,理所應當。」

  謝明瑤見他的模樣,手指忍不住繞啊繞,他真的是那種她非常吃的類型,否則她也不會費盡心機與他斡旋,和他糾纏不清走到今天。

  還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就對他妖化的樣子感興趣,在溶雪宮上,對他端肅高潔的樣子也非常有興趣,總結下來,她其實就是一股子惡趣味,喜歡那種冷而純,純而欲的調調。

  她真是壞掉了。

  人家還懷著孩子呢……

  謝明瑤瞟了一眼他的腹部,既希望那裡面真有個孩子,又希望他只是騙她的。

  如果真有個孩子,她才算沒白忙,可若沒有,她就可以繼續討厭他,再不必糾結那麼多。

  真是矛盾。

  接下來的日子,檀冰說到做到,第一次盡了為師的責任,傾心教導她如何修魔。

  謝明瑤的聰明體現在各個方面,修起魔來有了高人指點也非常之快速。

  檀冰可以清晰地預見,若謝明瑤真的到了南獄,姬霄剛坐上沒幾年的魔尊之位就危險了。

  她若做了魔尊,那就是徹底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他到時又要怎麼辦。

  若有朝一日正道仙盟要討伐魔族,他身為正道統領,又該怎麼辦。

  「師尊在想什麼?」

  一雙手在眼前晃了晃,檀冰抬眸去看,謝明瑤半彎著腰看他,眼神好奇。

  「我做得不對嗎?你臉色不太好。」

  檀冰抬手抓住了她亂晃的手,兩人肌膚相觸,他的溫度還是有些高,但沒有以前那麼燙了。

  他看了她一會,突然道:「我餓了。」

  謝明瑤被他抓著手,聽見這話愣了一下:「這個……」

  他說過三次會餓了,第一次她順了根胡蘿蔔把他打發了,第二次乾脆無視了,這第三次……

  「我不會做飯。」謝明瑤嚴肅地說,「你要是餓了我只能給你去買,但一出去可能就會遇見師無音。」

  這地方貌似很安全,否則檀冰不會待得如此踏實安定,謝明瑤完全相信他的能力,所以他安定她也跟著安定,但出去就不一定了。

  想到師無音,檀冰慢慢轉開了眼,謝明瑤以為他會就此作罷,但……

  他緩緩摀住隆起的腹部,薄唇抿成一條縫兒,彷彿自語般低低道:「他也很餓……」

  謝明瑤:¥#%¥%…………我他媽……%&%……算了!

  平復了一下心情,謝明瑤抽回手握拳假笑道:「可以,我去想辦法。」

  誰讓她答應過保護他滿足他直到孩子出生呢!

  謝明瑤憤憤地要離開,轉身的時候卻發現他好像嘴角勾了起來。

  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從來不會笑,對笑很生澀,總是板著臉,可能臉部神經都已經僵了,現在卻笑得那麼自然。

  雖然不是什麼展開的笑,只是斯斯文文內斂的稍縱即逝的笑,卻被謝明瑤捕捉到了。

  她腳步一頓,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心思百轉後只面無表情地說了句:「不許笑。」

  檀冰愣住了,雪色的眼睫輕輕眨動,紅色的桃花眼定定凝著她,微微顰眉道:「你說什麼?」

  他像是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笑了,謝明瑤看了他一會,也不回答,瀟灑地轉身走了。

  倒是檀冰自己愣在那半晌回不了神,低著頭一會看看手一會摸摸臉,兔耳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如此……突然又想起,還不曾直白將真實身份告知謝明瑤。

  她那麼聰明,哪怕他不說,她肯定也是知道的。

  也有可能,早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但她怎麼知道的,為何知道的,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謝明瑤並未出結界,檀冰設的結界範圍很大,這裡又是竹林,四處找找說不定有吃的。

  她勤勤懇懇彎著腰到處找食材,還真被她找到了,挖出了……竹筍?像是竹筍,但說不好是不是,她想著檀冰教的御火術燒了一個嘗嘗,嗯,能吃,就是沒什麼味道。

  這地方上哪兒找鹽去?

  算了,有這個就不錯了。

  又挖了點抱起來,謝明瑤站定之後突然又笑了,有點自嘲,有點無語,她到底在幹些什麼?

  明明想去南獄搞事情,早點找到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可現在呢?

  看看懷裡的竹筍,謝明瑤負氣地摔到了地上。

  半個時辰之後,檀冰於竹屋外打坐,面前擺著一張泛著薄煙的古琴。

  他緩緩睜開眼睛,鬆了手中法印,青玉般的手指撥動琴弦,高山流水聲漾起,歸來的謝明瑤正好聽見。

  她站在竹徑裡望著那個影影綽綽的白色影子,白衣白髮,真是十分合襯。

  想不到他還會彈琴,彈得還不錯,她不太好的心情都因為琴聲平靜了不少。

  謝明瑤走出幾步,檀冰的琴聲戛然而止,於片片落葉下抬眸望過來,清麗冰冷的容貌,緩慢清冷的眼神,不食人間煙火裡又夾雜著幾分哀愁。

  謝明瑤食指拈著拇指指腹,慢慢走出去道:「你吃……竹筍嗎?」

  檀冰沒說話,但朝她伸出了手。

  謝明瑤走過去,表情看上去像在天人交戰,她從儲物戒裡將竹筍拿出來,不去想丟掉之後又撿起來的屈辱,冷著聲音道:「就這麼吃嗎?要不要燒一下?」

  「這裡沒有廚具。」

  檀冰開口說話了,謝明瑤更覺得屈辱,乾脆直接將新鮮竹筍塞給他,然後就自己跑了。

  她跑了,檀冰也並不介意,他目送她背影消失,低頭望向幾棵將塵土清理得乾乾淨淨的竹筍,也沒有真的吃,全都收了起來。

  他其實不餓。

  他怎麼會餓呢。

  他只是想給她找點事情做。

  當她為他做盡了她不願意做,從未做過的事情,那她就會再也忘不掉他的。

  檀冰輕彈了一下手指,繼續撫琴,竹屋裡,謝明瑤站在窗前望著竹林之後,耳邊響起傾心靜神的琴聲,神色掙扎了幾番,又頭疼地笑了起來。

  算了,反正也不會有多長時間了,他看起來就快生了,如果這幾日他還不生,她就偷偷跑掉好了,言而無信就言而無信,這種信不守也罷。

  她剛打定主意,就聽見竹屋外傳來琴弦斷了的錚鳴聲,隨後是琴落下桌子的聲音,謝明瑤自己都沒發現她速度有多快,眨眼間便到了檀冰身邊。

  她匆忙扶起倒下的檀冰,他的身子好軟,溫度又滾燙起來,還不待她問怎麼了,檀冰便緊抓著她的手臂道:「……要生了。」

  謝明瑤臉都燒了起來,她想尖叫,想直接把檀冰甩開,可她不能那麼做。

  她只能六神無主道:「……可,可男人要怎麼生啊!!!」

  檀冰大概也覺得很屈辱,將臉埋在她胸前不肯說話了,只時不時地低吟出聲,像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謝明瑤都顧不上他這個姿勢吃她豆腐了,用了力氣抱起他進屋,將他好端端放到床上,才發覺他肚子不斷鼓起,像有什麼要撐破皮膚跑出來。

  謝明瑤睜大眼睛看著,實在是束手無措,難不成還要她給他剖腹產嗎?

  她做不到啊!!

  謝明瑤這一刻終於忍耐到了極限,她紅著眼睛顫聲道:「我,我不行,我出去,你自己想辦法,我得走……」

  她看不下去了,頭也不回地跑了,丟下檀冰一個人在竹屋裡。

  檀冰躺在床榻上,孤零零地看著屋頂,明明很痛苦,卻笑出了聲來。

  這次他知道自己在笑了,卻並未愣住,只是一直不停地笑,直到疼得再也笑不出來為止。

  他眼底翻湧著暗色的潮,手緊緊抓著絲被,一個人承擔所有。

  在他漸漸有些意識模糊,不知事態進展到什麼地步的時候,房門猛地被踹開了。

  檀冰瞬間清醒過來,仰頭去看,謝明瑤蒙著眼睛艱難地走過來,扶著床榻蹲下,咬牙道:「只此一次。」

  檀冰沒有說話。

  他只是抬起顫抖蒼白的手探向她,與她的手一點點交握。

  謝明瑤大約明白,產夫是需要力量的吧,她看不見,就會覺得還好些,還能忍受些,如果握著手能讓他好一點,那就握著吧。

  反正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最後一步了。

  很快她就可以解脫了。

  這樣想著,謝明瑤緊緊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謝明瑤紅唇微啟,「但……師尊,你會沒事的。」

  稍頓:「你們都會沒事的。」

  檀冰所有的黑暗在這一刻都被掃開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卑賤無比。

  他想扯回自己的手,卻被謝明瑤握得很緊,他突然發現,其實現在不是她在給他力量。

  是他在給她。

  檀冰沉默著,不發出任何聲音,謝明瑤也不知道他怎麼了,但很快她聞到了血腥味,緊接著……

  孩子的啼哭聲響起,謝明瑤倏地鬆開手站起來,緊張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檀冰躺在榻上,緩緩閉上眼睛,呼吸微薄,毫無反應。

  謝明瑤等了半天,孩子一直在哭,可檀冰沒有任何反應,她無法,只能扯下蒙眼的綢布查看情況,結果便看見一隻……一個兔耳朵長尾巴的男孩哭得很慘。

  而他身旁的父親虛弱蒼白地昏了過去。

  「我完了。」謝明瑤感覺眼眶潮濕,喃喃道,「真的……搞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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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妹兒(面如死灰拍大腿):我完了!!!!!

  師尊(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1:27 PM

第四十二章

  嬰兒剛出生的時候其實並不好看,需要長幾天才會變得玉雪可愛。

  但檀冰的孩子不一樣,一出生就白皙漂亮,周身彌漫著淡淡的冰藍色靈光,謝明瑤也算是入了修真門了,稍微定定神,就發覺這孩子……也是空靈根。

  也是,兩個空靈根的人生出來的孩子,空靈根的幾率也會很大。

  謝明瑤眼眶濕潤地盯著動動手動動腳眼神一片好奇的嬰孩,他已經沒再哭了,只是光禿禿的,明明是個人類幼崽的模樣,卻生了一雙兔耳和一條兔尾巴。

  檀冰自己在謝明瑤面前也不止一次暴露了妖化徹底的模樣,他是兔子精這件事,哪怕兩人沒開誠布公談過,也是雙方都清楚彼此知道事實了。

  謝明瑤顫著手指想去碰一碰孩子,可又擔心自己力道把控不好給他留下傷口,她呼吸都屏住了,緊張得無以復加,她此生從未緊張過,現在真是難受極了。

  檀冰昏沉了一會逐漸甦醒,但還是很沒精神,清冷的桃花眼半闔著,手指輕輕一繞,雪白柔軟的綢緞便將孩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

  大約覺得很舒服,小傢伙還笑起來,悅耳的笑聲令謝明瑤幾乎窒息了。

  「我……我能為你做點什麼。」謝明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兩隻手好像雞爪一樣僵在那問了句。

  檀冰沒看她,視線落在包裹好的孩子身上,靜靜凝視片刻,閉上眼睛道:「我要休息。」

  「對,你肯定要休息一下,那我……」

  「你帶他出去。」

  檀冰打斷她的吞吞吐吐,面色蒼白地昏了過去。

  謝明瑤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手又開始顫了,嘴角要勾不勾,往日對著誰都自然綻放的笑容,對著自己的孩子卻是半點露不出來了。

  她鼓起勇氣去抱孩子,卻在碰到他之前突然想到檀冰。

  濃鬱的血腥味還在,不見他如何處理傷口,他有沒有事?

  謝明瑤抿唇望向他腹部,這是她自他生完之後第一次去看,血淋淋的雪衣道袍遮擋了傷勢,但單從血來看,已經足夠判定情況如何了。

  「你先等等,不要吵。」謝明瑤下意識對孩子說了句話,又想到他才剛出生,肯定聽不懂,本想抱起他哄一哄再說,誰知小傢伙真的很乖地閉嘴了,只是一雙紅色的大眼睛緊盯著她,眼底滿是欣喜和孺慕。

  謝明瑤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望著這個孩子,她其實沒辦法懷疑這不是她的孩子,一來沒人敢如她那般大著膽子睡檀冰,就連書裡身為女主的蘇芷汐也沒能如願。

  二來……

  這孩子除了兔子精的外在特徵,那五官的模樣,實在太像她了。

  幾乎與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謝明瑤還記得她小時候的照片,簡直像是這孩子的翻版。

  哦,不對,是這孩子是她的翻倍。

  這板上釘釘是她的孩子,跑不了的。

  謝明瑤消沉下來,但沒像之前想的那樣事一結束立馬就跑,她僵硬地坐到床側,一點點拉開檀冰的衣衫,當看見鮮血淋漓的傷口時,心裡那種她始終不懂的酸澀又漫上來了。

  他腹部本來沒什麼傷的,只是背上比較多,如今腹部也不能倖免了。

  他那樣容易留下疤痕的人,以後這裡會是什麼樣子,她已經可以料想到了。

  謝明瑤靜靜地上移視線,凝著昏迷不醒的檀冰看啊看,他這次是真的沒有意識,若謝明瑤現在要殺了他,也是可以的。

  謝明瑤慢慢吐了口氣,雙手結印,用檀冰教她的方式試圖給他療傷。

  稍微有些效果,皮開肉綻的傷口開始癒合,但在真正癒合時還是停下了。

  他的傷還是不會那麼輕易好。

  謝明瑤放下手,有些煩躁,還有些莫名的狼狽。

  她最後還是給他念了個清塵訣,將他衣裳整理好,蓋上絲被,抱著孩子出去了。

  門緩緩闔上,檀冰始終沒有反應,這次他是真的太累了。

  他這一睡就過去了七天,這七天裡一直是謝明瑤照顧孩子。

  孩子剛出生,沒修為,肯定是要吃東西的,但檀冰昏著,她要給他吃什麼?

  只能勸他等等,不要哭,等父親醒了就可以吃東西了。

  小傢伙很懂事,就真的跟著她餓了七天。

  謝明瑤覺得,如果這孩子不是檀冰和她的,可能早就餓死了,誰家嬰孩餓了七天還如此光鮮亮麗的?

  抱著懷裡的孩子,七天的時間足夠她從什麼都不懂到稍微可以應對一些了,可也只是稍微應對,大多時候她還是束手無策的,她其實……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其實還是很怕這個孩子。

  彷彿只是看著他,就預想到了自己未來的樣子,想到世界上會多一個如她一般的人,她就心慌得很。

  她自己如何都很自在,但這個孩子……他不一樣。

  這是個男孩。

  他幸好是個男孩。

  如果是個女孩,她恐怕更加割捨不下。

  七天後的傍晚,竹屋的門打開,檀冰換過衣裳,披著頭髮緩緩走出來。

  他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白髮雪顏,紅色的眸子半垂著,下樓梯的樣子很優雅,柔雲般的衣袂擦著竹階墜落,清逸已極。

  謝明瑤見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突然緊張起來,抱緊了懷裡的孩子,猛地站起來乾巴巴道:「你醒了?」

  檀冰沒看她,也沒說話,只是走到她面前,高大的影子籠罩著她,沉默地朝她伸出手。

  謝明瑤明白他是要孩子,但第一反應是:「你好了嗎?能照顧他嗎?如果不行我……」

  說到這她頓住了,因為檀冰抬眸望向了她,他紅色的桃花眼底有些淡淡的催促,謝明瑤抿起唇,小心翼翼地將孩子遞給了他。

  其實剛才出來之前,檀冰已經在房內用神識看了外面很久。

  謝明瑤已經可以像個真正的母親那樣,抱著孩子哄,跟他說話,讓他開心。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看著孩子的眼神充滿了希冀。

  莫名其妙的希冀,她在期盼什麼?

  不管她期盼什麼都沒那麼容易得到了,雖然她抱著孩子溫聲柔軟的模樣很動人,撩動了他全部的心弦,卻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

  檀冰抱著孩子轉身回竹屋去,謝明瑤跟了幾步,發覺他好像並不在意自己在不在,於是又停下了。

  她眼睜睜看著他不發一言地回了竹屋,其實很好奇他要做什麼,需不需要她幫忙,但又不好意思親自去。

  為難半晌,她用剛修出沒多久的神識偷瞄了一眼,這一眼就搞得她面紅耳赤,不斷跺腳。

  她怎麼那麼冒失!檀冰昏迷這麼久帶孩子進屋還能是幹嘛!當然是讓孩子趕緊吃飯了!

  這麼小的孩子能吃什麼,自然是……

  「我瞎了!!!!」謝明瑤哀嚎一聲,摀住眼睛,「我他媽自裁雙目!!」

  她將對自己的不滿撒在竹林上,一腳踹去,黑色的魔氣直接將竹林削斷了一大片。

  謝明瑤一怔,這才想起自己不比以前了,你想踹一腳竹子,那遭殃的就是整片竹子。

  她正發著愣,身後傳來檀冰的聲音:「謝明瑤。」

  她渾身一凜,倏然轉身:「怎麼了?!」

  聽她大聲回復,倒是難得的窘迫不自在,檀冰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輕描淡寫道:「你進來吧。」

  他說完就回身進了屋,謝明瑤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腦子裡不斷晃出檀冰餵孩子的畫面,其實很違和,凌霜傲雪的道長幹這種事,能不違和嗎?

  但也出奇的……很美。

  謝明瑤覺得臉很熱,她發現自己好像臉紅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她這輩子都還沒臉紅過,除了故意裝出來的。

  她在原地呆了許久,等臉部溫度恢復如初才慢吞吞進了竹屋。

  檀冰將孩子照顧得很好,他正躺在床榻上在襁褓裡笑嘻嘻地看周圍。

  真好養活,除了剛出生的時候哭過,這孩子至今都還沒哭過。

  這樣好的孩子,看她的眼神那樣熱愛,可她很快就要丟下他走掉了。

  她不可能和檀冰在一起的,孩子出生前他們就說好了,孩子出生後就分道揚鑣,她需要負的責任結束了,他……也該回到那個冰封的溶雪宮了。

  「你看看他吧。」

  檀冰見謝明瑤站在門口不動,漫不經心地提醒了一句。

  謝明瑤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她已經看了七天了,這會兒先不看也沒事兒的。

  檀冰沒看她,只是背對著她立在桌子前不知在擺弄什麼,那是很精緻的手環,雕刻著繁復的花紋,謝明瑤不確定那材質在這個時候叫什麼,但她覺得像琺琅。

  他要忙,所以需要她幫忙看孩子?

  那也是可以的,等他忙完了,她就把孩子交給他,就可以走了,就可以解脫了……

  她神不守舍地來到床榻邊,坐下來看著滿臉帶笑的孩子,明明是個男孩兒,卻和她那麼像,長大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家說太豔麗。

  想到那副場景,謝明瑤不自覺笑了出來,她尋思著別人要是敢說他什麼不好的,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所有她小時候沒有經歷過的,她都不會讓他錯過……

  等等。

  她在想什麼。

  這不關她的事。

  她就要走了,走了就再見不到他了,他大概會和父親一起回到溶雪宮,然後在那上面一輩子不下來。

  興許他還會成為昆侖弟子,未來某一日跟著其他弟子一起來討伐她這個罪大惡極的魔修。

  謝明瑤心裡一陣酸澀,她呼吸都有些發顫,眼眶莫名發熱,勉強自己不要這樣不對勁,不要想那麼多,快速將孩子抱起來,晃著他輕輕和他說話。

  檀冰一邊調整手環上的陣法,一邊聽著身後謝明瑤哄孩子的聲音,這一刻是真的歲月靜好,無憂無慮。

  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那應當也是很好的。

  但沒可能的。

  「這個給你。」

  檀冰突然開口把謝明瑤嚇了一跳,她皺眉道:「你小聲點,孩子睡著了。」

  檀冰去看孩子,果然睡著了,可哪怕睡著了小傢伙也在笑著,很是可愛。

  「你把他放下便是。」他很冷淡地說,「不必一直抱著。」

  謝明瑤想說什麼,但對上他冷冰冰的視線又嚥了回去,「哦」了一聲把孩子放下,接過他遞來的手環。

  說是手環也不準確,還是叫手鐲吧?顏色搭配很繽紛漂亮的手鐲,琺琅質感,與她的手腕尺寸很合。

  「戴上。」檀冰淡淡吩咐。

  謝明瑤沒立刻戴,而是先問他:「這是什麼?」

  檀冰沒立刻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眼神涼薄,但好像又能看出幾分復雜的感情。

  須臾之後,他慢慢道:「師徒一場,總該為你製個法器,往後沒有機會,現今便用它將就吧。」

  謝明瑤怔了怔,看著手鐲沒說話。

  「戴上它,可保你初入南獄,不至於任人欺凌。」

  略頓,檀冰很直接地說:「也可以蓋住你手腕上我留下的印記。」

  謝明瑤猛地望向他。

  檀冰直視她道:「我也不能再通過印記找到你。」

  這是徹底斬斷他們之間的聯繫了。

  自此後,他便是要找她,也不像以前那樣簡單了。

  謝明瑤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檀冰言盡於此,眼神示意她戴上,便彎腰去抱孩子了。

  謝明瑤低頭看著手鐲許久,還是慢慢戴在了手腕上。

  手鐲的寬度剛好能遮擋住她手腕上的月牙也好,雪花也好。

  淡淡的靈力彌漫在手鐲上,她如今也能看得出這是個寶貝了,上面的法陣多而復雜,估計別說是師無音,魔尊姬霄都不一定能立刻把她怎麼樣。

  這手鐲,她很需要。

  他給的也很果斷。

  謝明瑤一直沒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相處,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月如鉤掛在天上,檀冰忽然對她說:「你再看看他。」

  謝明瑤望向他,不明白他又是何意,孩子睡著,為何又要看?

  但她還是看了,在她離開之前,願意滿足他的全部要求。

  她湊到他身邊看著睡著的嬰孩,那樣可愛,她看一眼就挪不開視線。

  「我的真實身份,你應當也很清楚了。」

  檀冰這時慢慢開了口。

  謝明瑤沒說話,手指落在孩子的兔耳朵上,回答得很巧妙。

  「我知道你不會告訴任何人。」檀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淡泊,沒什麼感情,彷彿還是她初初見過的那個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道尊。

  謝明瑤這次給了直接的回應。

  「是。」她承諾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既然如此,那也就沒別的好說的了。

  檀冰又等她看了一會孩子,突然說:「我餓了。」

  謝明瑤一怔:「這個時候?」

  夜色很深,他餓了?

  檀冰說:「我想吃你上次找來的竹筍。」

  謝明瑤微微蹙眉,猶豫片刻還是站起身道:「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回。」

  檀冰沒說話,也沒點頭,只是看著她。

  謝明瑤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很快離開去給他挖竹筍了。

  檀冰抱著孩子站起身,通過窗子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下的竹林裡,慢慢垂下了眼睫。

  有一就有二,一回生二回熟,謝明瑤這次很快挖來了竹筍,整理乾淨後甚至還好心地烤熟了,用最快的速度送回竹屋。

  可當她跑回房間裡打算交給檀冰的時候,卻發現……

  他不見了。

  她一怔,先是以為他帶孩子出去散步了,放開神識在結界裡轉了幾圈,什麼也沒發現。

  甚至於,連結界都沒有了。

  謝明瑤當時就明白……

  他走了。

  他帶著孩子走了。

  他說「你再看看他」,是讓她再看最後一眼。

  謝明瑤手一鬆,烤好的竹筍掉在地上,心想事成重獲自由的一刻來了,他言而有信,可她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她甚至心裡很疼。

  她手扶住桌子勉強站立,指尖碰到什麼,垂眼去看,是一本玉簡。

  她拿起來看了看,與上次檀冰在密室給的那卷,是上下卷。

  和他最近教她的功法一致。

  有了他的引導,她接下來按照玉簡上的修煉,哪怕不能立刻成為大魔,也完全可以自保了。

  謝明瑤手顫了一下,玉簡打開,掉出一頁信箋。

  她茫茫去看,信箋上風骨極佳的字寫著——今日一別,永無再見,遙祝萬事順遂,勿念。

  勿念?

  何必寫勿念。

  她才不會念他。

  才不會念他們……

  謝明瑤將信箋團成一團,狠狠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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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這下你永遠忘不掉老子了:)

  論師尊的千層套路

  帶球跑來了,太刺激了!!!

  瑤妹兒:我並不覺得刺激好嗎(憤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1:34 PM

第四十三章

  謝明瑤想過很多種兩人分開的場景,但沒有一種是這樣的。

  現在回頭想想,其實檀冰從醒來開始,就在準備這次分別了。

  他給她的手鐲是道別,跟她說再看看孩子,亦是道別。

  他走了,沒有糾纏不休,沒有出爾反爾,沒有她所擔心的任何意外,可謝明瑤真的,一點都不高興。

  他若鬧一鬧,折騰一番,她可能還不耐煩,但他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安安靜靜走了,她卻有種鮮少的負罪感。

  低頭看著地面上烤好的竹筍,她上次甚至都沒耐心為他烤熟,就那麼丟給他吃。

  他這次都沒嘗過就走了,是不是這竹筍其實特別不好吃。

  也是,金尊玉貴萬人供奉的道尊,無人之巔上最接近天道的人,想要什麼好東西沒有,哪裡會在乎這幾顆竹筍呢。

  還有孩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甚至不知檀冰往後對他的安排。

  謝明瑤覺得頭很疼,按了按額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等那洶湧如海的情緒散去之後,她冷著臉收拾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竹屋。

  他走了,時辰已到,她也該走了。

  她從來不是留戀過去的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才不會因為這段時日的短暫相處,因為檀冰或是那個孩子停下腳步。

  她匆匆離開,走得很快,像是慢了會被什麼抓住一樣。

  她並未發現,就在竹林不遠的地方,清風明月的道長懷抱幼小的嬰孩,一起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若回一次頭,可能檀冰就會忍不住叫住她。

  好在她沒有回頭,這樣他也不必反悔自己的決定。

  抱緊懷裡的孩子,檀冰垂下眼眸與孩子對視片刻,白髮緩緩變黑,眉心現出一顆硃砂痣,毛茸茸的兔耳消失,紅眸轉入漆黑的琉璃,頃刻間,他又是溶雪宮裡那個不容侵犯高不可攀的道尊了。

  墨髮纖腰的道長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兩人住過一段時間,擁有不少回憶的竹林,廣袖抬起,一道御火符燒毀,竹林轉瞬燃起大火,燃得快而猛烈。

  他亦沒有再回頭,抱著孩子御劍而起,回昆侖。

  謝明瑤走出很遠,有心電感應般,終於還是回了一次頭。

  這一回頭,就看見遠方竹林冒起沖天的煙霧,像燃起了巨大的火,要將萬物吞噬。

  她愣在那,睜大眼睛看著,即便不親身靠近,也知道她和檀冰住過的地方怕是要燒得乾乾淨淨。

  她雙手緩緩握拳,不難想到,可能她走的時候,檀冰就在附近,未曾走遠。

  他沒有阻攔她,沒做任何事,只是等她走了,將他們住過的地方燒了。

  沒有任何回憶的價值,燒了也就燒了,反正她不會記得在那兒發生過的任何事。

  越是心中覺得不會記得,越是走多遠都會想起那裡的一切。

  謝明瑤找到扶搖的時候,扶搖都快認不出她了。

  「阿瑤!」她提著裙擺跑過來,扶住她的手臂猶豫道,「你怎麼了?怎麼這副樣子?出什麼事了?」

  謝明瑤臉色有些蒼白,但語氣很鎮定:「我哪副樣子?」

  扶搖猶豫片刻低低道:「你看起來……好像很傷心。」

  謝明瑤失笑道:「不可能,我怎麼會傷心?」

  她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不會再為任何事任何人傷心了。

  「是你看錯了。」謝明瑤冷淡地說,「在這裡也待很長時間了吧,咱們也該走了。」

  她不等扶搖,徑自離開,可扶搖留在這裡多日,還有些細軟要收拾,她猶豫了幾番,見謝明瑤急切要走,咬咬牙決定不要了,快步跟上她。

  謝明瑤走得實在匆忙,沒有章法,亂飛一氣。

  扶搖才剛入門,雖然有謝明瑤的玉簡可以自己學一學,但她不太理解裡面的內容,如今也只是略知皮毛,謝明瑤如此快的前行,她實在跟不上。

  無奈之下,她只好喊她:「阿瑤,你慢一些,我跟不上呀。」

  謝明瑤像猛地驚醒一樣,原地停下,看著垂落下的疾行符,才想起,啊,這東西是檀冰新教她畫的,扶搖是不會的,她只會借力飛,所以跟不上她。

  她站在原地,抬頭看著茫茫日空,天色很好,一片蔚藍,她終於走上去南獄的路了,可心裡只有沉重。

  「阿瑤!」扶搖終於追上,氣喘籲籲道,「你飛得好快,我真是跟不上,對不起,拖你後腿了。」

  謝明瑤背對著她沉默片刻道:「是我疏忽了。」

  她轉過身來,從儲物戒取出一張空的符籙,懸在扶搖面前道:「你看著,這樣……」

  【「你看著。」聲線清冷的道長低低道,「疾行符,這樣畫。」】

  ……

  腦子裡突然冒出檀冰的聲音,甚至還有他教她畫疾行符的畫面,幽靜的竹林裡,兩人坐在院子裡,道長認真地教她畫符,手指劃動的模樣清雅高貴。

  那個時候謝明瑤其實並不認真,他認真,她卻有些走神,老是盯著他的側臉胡思亂想。

  檀冰發現之後就會不悅,冷著臉清清冷冷地提醒她:「我臉上沒有符籙。」

  然後謝明瑤就會笑笑,低頭去看他畫得漂亮符籙……

  他的字很漂亮,畫符的時候就更好看,不會像其他人那樣看不出寫了什麼,她循著記憶去畫,發現其實她還是學得很好的,畫出來的和他畫出來的,非常非常像。

  看著懸在空中那張疾行符,謝明瑤有一瞬間恍惚,最後是扶搖喚醒了她。

  「這是符籙……」扶搖輕聲問,「魔修也可以用符籙嗎?這難道不是……」

  道修的術法嗎?

  謝明瑤笑了一下說:「誰規定只有道修可以畫符了?」她散漫地轉開視線,「只要你能畫的出來就用,沒什麼不可以。」

  說完她就將疾行符丟給扶搖:「燒了跟著我便是。」

  扶搖接住,燒她是可以做到的,她對操縱火已經非常熟悉了,畢竟她可是燒了李家的宅子。

  身後的扶搖在燒疾行符,謝明瑤已經先行一步了。

  她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這裡總是讓她想起檀冰,以她對自己的瞭解,應該走遠了,過個幾天她就能把他忘掉,反正以前每次談戀愛都是這樣的,沒意思了就分手,說明白,無人糾纏,最是清楚。

  她從未因為誰牽腸掛肚,這次也是一樣。

  就這樣,謝明瑤和扶搖一起走了很遠很遠,五天過後,他們到了韶山地界。

  進入韶山,很快便到了萬妖城,在這裡見不到正道修士,但街市卻熱鬧起來,行在其中可見不少妖修魔修,妖修的特徵過於明顯,一眼就能看出是什麼真身。

  經過一間青樓,裡面男妖女妖都有,花妖身子妖嬈婀娜多情,是女妖;兔妖眼神純潔一身雪白,是男妖……

  謝明瑤猛地停下,身後的扶搖撞在她身上,摸摸鼻子道:「阿瑤,怎麼突然停下了?」

  謝明瑤沒回應,她自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瞧見花樓上一身白衣,滿頭雪髮的兔妖,一雙純純的眼睛正看著她們的方向。

  看到這隻兔妖,扶搖都想到了檀冰偽裝的大妖,更遑論謝明瑤。

  她看著對方,對方也望著她,大約覺得她很美,兔妖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靦腆又羞澀。

  謝明瑤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不是他。

  他才不會這樣笑。

  他只會冷冰冰地看著她,叫她滾開,不許碰他。

  收回視線快步離開,謝明瑤停下的突然走得也突然,花樓上的兔妖有些惋惜,畢竟這樣美豔的魔修還是第一次遇見,若能招待是他的幸事,他甚至可以不收錢,倒貼也可以。

  扶搖見她走了,自然也急急跟上,這麼多天,也足夠她判斷出謝明瑤的不對勁了,兩人走遠一點,扶搖就忍不住問她:「阿瑤,你是不是……」

  頓了頓,知道恐怕會惹她不高興,但還是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心裡記掛著誰?若是記掛著就去看看,不要這樣硬撐著。」

  謝明瑤當即道:「我怎麼可能記掛著誰?笑話,我心裡只有修魔這件事。」

  她不准扶搖再說,拉著她隨便進了一家酒樓,小妖上來問用什麼,謝明瑤直接道:「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吃飽了這位美人大概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扶搖就是她口中胡思亂想的美人,但扶搖自己覺得,胡思亂想的美人是謝明瑤才對。

  她也不再勉強她去想自己的心,安心等著和她一起用餐,她確實有點餓了,如今的修為低,還不夠她辟榖。

  謝明瑤倒了靈飲,味道很好,甜甜的,又不過於甜,清潤適口。

  她心情才因這靈飲好一點,就突然聽旁邊一群妖修議論起了昆侖。

  「你們聽說了嗎?昆侖又冒出一個天道之子。」

  「什麼?又冒出一個是什麼意思?」

  「你消息真是落後,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如今的道尊千歲誕辰早已過了,因尋不到空靈根的男弟子,只能收了蘇家的那個嫡女做弟子。但好巧不巧,這才過了沒多久,道尊突然昭告天下,他在溶雪宮接到了天道的旨意,有了真正的下一任道尊人選。」

  謝明瑤握緊了手裡的白玉杯,額頭青筋直跳。

  「不是說如今的道尊當年便是天道之子嗎?是上一任道尊於溶雪宮發現的,天生空靈根,靈氣蘊化而成。」

  「的確,現在看來,往後的每一任道尊恐怕都會在溶雪宮誕生了,那個蘇家的嫡女恐怕是……嘿嘿嘿嘿,一個女修混在一堆道士裡面,以前還有個名號,現在嘛,肯定要退位讓賢,那她的位置可就有意思啦。」

  說這話是個猥瑣的牛妖,虎著一張臉浮想聯翩:「要是到了咱們這兒,怕是早就被享用了,一群男子裡只有一個女子,啊哈……」

  「真是污穢不堪。」扶搖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冷哼一聲,但是聲音不大,那牛妖也沒理會。

  謝明瑤沒言語,她還聽著那邊的議論。

  「對了,你們知道新的天道之子叫什麼嗎?」

  「叫什麼啊?」

  「叫謝不歸,是個男嬰,正合適接任道尊的位置,也不知會不會比這一任厲害,若比這個還厲害,那可就麻煩啦。」

  謝明瑤手中的杯子掉在桌上,倏然站起,走到那桌議論的妖修旁冷聲問:「你們說,新的天道之子叫什麼?」

  牛妖睜大眼睛看著突然而至的驚豔美人,傻呆呆重復道:「謝不歸……是個男嬰。」

  謝明瑤臉色變了幾變,突然一笑:「很好。」

  不歸,不歸,謝不歸,檀冰,你很好。

  「阿瑤。」扶搖有些擔憂地跟上,「你沒事吧?這是怎麼了?」

  怎麼昆侖的事讓她反應這麼大?難不成這件事和她有關?可不應該啊,她都修魔了,肯定回不去昆侖了,昆侖發生的事怎麼會和她有關係?

  再者說,那溶雪宮上的道尊是從不下山的,她一個剛入門的人都聽說過,謝明瑤沒回過昆侖,那這天道之子就更與她沒干係了。

  「你還好嗎?」扶搖憂心忡忡地問。

  謝明瑤沒說話,只按了按她的手。她抬腳想走,那牛妖回過神來,站起來滿臉傾慕道:「這位美人,從未在萬妖城見過你,你一定不知道我吧,我是……」

  他想自我介紹,但謝明瑤理都不理,直接要走,牛妖覺得很沒面子,他在萬妖城是很有些體面的,不想在同伴面前丟臉,於是強行要攔謝明瑤。

  謝明瑤早就不耐煩了,他敢動手,她也沒客氣,把心裡莫名其妙的鬱結全都撒在對方身上。

  扶搖驚詫地看著這一幕,她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未見,謝明瑤突然變得這樣厲害了,那看起來修為不底的牛妖被謝明瑤壓著打,很快就滿頭是血,牛鼻子都要掉了。

  扶搖覺得這是不是太過了?那牛妖畢竟有同伴,打一頓就行了,她們還是盡快離開得好,她正想去勸,圍觀的妖修便集合起來,要給謝明瑤一點教訓。

  「一個魔修敢在萬妖城如此欺辱我們妖修,實在猖狂,兄弟們,給她點教訓!」

  一隻草妖吼了一句,所有妖修都跟著上來,謝明瑤側目看過去,擦去臉上的血跡,笑笑說:「那就一起上吧。」

  她踹開牛妖直起身來,周身泛起黑氣的魔氣,長髮繚繞,一襲黑裙襯得她膚色雪白,唇瓣嫣紅,她眼角的痣是最好的點綴,為她冷寒昳麗的模樣增添了幾分難言的魅色。

  妖修們一時看呆,回過神來正要動手,一陣金沙飄過,他們瞬間跪拜在地。

  「恭迎王上!」

  謝明瑤微微擰眉,收起魔氣朝金沙之後望去,師無音一身金色錦袍,墨髮高綰斜倚欄桿,手中搖著一把乾坤扇,不知已經看了多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7-28 11:40 PM

第四十四章

  扶搖只匆匆見過師無音一次,其實並不太敢確定對方身份。

  但見萬妖臣服,連路過的魔修都彎腰敬拜,就可以確定了。

  在萬妖城受萬妖跪拜,還稱他為王上,這位金袍墨髮風情萬種的危險美人,應該就是……

  「他,他是妖王!」扶搖緊緊抓住謝明瑤的手,「阿瑤,完了,他是不是來給傅清商報仇的,我們快跑!」

  她拉著謝明瑤想跑,但謝明瑤好像山一樣穩穩地杵在那,一動都不動。

  師無音看都不看扶搖一眼,漫不經心地握著摺扇走過來,他生了一雙孔雀眼,嘴角帶笑的時候眼睛跟著彎一彎,高貴華麗裡夾雜著幾分嫵媚。

  大約覺得跪了一地的妖很煩,他展開摺扇輕輕一扇,謝明瑤和扶搖便跟著他一起換了個地方。

  在萬妖城,師無音的地盤,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在這裡他有無窮無盡的法力來源,否則當初也不會為了奪取韶山和魔尊姬霄合作,廢了那麼多力氣,險些喪命於此。

  扶搖見他們突然換了個地方,周圍一片陰森枯木,腳踩的地面猩紅一片,不遠處好像還可以看見成堆的屍骨,她雖然入了魔,可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十幾年世家千金的經歷讓她忍不住害怕地叫出聲,緊緊抱著謝明瑤不撒手。

  謝明瑤神色始終很冷淡,任由扶搖拉扯,視線落在師無音身上,沒什麼情緒道:「你想幹什麼。」

  師無音紅唇微揚,他眼角眉梢都似灑了金粉般淡淡閃耀,不明顯,是恰到好處的微光。

  「不跑了?」他拖長音調,尾音華麗。

  謝明瑤嗤笑一聲:「你又不打算殺我了,我還跑什麼。」

  她這話一出,扶搖顫抖的身子僵了僵,小聲道:「他不是來給傅清商報仇的嗎?」

  謝明瑤回她:「你看他那副樣子,風騷得很,要是來殺人的,哪裡那個閒工夫賣弄?」

  話說得很難聽,師無音眼神暗了暗,但他將此歸結於她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當他是敵人才出言諷刺,等她知道了他就是她救過的那隻金孔雀……

  想到這兒,師無音毫不留情地揮揮摺扇把纏著謝明瑤的扶搖給扇走,扶搖尖叫一聲化為遠處一顆星,謝明瑤蹙眉想追,但被師無音抓住了手腕。

  不同於檀冰的或是冰冷或是滾燙,師無音的手溫度適宜,力道也適中,看得出來他不准她走,但也不想讓她感覺冒犯。

  「她不會有事。」師無音漫漫道,「不過是打發到別處去罷了,免得擾我們說話。」

  謝明瑤回眸看了看被他抓著的手腕,他也瞧見這個眼神了,但就是不鬆開,好像沒發覺這有什麼不對。

  謝明瑤怎麼會想不出他要幹什麼,存了什麼心思?

  她只是煩得很,懶得理會,但轉念想想,她最近總是想到檀冰,是因為太久沒有別的男人了嗎?

  眼前倒是擺著一個好選擇。

  她對師無音沒什麼興趣,也沒什麼好感,但可以從他身上得到好處,似乎也能用他來讓自己忙起來,不至於老是想起該忘記的人。

  轉過身來,謝明瑤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按了按手腕上的手鐲淡淡道:「我不覺得與王上有什麼可說的,您上次見了我可是喊打喊殺。」

  「只那一次。」師無音解釋,「傅清商雖不怎麼樣,但畢竟是本座的四君之一,他死了,本座若什麼都不做難以服眾,至於在雪月山……」

  他略一看周圍:「那隻妖沒再跟著你?」

  他突然提起檀冰,讓謝明瑤臉色更冷淡了:「他若跟著,你還有機會嗎?」

  師無音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仔細盯著她許久,耐著性子道:「你那次同本座說,你在韶山附近救過一隻金孔雀。」

  謝明瑤就知道會是這樣,順著下來說:「是,怎麼?」

  師無音凝著她,眼角淡淡的金光散去:「你可知本座的真身是什麼。」

  謝明瑤上下一看他:「金蠍子?」

  師無音:「……」他深吸一口氣,「你憑什麼這樣猜測?」

  「你不是用金沙嗎?」

  「本座還用琵琶!」

  「……那,琵琶精?」謝明瑤又猜。

  師無音微微眯眼,一步步逼近她,直把她逼得不得不靠在一棵樹上。

  荒蕪恐怖之地,連樹木都仿若鬼魅,謝明瑤一襲黑裙仰靠在枯木上,鳳眼妖嬈地凝著近在咫尺的男子臉龐,師無音作為一隻孔雀,顏值肯定是不低的,他對此也非常有自信,看她眼睛裡倒映著自己的臉,兩人呼吸交織幾息,他才再次開口。

  「故意猜錯嗆我?」他音色優柔低啞,「你明明猜到我的意思。」

  謝明瑤勾起嘴角,眼底泛起幾分興色:「猜到就一定要說嗎?」

  師無音忍不住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這個動作讓人想起檀冰,謝明瑤臉色一沉,方才升起的興致全都散了,她使勁掙開他的手,不悅道:「別碰我。」

  師無音手一僵,其實哪怕她沒認出他,作為女子,有妖王如此賞識靠近,也該欣然接受喜不自勝的。

  但她躲開了,還說別碰她。

  與之前那次他還不知她身份,不理會她,她依然熱情洋溢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為何如此倒也不難猜測,恐怕是心裡有了別人,所以不想再與旁人親近。

  她真是瞎了眼。

  但她的瞎眼,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你和那隻妖分開了,本座說得沒錯吧。」他跟了幾步,強迫謝明瑤停下聽他說話。

  謝明瑤斜睨著他:「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你真是我救的那隻金孔雀,就不該阻撓我的去路,我於你的恩,足夠抵消一個傅清商的仇了吧。」

  師無音笑了一下,他的笑雍貴散漫,孔雀眼裡明暗交替:「不兜圈子了?」

  「不想再和你浪費時間。」謝明瑤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胸前,將他推開。

  從未有人敢如此冒犯他,她手指按的地方微微發燙,像戳進了他的肌膚裡。

  師無音眼神變了變,嘴角笑意散了一些,但還維持著。

  「傅清商微不足道,你於本座有恩,抵了這份仇還剩下許多。」他低低說,「本座不阻你的去路,但你不想要討回這些剩餘的『恩情』嗎?」

  他靜靜看了她一會,眼神幽靜嫵媚:「你上次下山歷練遇見本座,可不似這般冷淡。」

  他學著她的模樣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鎖骨上,難言的曖昧:「怎麼,那隻妖在你心中,比本座還要美麼?」

  那次謝明瑤見了他,可是口口聲聲說,他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存在。

  也是因著這句話,他心中歡悅,才縱她幾次糾纏。

  謝明瑤沒有很快回答他,她沉默著低下頭,看著被他碰過的鎖骨,抬手揉了揉,心情很難用語言形容。

  師無音無疑是美貌無邊的,可在她看來,還真是……不如檀冰。

  何必再想起他。

  這樣反反復復真是讓她多生不安,甚至都開始討厭這樣的自己。

  思忖片刻,謝明瑤又想到書裡給她的人設,花心又腦殘,對元晏雲聽都頗為欣賞,出去一趟也對這位妖王青睞有加,好像……還給普懷寺的佛子寫過情詩?

  真是為了襯托蘇芷汐,將她貶低得無以復加。

  抬起頭,謝明瑤看著師無音認真地問:「我上次遇見你,搞你了嗎?」

  師無音怔住,雙眸睜大,瞳孔收縮,哪怕他是妖,還是妖王,這樣直白的詢問還是讓人……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沒搞到。」謝明瑤是沒看全書,所以是真的不確定才問。不過結合一下蘇芷汐那點小心思和師無音的反應,就知道她不可能搞到真的。

  「說實話,在我心裡,他確實比你美。」謝明瑤冷靜下來,平靜地分析,「但我和他分開了,你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師無音緩緩斂起驚訝之色,孔雀似清亮明淨的眼睛凝著她:「你是何意。」

  謝明瑤笑起來,這下輪到她步步緊逼,逼得師無音不得不靠到樹上。

  「你方才那樣問我,不就是嫌我對你冷淡嗎?」謝明瑤笑盈盈道,「你不就是在勾引我搞你嗎?」

  師無音想說什麼,但被謝明瑤摀住了嘴唇。

  她的手指很軟,師無音的唇更軟,他睜大眸子盯著她,她漫不經心描繪著他的唇形:「別否認,你那樣風情萬種地問我他美還是你美,提起我以前對你如何,說不是勾引,誰會相信?」

  「口口聲聲說什麼報恩,其實……」謝明瑤目光落下,仔仔細細審視師無音,心中有了決斷,她展顏一笑,「好了,不說那些,你要報恩那就報恩吧,我剛好有個機會給你。」

  師無音呼吸都屏住了,唇瓣動了動,與她手指貼合得更加緊密。

  他到了嘴邊的話說不出來,只能聽謝明瑤徐徐道:「既然我是你的恩人,那自古以來妖報人恩不都是一回事嗎?」她拖長音調,「……以身相許,對不對呀?」

  師無音金瞳凝結,專注地望著黛眉紅唇的姑娘,她聲音微微發燙,有著柔軟而嬌媚的音色,眼波流轉看著他時,如春山將至,美不勝收。

  她變了許多。

  比上次見變得讓人移不開視線了。

  「你便對我以身相許好了。」謝明瑤一字一頓,清清楚楚道,「好讓我用你來徹底忘掉前面那個。」

  ……?

  師無音聽著前面還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畢竟民間的確流傳著許多人妖相戀,妖族報恩以身相許的故事,但後面……

  「你說什麼。」師無音冷了臉,抓住謝明瑤的手靠近她,兩人幾乎鼻尖碰鼻尖,「你說用我來做什麼?」

  謝明瑤無辜地眨眨眼:「用你來徹底忘掉前面那個,聽清楚了嗎?」

  「你……」

  「你不願意嗎?」謝明瑤打斷他,又往前湊了湊,鳳眼微垂凝著他的唇,喃喃道,「可我又不是花心的人,之前那般專注對待一人,哪裡有那麼快就忘掉了,同你在一起,許你報恩,這也是滿足你的願望,我不過坦白說出我的心思,不曾蒙騙你,你怎麼反而生氣了呢?」

  師無音怔住,她垂著眼盯著他的唇,給他一種她馬上要吻下去的感覺。

  他突然口乾舌燥,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手抓著謝明瑤的手指,不自覺與她十指緊扣。

  是謝明瑤引導的十指緊扣。

  「我還老是會想起他。」謝明瑤漂亮的臉上掛著幾分惆悵,「可我不想再想起他,你若來報恩,就努力讓我忘記他,若我忘了,就算你報恩了,好不好?」

  好不好?

  有些話很傷人自尊,但被她這樣說,這樣一問,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師無音從來自信,不覺得自己會做誰的替代品,也不覺得自己真的會輸給誰,尤其是在美貌這方面。

  謝明瑤救過他,的確是有恩在先,他是真的打算報恩的。

  再加上他確實不甘心在她這裡輸給那隻大妖,那麼用這種比下他的方式報恩,好像真的沒什麼不好,沒什麼不體面的。

  師無音根本沒發現,他其實被謝明瑤牽著鼻子走。

  謝明瑤緩緩低頭,唇瓣與他只微毫的距離,但並未碰上。

  可就是這樣要碰不碰,最是引人心思沉浮。

  「若你能做到,就當你報恩成功,我們之間兩清。」謝明瑤彎起嘴角輕輕道,「若你做不到……」

  她倏地推開他,冷淡得彷彿剛才曖昧的人全部是她。

  「那就知難而退,不要糾纏。」

  師無音緩緩站直身子,靜靜看著變化那般之快的姑娘。

  她是真的不一樣了,不一樣到幾乎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比當初她救了他溫柔小意的樣子更吸引他。

  或許這就是妖的天性,更是孔雀的天性,不服輸,更嚮往征服。

  謝明瑤這般善變,他便希望她所有的善變在他這裡蕩然無存。

  「這麼久不說話,看來王上是不同意了。」謝明瑤沒什麼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撫去唇邊擾人的髮絲,舔了舔唇瓣道,「那就算了,我也不要你其他的報恩了,只當全都抵消了我殺傅清商好了。我這就離開,不必相送。」

  她是真的沒有半分留戀,話音剛落就飛身而起,捏了張追蹤符要去找扶搖。

  師無音低頭理了理金色的錦袍,在謝明瑤要離開的前一秒微微一笑,含著幾分笑意說:「聽起來很是有趣。」

  謝明瑤微微一頓,回眸望去。

  「本座應你了。」他朝她伸出手,「過來吧,我帶你去尋她呀,阿瑤。」

  這副高貴又嫵媚,華麗又慵懶的語調,當真是與檀冰那般毫無感情的冷言冷語不同。

  他們一個像火熱綻放的紅玫瑰,一個不容褻玩的白玫瑰,謝明瑤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將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輕輕裹住。

  「抓緊了。」師無音低低道,「這才不會走丟。」

  不知為何,謝明瑤腦海中忽然就好像看見了溶雪宮萬里冰封的思過崖上,檀冰一身月色道袍,面色冰冷地望著她。

  她手上一動,想要抽回來,卻被師無音緊緊抓著。

  「你很快就會忘記他的。」他明眸冶豔,極為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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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默默翻書

  不歸:爹你在幹什麼

  師尊展示封面——孔雀的一百種烹飪方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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