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秦兮 -【權門貴嫁】《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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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11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10:14 AM 編輯


第60章·謀殺
  
  又來這一招。
  
  胡元沖努了努嘴,嘖了一聲覺得很無趣,沒有辦法讓身邊的小姑娘施展才華給那個難說話的小皇子看了。
  
  他哦了一聲,轉身催促朱元:「算了,朱姑娘,人家不要我們幫忙,我們去找找看,有沒有別的快死的人。」
  
  跟著來的顧傳玠腳步一頓,疑心自己是聽錯了。
  
  有病吧這是,見誰盼著誰死啊?
  
  朱元沒動,見胡元沖好奇的轉過頭來,就微笑著壓低了聲音,對胡元沖說:「您若是想看我的醫術,王妃就是一個絕好的例子。」
  
  啥?
  
  胡元沖揚起眉毛來,轉過頭一把推開那個礙事的嬤嬤,哼了一聲就說:「走開走開!說不定人還有救呢,被你這一耽擱,人就死了!」
  
  嬤嬤想不到他如此蠻橫,翻了個白眼急忙上前要拉住他:「胡太醫,雖然說您是貴客,卻也不能……」
  
  胡太醫懶得理會她,甩脫了她一把推開門,便停在了原地,忍不住目瞪口呆。
  
  嬤嬤跟在他背後,一眼望見裡頭場景,忍不住氣急敗壞:「都說了王妃已經死了,就算你們是皇子的人,也不該如此橫衝直撞,不敬死者!」
  
  她說著,一面拼命的想要阻隔外頭人的視線,把胡太醫等人給往外趕。
  
  怪不得不准人進去,原來是自盡。
  
  堂堂王妃自戕,這的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顧傳玠皺了皺眉,下意識看了朱元一眼。
  
  襄王不是個好人,娶了兩任王妃,才又娶了朱元當填房,在朱元之前,他的兩任王妃可都不得善終。
  
  這一世原本是想幫她避開這個禍端的,可是現在看來,沒有必要再出手了。
  
  朱元沒有理會他在想什麼,幾步上前伸手探上王妃的脖子,聲音涼涼的問:「她是自盡?」
  
  管事嬤嬤氣急敗壞的沖進來將朱元一把拉開,擋在朱元跟前,瞧著她不屑的皺眉:「哪裡來的賤丫頭?賤腳踏貴地也不怕折了壽數!這也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胡元沖不能得罪。
  
  顧傳玠也見過,是知府大人的親戚,還來王府做過客的,胡元沖不必說,是小皇子的隨身太醫,這群人裡,唯有朱元看上去就是個好欺負的。
  
  她拿朱元開刀指桑駡槐,朱元卻已經涼涼的對著胡元沖道:「胡太醫,您可以報官了。」
  
  什麼?!
  
  好端端的,不是說了來救王妃的性命的嗎?
  
  這人死了就算了,救不回來也怪不著誰,但是為什麼又要報官啊?
  
  胡元沖沒弄明白,那個嬤嬤卻已經指著朱元大罵:「你算個什麼東西?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胡元沖湊上前,見朱元正對著王妃的脖頸瞧,一看之下也忍不住變了臉色,伸手撥弄了一下便神情凝重的問那嬤嬤:「王妃當真是自殺?」
  
  若是朱元問,嬤嬤是不會回的,可是偏偏是胡元衝開口,她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可不是,我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想必是王妃不堪病魔折磨,因此才做下了這等不孝不義的事,這原本就是家醜……」
  
  朱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忽而問:「你們之前在哪裡?」
  
  眾人都愣了愣,顧傳玠微微凝眉想到什麼,不由就挑眉神情古怪的看了朱元一眼。
  
  嬤嬤很不耐煩,嗤了一聲就說:「王妃說要休息不想下人打擾,大家都在外頭守著,我是剛過來跟王妃說胡太醫的事的,沒想到來了就碰見了這場景,正打算去稟報王爺。」
  
  「你撒謊。」朱元冷然看了她一眼,一雙鳳眼裡全是鄙夷,伸手拽住她的衣襟往前一拉,就將她拉到了王妃身邊。
  
  常嬤嬤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後退,一面還不忘拍打自己的衣袖裙擺,憤然朝朱元問「你瘋了?!你這個小賤人……」

  「媽媽可能眼睛不好使,所以我讓你看清楚些啊。」朱元沒有理會她,用了巧勁兒箍住她的後頸往床邊王妃的屍體一壓,就將她壓得面對面對上了王妃大睜的眼睛。
  
  常嬤嬤沒想到會有姑娘如此彪悍,對上屍體簡直嚇得魂飛魄散,腿不受控制的就軟了,有些崩潰的問她:「你到底是想讓我看什麼……」
  
  「讓你看看清楚,王妃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朱元冷然將她往邊上一甩,將位子讓出來,讓眾人都看清楚,自己伸手比劃了一下:「大家看一看,王妃既然是上吊,脖子上為什麼又有這麼深的指痕掐痕?」
  
  胡元沖臉色肅然,上前翻看了一下,就摸了摸鬍子點頭:「的確如此,雖然有這白綾的痕跡遮擋,可是卻還是能清晰的看出其間未能完全被覆蓋的指痕應當是有人用力掐住了王妃的脖子所致……」
  
  誰這麼大膽,敢在王府行兇?
  
  胡元沖覺得一股寒意直沖頭頂,一時之間只覺得頭皮發麻,腳底發冷,想了想便猛地回過頭看向朱元。
  
  更重要的是,朱元讓他進來就是看這個?她怎麼會知道王妃已經死了?!
  
  真是太邪門了!
  
  仿佛是為了回答他的疑問,朱元一把拉住了常嬤嬤舉起了她的手,冷然道:「剛才你出來之時,揮手趕人,我看你掌面通紅,而你背後的侍女面色煞白忐忑不安加上你出口就是趕人,說是裡頭王妃死了,我就覺得事情恐怕有不對的地方……」
  
  綠衣啊了一聲嚇了一跳,捂住嘴一會兒才驚訝的問:「她把王妃殺死啦?!」
  
  胡元沖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原本以為能看看朱元的醫術的,沒想到卻碰上了一樁命案。
  
  不過這奴婢殺王妃,實在是有些聳人聽聞啊。
  
  襄王府到底怎麼回事?一面是管家私自下毒差點鬧得張家村一村的人赴死,一面又是下人殺主。
  
  難道真是跟上頭說的那樣,上樑不正下樑歪?
  
  不管怎麼說,死了個正經的藩王妃,還是被人謀殺,胡元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看了眾人一眼,撓頭說:「還是去請王爺報官吧,這可不是小事,請仵作和刀頭來驗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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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14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10:11 AM 編輯


第61章·前夫
  
  胡元沖到底是小皇子跟前的紅人,顧傳玠的姨父又是現成的知府,他巴不得襄王府倒黴,一聽說襄王王妃的死有貓膩,當然是立即便遣人去知府衙門去了。
  
  可是衙差和仵作還沒來,襄王倒是先急匆匆的來了,應當是聽見了風聲急急忙忙趕來的。
  
  常嬤嬤一見了他,就像是三魂七魄都回了身上,先跪下來說了一通朱元和胡元沖他們硬闖王妃寢室的事,又委屈的道:「不過就是王妃死了,底下的丫頭不經事害怕而已,竟也被這個小丫頭當作是疑點了,說的頭頭是道的,還說是我勒死了王妃王爺,您要替我作主啊!」
  
  朱元抱著臂冷冷站在一邊看著常嬤嬤表演。
  
  這一幕她上一世已經看膩了。
  
  常嬤嬤是藩王的乳娘,從宮裡跟出來跟著他來就藩的,地位尊崇,連原配王妃都尚且不放在眼裡,何況是她這個第二個填房。
  
  她上一世跟姨母兩個人在常嬤嬤手裡吃了不少苦頭,襄王無情無義沒有心肝,朱元費盡心思討好了他,可是到頭來卻總是折在常嬤嬤手裡。
  
  都是因為襄王對這個常嬤嬤極為依賴的緣故。
  
  她冷眼看著襄王親手扶了常嬤嬤起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聲笑讓眾人都回了神,胡元沖有點懵,急忙沖著朱元偷偷擺了擺手。
  
  襄王這個人出了名的脾氣暴,當年為了不出京就藩的事,還曾經把彈劾他的御史打了一頓,雖然事後被罰了一頓,可從那之後大家就摸清了他的脾氣,知道這是個混不吝不顧體面的,只要不是太大的事,通常都不去招惹他。
  
  哪怕是襄王王妃呢,聽說也是出了名的恭順柔靜的,還曾經多次得到太后的誇讚,說她實在是貞靜和善。
  
  這樣一個暴脾氣的人在面前,偏他又惹上了大麻煩,胡元沖可不想朱元招惹上這種瘋子。
  
  顧傳玠卻有點心情複雜。
  
  平心而論他是極為厭惡襄王的,還是那句話,就算是他不要的東西,他也不想拱手讓給襄王,襄王上一世把朱元折騰的夠慘的,朱元跟著他吃了不少的苦頭。
  
  可是現在他又改主意了。
  
  他送給朱元的好意朱元既然看不上,那就讓朱元嘗一嘗她上一世的丈夫的厲害吧。
  
  也讓她知道知道天高地厚,知道什麼事可以攬上身,什麼事連碰也不該去碰。
  
  一片靜謐裡,襄王冷然望向朱元,卻又霎時怔住了。
  
  眼前的小姑娘年紀尚小,才十二三歲的模樣,生的分明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卻又偏偏天生眼尾上挑一雙鳳眼,仿佛能看進人的心裡。
  
  生的美不是什麼稀奇事,可是美的靈動,美的叫人過目不忘才是真的叫人心動,這丫頭雖然還小,可是看這胚子,就知道長開之後定然叫人垂涎,他看著朱元眨了眨眼睛,語氣緩和了些,問她:「你笑什麼?」
  
  「我笑王爺無情無義啊。」朱元無所畏懼迎上他漸漸變冷的目光,神情冷淡而譏誚:「王妃死於非命,王爺開口半句不曾提到過王妃,卻有空在這裡聽一個嬤嬤廢話。」
  
  胡元沖勃然色變,當場吸了一口涼氣。
  
  我的娘,這麼一副脾氣到底是怎麼活著從青州走到這裡來的啊?
  
  常嬤嬤皺起眉頭十分憤怒:「滿口胡言!你算什麼東西,這裡何時輪得到你來說話?!」
  
  顧傳玠笑了笑搖了搖頭。
  
  朱元也真是,怪不得上一世那麼不討人喜歡,親爹都把她看成是爛泥,這種脾氣怎麼可能會被人喜歡?
  
  也是該吃些教訓。
  
  襄王沒有說話,透過常嬤嬤的肩去看朱元,如同是在看一個死人。
  
  過了片刻,他才笑了一聲:「是不是最近本王的脾氣太好了?什麼人都敢來本王府裡撒野了是吧?」
  
  朱元對他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知道他這個時候已經動怒,便退後了一步笑了一聲:「真正在王爺頭上拉屎的不是這位嬤嬤嗎?您殺人的時候交代過了吧?要處理好王妃的屍體的,可是這位嬤嬤顯然是沒怎麼上心啊。」
  
  仿佛是有什麼忽然炸開了,院子裡僵住了的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確定自己究竟聽見了什麼。
  
  連顧傳玠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雖然重來一世,可是卻也不是什麼事都清楚,尤其是事涉皇族內宅陰私的事,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襄王竟然殺了自己的妻子?!
  
  何其荒謬?!
  
  不對,朱元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不會是在胡說吧?
  
  連胡元沖也拉了拉朱元的袖子,側過身去朝襄王笑了笑,急忙壓低了聲音勸朱元:「別找死啊,這可是一地藩王……」
  
  是一地藩王沒錯。
  
  可是如今已經不是當初先帝在的時候了。
  
  上一世是襄王的這些醜事沒有鬧出來,他又會做人獻上了一個道士給太后治病,所以才能又茍延殘喘外表風光了十幾年。
  
  這一世,張家的屎盆子已經狠狠的扣在了襄王頭上,那麼為什麼不乾脆一鼓作氣,讓這個喜歡打女人的人乾脆去死呢?
  
  反正他除了把他的乳母當人,其他的女人都當成是草芥。
  
  這個人需要的是一個娘,不是一個妻子。
  
  襄王已經重重的拂開了胡元沖,從身後侍衛的腰上將他佩戴的刀一把抽了出來,怒氣衝衝的朝著朱元砍了下去:「本王殺了你!」
  
  院子裡響起了驚呼一片。
  
  可是這刀最後還是穩穩地呆在了距離朱元半尺遠的地方。
  
  胡元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覺得自己真是如同是夜晚去墳地附近走了一圈,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朱元,才看向那個抓住了襄王刀的年輕人:「錦常,幸虧你來了」
  
  他對著錦常揮了揮手,又對著襄王說:「一切都是誤會,誤會這個小姑娘是我請來的,您當時不是讓我給王妃看病嗎?這位小姑娘是個醫術極為了得的,所以我把她一道帶來了……」
  
  「不管是誰,今天她都得死!」襄王目光冷淡至極:「她別想出這個王府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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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17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10:09 AM 編輯

第62章·兇手
  
  「王叔急什麼?」
  
  胡元沖正急的心頭上火,就聽見穿廊處傳來一道溫和男聲,不由得就徹底鬆了口氣,心裡感歎朱元命好。
  
  真是命好極了,這位襄王脾氣暴躁,要不是小皇子楚庭川在,還真是沒人能從襄王手裡救得了她。
  
  朱元正對上了楚庭川的眼睛。
  
  上一世她曾經聽人形容過這位好像隨時都會死的小皇子。
  
  時人談起這位小皇子時,總要說上幾分可惜,而後讚歎他的風姿。
  
  贊他嶽峙淵渟之間帶著玎璫玉石之音,舉雷霆萬鈞之重若寒潭渡鶴之輕。
  
  朱元曾經也不信,可是等到真的在當上了襄王王妃之後見到他,才明白世人所言不虛,和他一比,襄王跟他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這一世她對上的還是要小上十幾歲的楚庭川。
  
  可是他仍舊穩重得叫人吃驚。
  
  碰上這樣大的事,觸及襄王要吃人的眼神,他也仍舊不急不躁,信步而來,緩緩挪開了襄王朝向朱元的刀,微笑著露出了兩個酒窩「我看這位姑娘跟府裡的郡主也差不多年紀,王叔都可做人家的爹了,何必對著一個小姑娘如此大的戾氣呢?」
  
  朱元拍了拍自己的手心立在一邊,見襄王暴躁著說她出言污蔑,就揚聲道:「是不是污蔑,王爺不如就把自己的手拿出來瞧瞧?」
  
  襄王忍無可忍:「你算什麼東西?!你張口說王妃是他殺,便要審問一個王爺,你怕是活膩歪了!」
  
  「是不是活膩歪,看看就知道了。」朱元率先重新進了屋子,伸手端起旁邊放著的喝了一半的藥碗:「王妃若是真要自殺,還喝什麼藥?這藥可不是毒藥,而是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
  
  胡元沖微微皺眉,人死已無脈息,他又不好去看,伸手端起藥聞了聞,肯定了朱元的說法:「的確是婦人安胎保胎用的十三太保。」
  
  「既然王妃身懷有孕,為什麼無緣無故要去尋死?」朱元笑了笑,冷然指著妝臺上開了一半的妝匣:「何況,她都要死了,為什麼又梳妝到一半便放下了?」
  
  常嬤嬤被她問的有些惱怒,冷然斥道:「這是王府內宅事,為何要跟你交代?!」
  
  她很不耐煩的吸了吸鼻子往後退了一步:「你這個瘋丫頭闖入王府後宅,就憑三言兩語,竟然就想污蔑王爺,你有幾個腦袋?!」
  
  「我沒有第二個腦袋,至於是真是假,叫仵作來驗一驗,自然就知道了。」朱元面無表情;「或者說,王爺如果真的有那個膽子的話,不如我就當著您的面,剖開王妃的肚子,讓您看一看,這裡頭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孩子?」
  
  顧傳玠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剖開肚子?!
  
  連襄王也忍不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常嬤嬤的聲音淒厲而尖銳的響起來:「你瘋了?!你說什麼你……」
  
  「我說」朱元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襄王王妃的儀容,手指不知在她頸後哪裡一點,讓王妃終於閉上了眼,才對著襄王和常嬤嬤一字一頓的說:「我說,如果兩位真的不怕晚上做噩夢下十八層地獄的話,不如就讓我來剖開王妃的肚子,取出孩子來給你們看一看,看一看你們究竟做下了什麼好事,又怎麼害了兩條人命?!」
  
  常嬤嬤面色煞白,往後退了一步想扶侍女的手。
  
  侍女卻早已經軟倒在地了。
  
  朱元的語氣和那種真的敢剖人肚子的姿態,讓她原本就已經緊繃的精神終於崩潰,她哭著爬了幾步,離常嬤嬤遠了些。
  
  顧傳玠聽的幾欲作嘔,皺著眉頭看著朱元有些厭惡。
  
  這是人說的出來的話嗎?
  
  胡元沖倒是很自然的說:「是啊,洗冤錄裡是曾有這樣的記錄的」

  「不過也不用那麼麻煩。」朱元又自顧自的笑了:「我也知道王爺會說我侮辱王妃的遺體,既然如此,那就讓王妃自己來說吧。」
  
  這是找了個神棍還是找了個大夫啊?胡元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覺得涼颼颼的。
  
  常嬤嬤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猶自死咬著不肯認:「少在這裡胡言亂語,死人怎麼開口說話?!」
  
  「死人不會開口說話嗎?那這傷痕是什麼?」朱元將王妃的脖子展露給眾人看,那上面的確是有著清晰交錯的指痕。
  
  「既然是上吊死的,怎麼會有這些?這分明就是被人掐死的。」朱元頓了頓,見常嬤嬤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又繼續道:「還有這個地方在大拇指這個地方,有一條血痕,不是掐痕起也不是指甲印,應當是被什麼利器劃傷,剛才我就見到王爺大拇指上帶著一個金鑲紅寶石戒指……」
  
  眾人都看向了襄王。
  
  楚庭川不動聲色立在朱元前面些的地方,對上襄王皺了皺眉頭:「王叔,連太后都誇讚王妃溫柔和順,是女子典範,您如此行事,實在是太過殘暴了。」
  
  竟然直接給襄王定了罪?!
  
  顧傳玠皺起了眉頭,他知道楚庭川這個人,外表看上去溫文無害,一片光風霽月的樣子,可是卻其實最是心眼多的了,而且他深諳話術,言語裡時常給人挖陷阱,叫人一不小心就中招。
  
  果然,襄王冷笑了一聲:「這是王府內宅的事,誰也管不著!」
  
  常嬤嬤急忙替他否認「那你剛才還說我手背上有紅痕,人是我殺的呢,你一會兒一個說法,分明就是在詐人!」
  
  「你沒殺人,可是拿了白綾往王妃脖子上繞,死命勒住想要遮掩他指痕的人,不是你嗎?」朱元往她手腕上看了一眼,就又笑了:「我看王妃梳妝到一半,可是妝匣裡的東西卻亂的很,嬤嬤,你手裡還帶著跟王妃手腕上是一對的鐲子呢,我聽說這些東西都是有靈性的,王妃是冤死,你不怕晚上她來找你嗎?」
  
  常嬤嬤被她說的後背發毛,尖叫了一聲急忙後退,不敢再去看床上的王妃。
  
  連帶著一屋子的人都覺得自己汗毛都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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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20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10:05 AM 編輯


第63章·殺妻
  
  事情鬧到這一步,襄王覺得自己宰了朱元把她大卸八塊的心都有了,可偏偏楚庭川就是站在朱元旁邊沒挪動步子,反而還轉過頭來看著他意有所指的笑了笑:「王叔,既然問心無愧,又何必怕一個小姑娘的話呢?叫一個仵作來,就什麼都明白了。」
  
  襄王緊皺眉頭,覺得楚庭川簡直就是來克自己的,極力忍耐著才沒有連楚庭川一塊兒打:「這是本王的家事!皇族中事,哪裡是可以隨意被人窺私的?!這個賤丫頭說出如此有辱皇室的話,你竟還幫著她?!」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楚庭川微微一笑:「之前的陳王叔就是因為喜歡吃人肉,而被國朝除名,最後賜了毒酒一杯的,王叔也曾經在宗正寺呆過,這些道理,不必我說王叔也知道的吧?」
  
  真是反了,一個小兔崽子,竟然也敢騎在他的頭上拉屎了,襄王氣的發暈,冷然笑了一聲:「那是吃人肉,與我怎可相提並論?!我不過就是失手罷了!」
  
  失手?
  
  也就是真的殺了王妃咯?
  
  胡元沖嘖了一聲,搖了搖頭很是鄙夷,好歹也是原配夫妻,而且妻子還懷著身孕,就能下這樣的手,簡直太不是東西了。
  
  襄王忍無可忍,見楚庭川不依不饒,便皺眉說:「也是她自己活該,我不過就是想納個側妃,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她非得跟我鬧,竟然還敢拿了簪子企圖行刺我是一時失手!」
  
  眾人靜默了一瞬。
  
  楚庭川也挑了挑眉,歎了口氣就道:「王叔也太魯莽了,您也不是不知道,巡按李名覺如今正在湖北境內奉命巡查,您這事兒怕是遮不住了。」
  
  襄王氣的發怔,看了楚庭川一眼不可置信:「庭川,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死了也就死了,到時候我自會重金安撫她娘家,這事兒無聲無息也就過去了,你竟然想要鬧到御史那裡去?!」
  
  這莫不是瘋了吧?
  
  楚庭川也不過就是一個皇子罷了,非嫡非長的,以後肯定也是要就藩的。
  
  同樣都是藩王,現在把規矩弄死了,對他以後有什麼好處?
  
  楚庭川不為所動,看著錦常擋在了自己身前,就搖了搖頭。
  
  襄王怒極反笑:「楚庭川!你少在這裡跟本王裝能耐了!本王不怕!當初趙王叔不高興,連著殺了兩個王妃,也沒見過先帝把他怎麼樣,何況本王只是一時失手罷了!」
  
  這倒是實話,在皇家,女人向來是不值錢的。
  
  死了也就死了,誰還能跟皇家的人打擂臺不成?
  
  「如您所說,如果只是王妃的死有蹊蹺,恐怕皇祖母看在先帝的份上,也會睜隻眼閉隻眼。」楚庭川打斷他的話,目光陡然冷下來,分明才十五歲的少年,卻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可王叔,您這回玩的太過了,張家村上上下下三百多條人命差點沒了,這不是小事,哪怕你是一地藩王,也該受到應有的教訓!」
  
  顧傳玠心情複雜。
  
  襄王倒黴當然是他樂見的結果,可是想像當中威風八面的卻並不是他,而是朱元跟楚庭川,這兩個人可算是把所有的風頭都出盡了。
  
  他忍下怒氣,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幾跳,見襄王被楚庭川帶來的人轄制得動彈不得,就搖頭出了門透氣。
  
  才出門他便見了之前被他派去幫朱元找人的下屬伯晨,不由便精神一振問他:「怎麼樣?」
  
  朱元的表現實在是太古怪了,如果她真是有備而來,那就少不得讓她死在這裡,以絕後患了。
  
  也不能怪他狠心,誰讓朱元如此冥頑不靈,非得出這個風頭?
  
  伯晨見他臉色不好,也不敢細問,急忙說:「人找到了,確確實實有這麼個人,我們想法子套出了她的話,她的舅舅名叫楊藹然。」

  楊藹然?
  
  顧傳玠覺得此人名字極為耳熟,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究竟是誰,心裡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覺得有些遺憾,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伯晨便緊跟著提醒他:「這個楊藹然,當年是被朱三老爺搶了田地,父母冤死而上山落草的土匪頭子」
  
  怪不得,原來如此。
  
  朱元找這個齊瑛,是為了討好楊藹然,好叫楊藹然開口替她指證朱三老爺,整治朱家的人。
  
  難怪她這麼費盡心思的出了青州了。
  
  他眉頭略微鬆開了些,嗯了一聲對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好生把人安置好,我去跟她說一聲。」
  
  他轉身進了王府側門,卻沒如願見著朱元,只見到坐在八角亭裡發呆的胡元沖。
  
  胡元沖見了他,似乎知道他是想問什麼,擺了擺手:「小皇子有些話想問朱姑娘,讓我在這兒等著。」
  
  他嘖了一聲摸著鬍子問顧傳玠:「這位朱姑娘真有傳說中的這樣厲害?」
  
  顧傳玠目光沉沉,心情不是很好。
  
  他可記得當初盛氏和朱正松是打算把朱元送給小皇子沖喜,順便跟著他殉葬的。
  
  上一世小皇子跟朱元連面都沒見過,這一世卻提前見上了面。
  
  這還不能怪別人。
  
  是他非得在襄陽逗留,叫小皇子也不得不耽擱了行程,遇上了朱元
  
  重生一世看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會按照上一世的軌跡來發展,他有些煩悶的吐了口氣。
  
  楚庭川為朱元出了頭,肯定是為了朱元的精湛醫術了。
  
  可是,朱元真的會替楚庭川診治嗎?
  
  上一世朱元可是把會醫術這件事藏的很好,從來也沒有露出來過。
  
  如果她真的替小皇子診治了,那他自告奮勇帶著小皇子出來尋神醫的事,豈不是也泡了湯?
  
  朱元真是他的剋星。
  
  他以為自己是來救朱元的,能幫的就搭把手,自以為從此能把她從苦海中拉出來,是她的再世父母,誰知道事情卻慢慢的跑歪了。
  
  他不但沒做成朱元的再生父母,還處處被朱元掣肘。
  
  果然母親上一世說的還是對的,是不是一路人,有時候只需要一眼就能瞧的出來。
  
  他跟朱元,天生或許就是相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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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25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10:02 AM 編輯

第64章·條件
  
  朱元不知道顧傳玠心裡已經將她從需要扶持的對象變成了仇敵,她早已經不顧他的想法了,自然就不會為了他而費神。
  
  何況面前她如今有一個正需要全心應付的人。
  
  世人都說楚庭川是個聰明絕頂又忠孝節義的人,幾乎挑不出不是來,她上一世沒這個資格跟這位皇子相處,心裡卻知道這位皇子絕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世上哪裡真的有人什麼都不做,就能占盡好處的人?
  
  只是看誰掩飾的好罷了。
  
  仿佛是察覺到朱元的腹誹,楚庭川就著天色掃了一眼朱元的眼睛,便施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你膽子可真夠大的。」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沒有他及時出手,襄王肯定已經毫不猶豫的手起刀落要了她的命了。
  
  眼前的小姑娘要麼是無知無畏,要麼便是心機深重,透過胡元沖知道了什麼,不過到底是哪一種,很快就會知道了。
  
  朱元聽出楚庭川話裡的深意,笑了笑就直截了當的笑起來了:「如果不知道胡大人是您的人,我是不敢鬧出這件事的。」
  
  「哦?」少年楚庭川視線掃過,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似乎很有興趣:「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
  
  他身邊的人可沒那麼大膽,哪怕是胡元沖,也斷然不可能跟她說出自己的身份,那麼一個小姑娘,怎麼會知道他的身份,並且還加以利用?
  
  跟聰明人說話不必裝,不要以為別人看不出來,朱元也就實話實說:「襄王府眼高於頂,卻對一個大夫百般忍讓,還能讓我們這麼多人進內宅來,不必說,胡太醫跟著的也肯定是個能叫襄王服軟的人,而這世上能讓襄王低頭的,並沒有幾個,素聞小皇子患有嚴重的心疾,我看胡太醫那天停在醫館的時候,要了天麻牛黃散。」
  
  見微知著,的確是個觀察力極強的,楚庭川長身玉立,腰間玉玦在陽光照耀下發出溫潤的光,他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意味深長的問:「那你為何又篤定我會出手幫你?」
  
  朱元莞爾一笑,鳳眼裡也難得染上幾分笑意,狡黠的如同一隻小狐狸:「因為皇子有病,而我有藥啊。」
  
  哪個病人會捨得送到眼前的良醫呢?
  
  她露出這一手,不僅是為了替王妃報仇,也不僅是為了讓襄王倒黴,更是為了讓胡元沖和隱在胡元沖身後的楚庭川看清楚,她朱元到底值不值得他們伸手。
  
  顯然,她又賭贏了。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讓她跟顧傳玠同時重生回來,可是老天顯然在兩人中更偏愛她一些,這感覺還真是挺舒服的。
  
  眼前少女雖然做著替人伸張正義的事,可是看起來實在是個冷若冰霜沒什麼感情的模樣,楚庭川還以為這是個心機何等深重的人,正覺得該敬而遠之,轉頭就見她笑的像一隻得逞的小狐狸,不由噗嗤一聲也跟著笑了。
  
  挺有意思的。
  
  他臉上兩個酒窩深陷,好脾氣的看著朱元問她:「那麼,姑娘要給藥,有什麼條件?」
  
  人家說的沒錯,他有病,而她有藥,既然是等價交換,當然他也該付出相應的報酬才算公平。
  
  十五歲的楚庭川已經高出了朱元一截,朱元不得不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抬眼對上楚庭川似笑非笑的臉,言簡意賅的說:「求個婚約。」
  
  什麼?!
  
  楚庭川雖然老成持重,可是他到底不是真的就是個老人,聽見朱元這麼說,一時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他又看了朱元一眼,忍不住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跟小皇子求一個婚約。」朱元攤了攤手,有些無奈:「我想,皇子應該已經知道了,因為廟裡給您算的卦,現在許多人都爭先恐後的想找命主刑剋的女孩子來跟你搭上關係」

  楚庭川十四歲的時候,病的就快死了,那時候曾在先帝跟前伺候過的道長給他算過一卦,說他是天上星宿下凡,身體承受不住這福氣,因此需要一個命主刑剋的女孩子來沖一沖。
  
  而偏偏後來皇覺寺又給他算出一卦,說雖然如此,他卻不宜早婚,需要靜待時機。
  
  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楚庭川挑了挑眉。
  
  朱元見他連神色竟然都未變,心裡知道這的的確確是只狐狸,就很誠懇的說:「只要您肯幫我這個忙,您以後的藥,我都包了。」
  
  「也就是說,為了治這個病,得把我自己給賣了?」楚庭川覺得有些意思,靠在廊柱上清朗面容露出些許笑意;「這是不是有點賠本?」
  
  怎麼會賠本呢?朱元有些著急:「您放心,我不占您的便宜,等到我的事情都處置好了,這婚約也就隨您處置,您可以隨時解除。」
  
  楚庭川不置可否,淡淡問她;「你是盛氏的什麼人?」
  
  時間太短,他的人只查出朱元是青州府朱家的人。
  
  青州朱家,要有這種知道消息的渠道,除非是他們的姻親盛家透露了什麼。
  
  盛氏嫁女於朱家,算算時間,女兒差不多也有這麼大了。
  
  盛家自己的女兒嫁不成,所以打算迂回一下,從朱家選一個嗎?
  
  不過這回他們倒是還挺用心的,選了個這樣出色的。
  
  竟然還處心積慮的趕到這裡來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的問朱元:「我像是個傻子嗎?」
  
  朱元一臉疑問。
  
  她說的話很不清楚嗎?這分明就是雙贏的局面,她要打臉踩盛家的機會,而他可以免去很多痛苦,可以縮短幾年得病的時間。
  
  說的好像是她騙了他似地。
  
  他一個皇子,高高在上,這份婚約也只是憑他自己高興罷了,他要是不高興,中途毀約,她也不可能拿他怎麼樣啊!
  
  卻說的她好像是要故意謀財害命似地。
  
  真是太冤枉了。
  
  朱元頓了頓,乾脆跟他說了實話:「不瞞您說,朱家的確有心把我獻給您,不過我跟盛家沒什麼關係,硬說要有什麼關係的話,我是盛氏的繼女,算是她們的眼中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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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39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09:59 AM 編輯

第65章·所圖
  
  楚庭川站住了腳。
  
  只要兩個字,他就明白朱元的意思了。
  
  她根本也不是自願想當這個皇子妃的,說起來也是,真正愛護女兒的人家,哪裡會想把女兒嫁給一個註定短命的人的?
  
  難怪說是青州出來的,盛氏自己的女兒養在京中,連他也曾聽說過,說是很有些美名,號稱京城明珠。
  
  不過繼母對繼女冷淡可以理解,畢竟連俗話都說晚娘的臉六月的天嘛,但是朱元的爹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原配生的女兒便扔在老家冷落如斯,當成貨物一般獻出去換取榮華富貴,填房生的女兒就捧到天上,何至於此?
  
  朱元見他長久不說話,還以為是失敗了,不由有些挫敗。
  
  真是重來了以後一切都太順利了,她還真的當自己是無所不能了,其實哪裡有那麼容易呢?眼前這個還是以後能當上九五之尊的人,哪裡那麼好糊弄拉攏。
  
  雖然她刻意展現出自己的價值,露了一手醫術和本事,但是胡元沖也說過,他們這次出來本來就是去找神醫的。
  
  也不是非她不可。
  
  她歎了口氣,很快調整了心態。
  
  沒什麼,擁有乃是一時幸運,失去才是人生常態,只要她努力,用別的法子也一樣能達成目的。
  
  既然沒能達成同盟,她打算告辭就走。
  
  楚庭川卻忽然出聲喊住她,朝她展現出一個得意笑容,笑道:「那麼,以後就要稱你一句未婚妻了?」
  
  咦?
  
  怎麼回事?難道她不是那個占了便宜的人嗎?怎麼他這麼一說好像她把自己賣了似地?
  
  不管怎麼說,盟友算是結成了,朱元心裡知道這位皇子深不可測,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見楚庭川目光戲謔,也就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很自然的應了一聲:「若是皇子要這麼說的話,也是這個道理。」
  
  楚庭川失笑,上下打量朱元一眼,就說:「顧傳玠似乎與你很熟?」
  
  「他自認為很熟罷了。」朱元提起顧傳玠的時候面色冷漠眼帶譏諷:「虧心事做多了的人,自然看誰都要防備。」
  
  指的是顧傳玠困住她而自己派人去替朱元找人的事嗎?
  
  楚庭川心中微微一動。
  
  朱元對顧傳玠好像很不以為然,換句話說,朱元來襄陽以後,做的事好像都是在跟顧傳玠過不去。
  
  他沒有再問什麼,見錦常遞過來一個玉牌,便將它交給了朱元:「你什麼時候要兌現這個婚約了,便拿玉佩來找我。」
  
  玉牌通體透白,隱隱有光華流動,朱元接在手裡,鄭重的謝過他,緊握住玉佩後退了一步:「我會將我知道的法子告訴胡太醫,讓胡太醫給您配藥。」
  
  好大的口氣,錦常有些不明白,等她告辭走了,才皺著眉頭有些不理解的對楚庭川搖頭:「就算是她治好了張家姑娘,也發現了王妃的死是他殺也未必就真的能治您的病吧?您怎麼就連自己都給賣了?」
  
  「我把自己給賣了嗎?」楚庭川歎了口氣:「是不是賣的太便宜了點?」
  
  錦常翻了個白眼。
  
  沒法子,反正皇子大人本來就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
  
  好在朱元也明說了,這婚約也不過就是個幌子,說到底應該是為了對付盛家用出來的一個招數,皇子大人到時候答應了也可以不要的嘛。
  
  只是……
  
  錦常撓了撓頭,回頭看了一眼跟個木頭人似地書林:「書林,這位朱姑娘跟盛家有仇啊!那是不是說,我們也算盟友了?」
  
  盛貴妃在宮裡作天作地,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他們要不是為了避開她,也不必藉口找神醫到處跑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啊了一聲,見楚庭川回頭,便道:「朱姑娘不是知道咱們跟盛貴妃的關係,才找上您的吧?」

  楚庭川沒搭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灰,施施然說要去前頭看熱鬧了。
  
  能看見他這個總不幹人事的王叔吃癟,感覺還是挺好的。
  
  朱元真是盡幹些讓他開心的事兒,這種送上門的好盟友,當然是有多少要多少啦。
  
  有顧傳玠之前早已經打造好了的一口大鍋,再加上掐死王妃的事兒,襄王已然引來了眾怒,張家村的事一傳出來,早已經在襄陽激起了民憤的襄王的事兒實在是遮掩不住,知府立即便上書先稟報了上峰湖北巡撫。
  
  巡撫又報告了兩湖總督。
  
  事關一個藩王,兩戶總督不敢怠慢,三百里加急將襄王的事就報上了京城。
  
  在此之前,襄王當然是得軟禁在王府裡了。
  
  朱元沒空去看襄王怎麼狼狽。
  
  襄王這種人富貴跋扈了一輩子,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是被奪走權力,出了這兩檔醜事,宗正寺肯饒過他,內閣都不會同意。
  
  他就算是不死,這回恐怕也要脫下幾層皮。
  
  更不可能再去跟盛貴妃有什麼交情了。
  
  這就已經足夠了。
  
  她從顧傳玠那裡領了齊瑛,便打算回青州去。
  
  算一算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朱正松等人應該馬上就要到了,在他們回來之前,她的準備要全都做好,做的更加精密。
  
  顧傳玠看著她上馬車,目光複雜的吩咐伯晨:「信寫給李名覺了嗎?」
  
  他之前讓李名覺關照朱元,是覺得朱元需要他的幫助,可是看朱元現在這樣子,哪裡還是需要幫忙的樣子。
  
  她自己都能吃下整個朱家了。
  
  伯晨知道他心情不好,急忙回他「已經去信給李大人了」他遲疑著看著顧傳玠,問顧傳玠:「朱元看著是來者不善,那咱們對盛家的」
  
  也不知道朱元跟楚庭川說了什麼,顧傳玠有些不耐煩的轉過身來,好一會兒才閉了閉眼睛,道:「盛家的事,延後再說,一切都不要跟五皇子提起。」
  
  被朱元這麼一攪合,現在他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都得重新來過。
  
  盛家的事,也只好之後再說。
  
  他不想再被盛家拖累,可是上一世他畢竟也曾受過盛家的好處……現在想想,盛氏所生的女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至少比起朱元來,要乖巧聽話溫順好控制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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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45 AM


第66章·散財
  
  朱元走的時候,正好碰上常嬤嬤等人被抓。

  襄王在襄陽作威作福多年,做的惡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加上張家村的事已經鬧的人盡皆知,已經激起了民憤,因為事涉張家,連襄陽府的學子們也都在王府門前靜坐,給官府施壓要官府拿出個說法。
  
  襄王沒有上頭的命令不敢動,常嬤嬤這種幫忙殺了王妃的幫兇,和那幫給張家村下毒的人自然都得先推出來平息一部分人的憤怒。
  
  綠衣呸了一聲回過頭去扶朱元上馬車,一面還不忘記狠狠地瞪了常嬤嬤一眼:「這個嬤嬤太壞了,殺了人還振振有詞,活該遭報應。」
  
  朱元看了一眼便垂了頭上車,絲毫沒有理會常嬤嬤的污言穢語。
  
  襄王殘暴,有一多半都是被常嬤嬤給攛掇出來的,襄王愛美女,尤其是愛十二三歲未長成的幼女,常嬤嬤不僅把自己妹妹的女兒送上去,還在民間高價買來漂亮水靈的女孩子送給他。
  
  那些女孩子的命,總得有人來償的。
  
  常嬤嬤死了也是活該。
  
  朱元進了馬車便一眼看見了齊瑛,這個小姑娘窩在馬車角落裡,垂著頭抱著膝蓋很是害怕,見了她還往後又退了退。
  
  綠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來歡喜的遞過去給她,一面安慰她:「我們姑娘是好人,她是來接你去找你舅舅的,你放心吧,不要害怕。」
  
  齊瑛眼睛還紅的厲害,顯然是哭了不短時間了,朱元見她不敢去接綠衣的東西,便笑了笑喊她的小名:「阿繡,你的養父養母是不是這麼叫你?」
  
  齊瑛忍住哽咽抬起頭來,見朱長得漂亮目光溫和,一直緊張的心情總算是舒緩了一些,怔怔的點了點頭。
  
  綠衣將手裡的點心往前遞了遞,見她猶豫著拿了,才笑起來:「我們姑娘是聽了你舅舅的話,才趕來接你回去的,你還記得你舅舅嗎?」
  
  齊瑛有些懼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一直等到晚間蘇管家找到了客棧投宿,她才遲疑著去問朱元:「朱姐姐,我舅舅他沒事了嗎?我以後都可以跟著舅舅了嗎?」
  
  從小寄人籬下的孩子總是格外缺少安全感,朱元知道她擔心什麼,柔聲安慰了她一陣,才讓綠衣帶她去休息。
  
  蘇管家正在門外等著,見綠衣出來了,便讓綠衣進去稟報,自己捧著一個匣子進了屋,恭恭敬敬對朱元行了禮。
  
  他的態度改變,朱元也不以為意,見他手裡捧著一個匣子,便徑直問:「怎麼回事?」
  
  「回朱姑娘的話,這是張家送來的。」蘇管家急忙將匣子往前送了送:「說是派了人守著,卻還是跟姑娘出城的時候錯過了,因此不能親自來送姑娘,只好用此物聊表對您的謝意。」
  
  朱元有些詫異,伸手接過來一打開,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張家出手可真是大方啊,通寶錢莊的銀票,一百兩一張,一出手就是一千兩。
  
  一千兩,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般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銷,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兩左右,張家一給就給了這麼多。
  
  她將銀票拿起來,就見匣子裡竟然還有一個極小的戒指。
  
  戒指看起來成色普通,不過會拿出來送人,總有特別之處,朱元放在手裡端詳一陣,才發現戒指內圈中還刻著一個張字,不由就將戒指握在了手裡,將銀票拿起來交給了蘇管家。
  
  原本就說好了會給蘇管家他們銀子的,朱元見蘇管家怔住了,便笑道:「這銀子由蘇管家您給眾位平分了吧,就當作是這一路的辛苦費了,我之前承諾好的五百兩銀子,仍舊作數的。」
  
  什麼?!
  
  蘇管家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他也算得上是蘇同知得力的人了,有時候辛辛苦苦一年,各種渠道得到的銀子,加起來也不到幾百兩。
  
  可是這回不過就是跑了一趟襄陽,加起來根本不超過六天,竟然就得了將近七百兩!
  
  他震驚不已,知道了消息的綠衣也很不明白,有些心疼的抱怨:「姑娘,我們也很缺銀子的,以後我們肯定是靠不上家裡了,要是沒有銀子怎麼辦?您不該全部給他們的。」
  
  朱元笑了笑摸摸她的頭:「你不知道,這種露了白的財,在身上容易惹來禍患。」
  
  蘇家的人或許都可靠,但是朱元向來不會去賭人性,這麼多銀子在她一個孤女身上,哪怕是她有本事是蘇家座上賓,對於某些缺銀子的人來說,也沒有任何恐嚇的作用。
  
  孤身在外,路途當中,什麼事都要謹慎再謹慎。
  
  有銀子開路,蘇管家他們都知道朱元一言九鼎,護送她更加盡心,他們一行人三天之內便趕回了青州。
  
  因為齊瑛趕路疲倦,朱元先回了蘇家。
  
  蘇星樓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蘇夫人見了朱元更加熱心,連帶著對齊瑛都極為客套,讓了人帶齊瑛下去休息,自己便跟朱元先說起了朱家的事:「朱家來了幾次送帖子,說是要接你回去,但是都被我給拒了,後來又說要來見你,也被我擋回去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朱老太太是想把她弄回家去,關起門來把事情在家裡解決,而朱三太太......這麼多天時間想必也足夠讓她清楚朱老太太的態度了。
  
  在朱老太太心裡,沒有什麼會高過朱家利益,哪怕是朱三老爺也要給朱家的利益名聲讓路,而朱三太太卻不同。
  
  朱家風光她的確是能享受富貴,可是一旦要是朱三老爺沒有了,那麼她所能享受到的所有東西都沒了意義。
  
  她會不惜一切代價救朱三老爺,哪怕是出賣盛氏和朱家,這就是她跟朱老太太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和本質的區別。
  
  朱元挑了挑眉,手裡動作不停,將最後一張調養的藥方也寫好了交給蘇夫人,笑著對蘇夫人點了點頭:「公子的身體已經好轉,這是調養的方子,只要以後公子能潔身自好,便沒有性命之憂了,請夫人放心吧。」
  
  蘇夫人重重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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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47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09:57 AM 編輯


第67章·是誰
  
  蘇付氏等到蘇夫人走了,拉著朱元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大贊同的皺了皺眉:「你真是,怎麼又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蘇管家提前進城,早已經把朱元在襄陽府的事情說了。
  
  聽說得罪了一個藩王,蘇夫人當時的臉色都變了。
  
  誠然蘇家是受了朱元不少恩惠,可是得了人家的恩惠卻沒有要拿一家人的命去填的道理,要不是後來蘇管家口風轉的快,說朱元算得上是伸張正義,而且作主的最後是五皇子,只怕這蘇家的門朱元也是進不來了。
  
  蘇付氏倒不是覺得朱元冒失,她只是覺得有能力卻不必過分外露,扮豬吃老虎才是正道。
  
  「沒事,襄王的事本來就是要去辦的,不過是提前了罷了。」朱元伸手將手裡的戒指遞給蘇付氏,見蘇付氏滿臉詫異,便鄭重的道:「姨母,這東西很重要,請您一定收好,將來會有大用處。」
  
  她總是東奔西走,如今又還要對付朱家,東西放在她身上反而危險,不如交由向來妥當的蘇付氏保管。
  
  蘇付氏點點頭將戒指小心的收起來,又問朱元:「那位就是齊姑娘,就是楊藹然的外甥女嗎?」見朱元去換衣裳,蘇付氏便隔著屏風問她:「元元,朱家已經來了許多次,我看她們似乎已經被逼到了絕路,朱家的人對你沒什麼情分可言,我就是怕……」
  
  就是怕朱家的人會狗急跳牆,最後用些不光彩的招數。
  
  畢竟朱元現在還是朱家的人,在世人看來就該服從朱家的安排,哪怕朱家虐待朱元,可是在以孝治天下的大周,朱元只要反抗,那也是天大的罪名。
  
  蘇付氏心裡擔心,面上就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們的委屈,在世人看來恐怕不是委屈,到時候鬧的太僵,還是我們女人的過錯,真是不甘。」
  
  是很不甘心。
  
  朱元想起上一世姨母跟著她,寧願孤身一人一生都不願意再回去婆家,收回心思安慰蘇付氏:「姨母放心吧,還沒到那個時候,再說,現在為止,蘇家人還是會盡力維護我的。」
  
  這倒是,提起這個,蘇付氏忍不住又笑了:「是啊,我怎麼忘了,咱們元元是個福星,走到哪兒都會有貴人相助的,你這回在襄陽還跟五皇子認識了」
  
  連蘇夫人聽說了這件事都忍不住對朱元更加熱切了一點兒。
  
  朱元讓蘇付氏放心,休息了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便讓齊瑛準備好了,親自帶她去了知府衙門的大牢裡看楊藹然。
  
  多時不見,齊瑛卻一眼就認出了楊藹然,撲在他跟前哭了許久。
  
  楊藹然也忍不住眼眶泛紅,好容易安慰住了外甥女,鄭重其事的過來跟朱元道謝,他在牢裡得了蘇同知的照顧,已經煥然一新,攬著齊瑛對朱元說:「朱姑娘言出必行,我如今已經全信了,以後阿繡還要麻煩您上心」
  
  這個案子就算是要審下來,也沒有那麼快,在這期間,甚至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齊瑛恐怕都得托朱元照顧。
  
  朱元沒有廢話徑直答應:「這不算什麼,本來就是我們談妥的條件,我一定會做到,並且治好她的病。」
  
  楊藹然認真看了她一眼,實在想不明白朱元為什麼跟普通的女孩子這樣不同,可是他並沒有多想,只是讓人拿了紙筆來,認真將山上的地形和上頭他們躲藏的地點都畫了出來,全都交給了朱元。
  
  除此之外,他又記錄了一份名單和其中眾人的詳細籍貫特點,也一併都交給了朱元。
  
  等到一切都做好,他深深看了朱元一眼:「這其中,我有三個結拜兄弟,一個跟了我的姓叫做楊玉清,還有兩個一個叫做謝尹川,一個叫做張京,都是身手了得而且識文斷字的,應當是你需要的手下。」

  朱元接過來拿在手裡,略看了一眼便問他:「他們一定會聽命於我?」
  
  「會的。」楊藹然難得的面帶得色:「我在哪裡,他們便在哪裡。實話跟你說,如果只是我被抓而他們在外,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我出去。」
  
  有身手而且又識文斷字的下屬可的確是不好找,朱元最缺的就是人手,她很滿意的將東西收了起來,出來將東西交給了蘇同知。
  
  蘇同知得了東西忍不住大喜。
  
  一直盤桓在城外的這些土匪實在是令人頭疼,他的政績就是因為這個遲遲不能得優,以至於總是困在同知的位子上沒有挪過。
  
  現在好了,天降一個朱元把孟知府給弄沒了他當上了代理知府,現在還在代理知府事務期間剿滅土匪窩,這可真是……
  
  他深深看了朱元一眼,深刻覺得眼前這姑娘就是他官途上的大福星。
  
  朱元將東西都交給了他,按照楊藹然的交代,讓一直跟著自己的蘇管家拿了一樣東西去了城外的民宅,自己帶著綠衣和齊瑛打算先去城裡逛一逛,給齊瑛添置一些東西。
  
  綠衣還是頭一次出來逛街,見什麼都覺得新奇,朱元特意給她也挑了幾匹料子做春裳,她開心的像個小孩子,朱元摸了摸她的頭,正要讓她和齊瑛一同上樓去量尺寸,綠衣便猛地摔了一跤撲在了地上。
  
  這一跤摔得不輕,綠衣幾乎哭出來,被朱元扶起來正要發怒,就後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喊了一聲四小姐。
  
  四小姐?
  
  朱元轉過頭,正好對上了朱四小姐朱筠似笑非笑的臉,不由就皺了皺眉:「是你推了綠衣?」
  
  朱筠滿臉不耐煩,看了她一眼連話也不屑於跟她說,將礙事的綠衣一把推開就要走。
  
  綠衣被推了個趔趄,有些委屈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拉著齊瑛往邊上避開了。
  
  不管怎麼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現在正忙著對付朱家,還有很多事,她不想再給姑娘添麻煩。
  
  朱元卻沒有什麼顧慮,幾步上前抬腿猛地一蹬,一腳把朱筠踢的往前一撲也倒在了地上。
  
  喧鬧的店裡頓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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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50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09:55 AM 編輯


第68章·出氣

  綠衣跟齊瑛也瞪大了眼睛,捂著嘴對視了一臉不可置信的去看朱元。

  她也知道姑娘護短厲害,但是從前姑娘只會抱著她哭,從來也不敢正面跟朱家的這些姑娘們對上。

  這些姑娘們也從來都不把她們當成人的,她們連句話都懶得跟朱元說,仿佛跟朱元接觸都是奇恥大辱。

  不過這回朱筠終於紆尊降貴的跟朱元說話了,她被丫頭扶著站起來,指著朱元破口大駡:「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她摔得重,手掌心也因為撲在地上磕的破了皮,此刻又痛又難堪,咬著唇怨恨的看著朱元冷笑:「你這個賤人,怪不得家裡人人都討厭你,你就是個心思惡毒的災星,誰遇見你都要倒黴!」

  「我是不是災星不重要。」朱元往前走了一步,見朱筠竟下意識的退步,便冷淡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重要的是,你現在要跟我的丫頭道歉。」

  朱筠一把甩開她的手,如同是沾了多髒汙的東西,伸手接過丫頭遞來的手帕,嫌惡的擦了手就扔在了地上,怒極反笑對著朱元嘲諷:「你是不是瘋了?!我憑什麼對一個下人道歉?!別說是她賣身契都在我們家裡,生死都由我們家作主,就連你,都只是家裡的一條狗!你敢讓我道歉?!」

  嘖嘖,這些被家裡寵壞了捧上天的二世祖們,總是自以為是。

  家裡人不把難處告訴她們,她們就真的什麼都不懂。

  朱筠已經回過頭厲聲吩咐丫頭出去帶人進來收拾朱元,自己冷著臉高昂著頭對著朱元:「你算個什麼東西?!家裡的門你都進不去,竟然也敢在這裡跟我大聲吠叫」

  掌櫃的總算是回過神來,朱筠他是熟識的,倒是朱元他卻不認得,聽見說是兩姐妹,都是朱家的姑娘,便陪著笑想要充當和事佬。

  他是看的真真的,之前綠衣和齊瑛要上樓,的確是朱筠伸腳絆了綠衣一跤,不過這個話他自然是不會說的,只是笑著勸朱元息事寧人,又壓低了聲音道:「您也忍一忍吧,省的回去了受到責罰。」

  這些小姑娘們在店裡爭吵也是常有的事,掌櫃的早已經積攢出經驗來了,見朱筠趾高氣揚,知道必然是更受寵的那一位,便對著朱元使了個眼色。

  朱元充耳不聞,拽住朱筠的手猛地將她拉到綠衣跟前,一手繞過她的頭箍在她的後頸猛地往下壓,言簡意賅:「道歉。」

  朱筠做夢也沒料到朱元竟然敢下這樣的狠手,被箍住了脖子偏又動彈不得,幾番掙扎都沒用,不由又氣又急的哭起來了。

  掌櫃的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還以為這個小姑娘是個受欺負的,沒想到竟然是個厲害的,這幾下就算是他這個男人,恐怕都使不出來。

  等到朱家的下人們湧進來,朱筠已經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斷了,又氣又急又怒的讓朱元放手。

  朱元卻寸步不肯讓,牽了牽嘴角譏諷的笑起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家教,可你不同,你不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嬌嬌女嗎?若是這金枝玉葉折了枝葉,那可就不那麼值錢了,你說是不是?」

  當然是。

  朱筠丟不起這個人。

  她跟朱元不同,朱元是個破落戶,大家都知道她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可是她卻是家裡的嬌女,生下來便榮華富貴什麼都有,受盡家裡人的寵愛。

  朱元敢在這裡鬧,無非是因為她破罐子破摔,根本不怕人嘲笑。

  可是自己卻不同……

  自己是細瓷,哪裡能跟石頭碰?

  這種沒人教養的賤丫頭才豁的出去,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臉面是什麼,朱筠掙扎著呸了口,就被朱元摁的更下了些,只好憤憤不平的道了聲歉。

  雖然聲音細若蚊蠅,態度也不甚好,可是已經足夠讓綠衣受寵若驚了,她急忙擺了擺手。

  朱元就鬆了口將她往前一推,見她被那堆丫頭嬤嬤接住了,才挑了挑眉。

  朱筠丟了臉,也不想再在這裡被人圍觀,一甩手狠狠瞪了朱元一眼,擠開了身邊的丫頭,在嬤嬤們的護送下出門去了。

  綠衣瞪圓眼睛嘖了一聲,恨不得起來給朱元拍掌叫好,崇拜又感激的看著她,簡直像是要哭出來。

  朱元便忍不住笑了笑,看她和齊瑛一眼,搖了搖頭:「好了,別擔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去量衣裳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別叫人壞了興致。」

  她是回來報仇的,又不是回來受氣的,原本沒想跟小孩子們一般見識,可是人家都踩到臉上來了,她也不是逆來順受的個性。

  她氣定神閑,朱筠卻氣的幾乎肺都要炸了,回了府便撲在了朱老太太懷裡,一頭紮進去不肯抬頭,只是嗚嗚咽咽的哭。

  朱老太太很喜歡這些小輩們,聽見她哭,不由便看了一眼跟著進來惶恐的下人們,罵她們伺候的不好。

  朱筠委委屈屈的抽噎了幾聲:「不關他們的事,是朱元欺人太甚!」

  又是朱元?

  朱老太太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幾跳,聽見這個名字便是一怔,她推開孫女兒看著她的臉,神情凝重的問:「她來找過你了?!你找你做什麼?!」

  家裡的事還沒跟小孩子們說起過,朱三老爺原本就經常外出或是做客或是收租,他幾天不在家裡也沒有人覺得奇怪,朱筠還什麼都不知道,她見朱老太太這麼嚴陣以待,不由得就怔了怔。

  怎麼回事?

  為什麼老太太緊張成這樣?按理來說老太太從來都不重視朱元的事的。

  從前不管是別人說朱元的好話還是說朱元的壞話,老太太都立即轉移話題,根本不想跟朱元扯上半點聯繫,只當她是一個死人。

  她還以為這回老太太也該轉移話題,然後她就趁機再說出朱元的所作所為來,讓老太太生氣,對朱元做出懲戒。

  老太太卻如此如臨大敵,她有些糊塗了,心裡隱約知道不對,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來了-----朱元為什麼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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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3:53 AM


第69章·低頭

  這個災星一直都是跟一頭豬一樣的被圈養在後山,什麼時候豬也有了自己出門的資格了?

  而且還是在綢緞莊

  她怎麼出去的?

  朱筠睜大眼睛,恍然大悟「祖母,她是私自逃出去的?!她怎麼逃出去的?」

  朱老太太頓時興致全無。

  有些麻煩你不去想的時候就並不存在,可是一旦想起來,哪怕覺得它不成什麼氣候,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她憎惡的搖了搖頭,只是淡淡的數著手裡的佛珠「你跟她不一樣,她是天生壞種,你是天上彩雲,原本你們就是天壤之別,何必跟這樣下賤的人一般見識,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朱筠心裡不服,可是見老太太這樣對比她跟朱元,又覺得開心起來,聽了老太太的話就站起來,去給自己的母親朱三太太請安。

  祖母不願意惹上這樣髒的東西,那是祖母仁慈。

  可是母親不一樣。

  母親最疼愛她了,她說什麼母親都不會怪責她,會替她做到。

  而且母親對付那個賤丫頭最有法子了,多少次朱元被欺負得連哭也不知道怎麼哭,她匆匆趕到母親房裡,卻撲了個空,不由得便有些發愣。

  算起來,她好些天沒有跟母親好好說話了,母親從前最疼愛她的,可是最近母親都沒什麼時間理會她。

  想到這裡,她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問剛進來的小丫頭「我娘呢?!」

  朱三太太不知道女兒受了委屈,不過就算是知道,她也不會傻的真的去給朱筠找回場子。

  朱元早已經不是能讓她搓圓捏扁為所欲為的小丫頭了,她等在蘇家已經半天,卻還是跟之前一樣,被蘇家下人不著痕跡的擋了出來,不由就有些著急。

  這些天她吃不下睡不好,眼看著就瘦了一大圈,此刻一著急,只覺得血往上湧,頭皮發麻一時險些站立不住。

  阮嬤嬤急忙在後頭攙住她,歎了聲氣有些害怕又有些煩悶的說「三太太,您說大小姐是不是在耍我們玩?這都多少天了,怎麼就是不見咱們?」

  三太太原本也是沉得住氣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朱老太太的話就越來越不以為然,現在聽見阮嬤嬤這麼說,心裡咯噔了一聲眼皮直跳,好容易才克制住了脾氣,轉身要走。

  可是一直求著見見不到,她正準備回去了,轉頭卻正好見著了朱元從馬車上下來。

  綠衣首先看見三太太,嚇了一跳急忙去小聲的提醒朱元「姑娘,三太太,三太太來了。」

  她心裡有些害怕,跟朱筠剛剛在綢緞莊鬧了一場,現在三太太就來了,三太太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可是她害怕歸害怕,心裡對朱三太太卻沒有從前那樣避如蛇蠍了,緩了緩就鎮定下來,見朱元朝著朱三太太走過去,也急忙跟在了朱元後頭。

  朱三太太顧不得其他的,見了朱元便疾步走到她跟前,蒼白著臉色問她「你之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你到底想把我們老爺怎麼樣?!」

  朱三太太快哭出來,在朱元跟前也有些控制不住險些哭出來「他畢竟是你的親叔叔啊!你要是真的讓那些人折騰他,天也不會放過你的!」

  「老天有眼,誰做什麼天都看得見。」朱元打斷她的廢話,轉過身要進蘇家的側門,瞥了她一眼就轉過了頭「看來三太太是還沒有想清楚。」

  早就說她跟朱家沒有任何情分了,朱家竟然還想妄圖跟她談什麼情分,想用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來綁住她。

  看來還是要吃些教訓。

  朱三太太急了,顧不得儀態提起裙角疾跑了幾步追上朱元一把拉住她,急匆匆的說「我能說的我都告訴你了,家裡的事都是娘和大嫂作主,我能怎樣?我也不過是個打下手的」

  朱元甩開她,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絲毫不為所動。

  她走之前已經跟朱三太太說的再清楚不過了,她跟朱家沒有情分,想要讓朱三老爺脫罪就得拿誠意來換、

  朱三太太卻還妄圖用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來求得她心軟。

  對付這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也很簡單,等到開堂審案的時候,看到朱三老爺被動用刑罰,她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見她真的不管不顧轉頭就走,朱三太太真的慌了,被阮嬤嬤扶著險些暈倒,咬了咬牙,心裡頓時掠過了無數個念頭。

  不說的話看朱元這副模樣,肯定不會放過三老爺,可是如果說了如果說了,那她以後也就跟新大嫂算是結下仇了,以後她在朱家再也別想好過了。

  在這兩者中猶豫糾結了半天,朱三太太還不知道怎麼辦,見朱元已經一隻腳邁過了門檻,就忍不住又尖著嗓子喊了一聲。

  不行,她不能冒險,朱元這個瘋子什麼都做的出來。

  她張了張嘴,吞了口口水,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娘的事我可以告訴你」

  周邊似乎什麼都靜下來了,朱三太太看著朱元緩緩轉過了身,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裙擺,低聲又重複了一遍「你娘的死,的確是有些蹊蹺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放過三老爺,我就都告訴你。」

  終於等到了,朱元挑了挑眉,立在門檻裡看著朱三太太,忽而綻開了笑「三太太怎麼不早說?」一面又對眼觀鼻鼻觀心的蘇管家吩咐「快去把三太太請進來,三太太可是我的貴客,千萬不能怠慢了。」

  蘇管家心裡咋舌,只知道朱姑娘醫術厲害,沒想到朱姑娘變臉的本事也這樣高強,他咳嗽了一聲,急忙應是,出來恭敬客氣的請朱三太太到裡頭去。

  朱三太太閉了閉眼睛,似是萬分痛苦,卻還是點了點頭跟上了蘇管家的腳步。

  已經到了門前了,只要跨過這一道門檻,三老爺就能回來朱三太太這麼想著,正要邁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尖銳而突兀的叫喊聲,她不由得回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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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9:29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09:52 AM 編輯

第70章·收斂

  喊她的是朱老太太身邊的杜嬤嬤,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腳步停住了沒有再往前走,遲疑著看了朱元一眼,又看了杜嬤嬤一眼。

  杜嬤嬤步子邁的極快,很快就到了三太太跟前,雖然朱元近在眼前,她卻扔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側著臉對著朱三太太行了個禮,淡淡的道:「三太太,老太太說家裡有事,要請您回去。」

  朱三太太下意識吞了口口水。

  老太太怎麼讓人追到這裡來了?

  杜嬤嬤是老太太的心腹,既然都已經追到跟前了,朱三太太不敢再進朱元的門,看了朱元一眼,猶豫了一瞬才應了一聲,扶著杜嬤嬤的手回了頭徑直上了馬車。

  綠衣沒料到朱三太太來了又走,看了她們一眼,皺著眉頭扶住朱元的胳膊,很擔心的歎氣:「姑娘,老太太不許三太太跟咱們來往,那怎麼辦?」

  聽見了消息趕出來的蘇付氏也忍不住愁眉緊鎖:「看來朱三太太原本是已經想通了的,為什麼竟然又忽然改主意了?」

  蘇付氏滿心都是疑惑,心情也跟著低落起來:「朱家畢竟在這裡家大業大,雖然現在有蘇家幫忙,可是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還得拖延多久。

  朱元沒有說話,喝了口茶潤了潤喉,才垂下眼睛。

  她看見杜嬤嬤了。

  之前她也曾回過一次朱家,可是在那個時候,她並沒有看見杜嬤嬤跟在朱老太太身邊。

  應當是替朱老太太去辦別的事了現在又出現,她是去做什麼了?

  想到之前朱三太太一直跟她強調清明之前朱正松和盛氏一定會趕回來,朱元的眉心一動,便忽而笑起來了。

  「沒事的。」她笑著安慰擔心的姨母,讓她放心:「您放心吧,不會耽擱很久了,過不了多久,我一定會讓您風風光光的去母親墳前拜祭。」

  到那個時候,她也要再告訴蘇付氏一個好消息。

  在最後關頭收住了口的朱三太太心裡猶自噗通跳的厲害,老太太親自派杜嬤嬤來找她,還是讓她心裡有些吃不准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因此她一路上都跟杜嬤嬤旁敲側擊,想要問出些什麼來。

  杜嬤嬤卻滑不溜手,狡猾的很,根本一個字都不肯吐露,只是讓她回去了以後再問老太太。

  朱三太太心裡不安,回了家見了女兒,聽女兒說了在街上遇見朱元的事,忍不住就皺了皺眉頭,一顆心瞬時提了起來,瞪著眼問她:「你沒對她怎麼樣吧?!」

  朱元這個死丫頭看上去記仇的很,連她跟老太太尚且都拿朱元毫無辦法,要是女兒得罪了朱元……

  朱三太太打了個冷顫,臉色都蒼白了。

  朱筠沒想到母親竟不幫自己罵朱元或是找她回來出氣,還問自己有沒有對朱元怎樣,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娘:「您怎麼偏幫著外人?!」

  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看來是平時對她們實在是太放縱了,朱三太太頭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少見的有些煩躁:「你也是這樣大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都不知道嗎?!那是個混不吝的,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要理會她,你自己送上門去……」

  現在丈夫還被朱元關在牢裡呢,朱三太太半點脾氣都沒有,一肚子的脾氣和怨氣沒處發,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再朝女兒生氣,冷冷哼了一聲讓她回房裡去,自己收拾了一下,便朝著朱老太太房裡趕過去了。

  朱老太太對著兒媳婦向來都還算得上是和顏悅色的,這回卻少見的擺起了臉色,見朱三太太行禮,也裝作沒有看見,半天都不叫起,任由朱三太太彎著身子半天,才在杜嬤嬤的提醒下喲了一聲,讓朱三太太起來。

  丈夫還在牢裡,可是婆婆卻當作沒有這回事,該吃吃該喝喝,自己到處為丈夫奔波,婆婆竟然還來拿捏自己,朱三太太心裡的怨氣不可抑止的升起來。

  說不得朱元還是說的有道理,現在朱三老爺進牢裡了,便這樣處處看人臉色,以後要是丈夫真的被這事兒給困進去了,那還怎麼過日子?

  兒子正讀書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兒嬌縱天真也不濟事,真到了那時候,孩子們又該怎麼著?

  朱老太太不知道兒媳婦心裡已經瞬間轉過了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她抬起眼皮淡淡的瞥了朱三太太一眼,問她:「見到那個丫頭了?」

  朱三太太不敢撒謊,餘光掃過杜嬤嬤,點了點頭恭敬的說:「見到了,只是還來不及說話」她有些焦急起來:「老太太,我也實在是沒法子了,那個死丫頭這麼恨咱們,誰知道她會對三老爺做出什麼事來?」

  「你求她又有什麼用?!」朱老太太冷笑了一聲,將手裡的參湯交給邊上伺候的杜嬤嬤,不急不緩的看著朱三太太:「這個死丫頭來勢洶洶,分明已經準備多時,能搭上蘇家孟家,真是偶然?學了一身的醫術,真是偶然?也只有你會信!」

  朱三太太有些委屈,癟了癟嘴忍不住有些哽咽:「媳婦兒當然也知道這丫頭不懷好意,可是老爺在人家手裡,我們又能有什麼法子?」

  要麼說這個兒媳婦蠢擔不起大事,要是盛氏在,肯定會把這個小丫頭給吃的死死的,哪裡可能會被這個丫頭反過來轄制住。

  朱三太太當初做事的時候把事情做絕,連活路都不給朱元留,現在形勢反過來了,她就想著要俯身低頭了,也不想想,結下了這麼深的仇怨,朱元又怎麼可能會輕易就放過她。

  蠢貨。

  朱老太太罵了一聲,淡淡的喝了口茶漱口:「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吧,現在的事情固然棘手,可你大嫂是個什麼性子,你總比我這個老婆子清楚,到時候你大嫂要是追究下來,你能擔待的起?」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朱三太太拿過多少盛氏的好處來虐待朱元?朱三太太啞然了,踟躇不安的哽咽起來:「那就讓三老爺在牢裡一直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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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9:34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09:49 AM 編輯


第71章·準備

  朱老太太恨鐵不成鋼。

  說朱三太太蠢,她還真的蠢的沒邊。

  哪個母親會任由孩子出事的?她哼了一聲就哂笑:「你當我老婆子糊塗了,就任由自己兒子在裡頭呆著?」

  朱三太太急忙搖頭,哪怕心裡是這麼想,她哪裡敢就這麼說出來?

  朱老太太看了杜嬤嬤一眼,杜嬤嬤便領著人盡數都退出去,關上了門將地方留給她們婆媳,自己帶著兩個小丫頭坐在廊下守著。

  等人都退下去了,朱老太太讓朱三太太坐下,歎了口氣便搖頭:「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想,我這麼多天都沒動靜,是不把這件事當回事了。」

  朱三太太不敢說話,朱老太太向來是極精明的,她要是違心說沒有,反而還要受老太太一頓數落。

  朱老太太坐直了些,哼了一聲直截了當的說:「我實話跟你說一句,我自己的兒子,我沒有不管他的道理!可是要救,那也不能去跟那個賤丫頭低頭!」

  提起朱元,朱老太太一直維持得很好的情緒有些失控,表情也有些扭曲:「這個賤丫頭牙尖嘴利,行為狠毒,連自己的三叔都能下的了手,你要跟她卑躬屈膝,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朱三太太沒有說話。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試探著說:「她當時年紀還那麼小,難不成竟然真的一直都知道真相卻還是忍著到了現在?」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朱元的心機可真是深不可測。

  這麼多年,後山的日子可不好過,她竟然能沉得住氣,用將近十年的時間裡來搜集朱家的隱秘而且學了一身的醫術

  朱三太太想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用心如此險惡,那就更該死了。」朱老太太目光冷漠,忍不住又罵了朱正松一聲:「這個不成器的,當初若不是他非得要留下這個壞種,哪裡至於養虎為患,有今天的事端?!」

  一開始付氏死了,朱老太太便覺得晦氣,朱元扶靈回青州,朱老太太便打算讓她死在半路上的,只是當初朱正松執意不肯。

  朱老太太雖然生氣,可是想著不過是一個女孩子,養貓養狗一樣養著也就是了,不想為了她而跟兒子起了爭執。

  誰知道留來留去,竟然真的留出了個禍患。

  早知如此,當初便該執意把她給殺了。

  朱三太太唉聲歎氣:「母親,您說的我都知道,當初我這麼對她,我也知道她心裡一定恨我入骨,我也不想……」

  朱老太太哼了一聲打斷她,忽而目光灼灼緊盯著她發問:「你去見她,有沒有說過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不該說的東西……朱三太太不敢再看朱老太太,猛地搖頭:「媳婦兒怎麼敢?」

  事關盛家朱家兩家,要是沒被逼到絕境,朱三太太當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能說。

  「哼,算你還有些頭腦。」朱老太太確定她真的沒有吐露什麼,才嘖了一聲:「她也算得上是個有孝心的了,這麼多年了,還惦記著她那個死了的娘,既然真的這樣思念亡母,等到這件事了了,就送她下去陪著她那個娘吧。」

  反正母女倆一樣惹人厭惡,除了給人帶來麻煩,沒有任何好處。

  朱三太太無比茫然,見朱老太太似乎胸有成竹,就很不理解;「可是她現在畢竟是在同知府上,而且又借著探親的正名目」

  「付家也學聰明了,竟然連姻親都利用上了。」朱老太太不屑冷笑:「可就算是這樣,朱元她也是姓朱的!若是她父親回來了,她還能呆在一個姨母身邊?!別說蘇同知的官沒有老大的做的大,哪怕是有,他憑什麼攔住父親看女兒?!」

  朱三太太聽出了朱老太太話中的深意,忍不住猛地抬起頭來,又驚又喜的問:「大哥和大嫂回來了?」

  說起來,清明將至,朱正松的確是差不多該到了的,她這些天一直忙著往知府衙門和蘇家跑,家裡的事實在顧不上,竟然忘記了這回事。

  是啊,朱正松回來了,一切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朱元對這個父親極為尊重和依賴,從前可是一聽他的名字便要忍不住哭的。

  雖然現在看她樣子變了很多,可是人總不可能連自己的親生的爹都不認。

  她之所以表現得對朱家仇怨這麼深,說起來還不是因為蘇付氏在背後挑撥?

  肯定是覺得朱家對她不好,所以心裡起了怨懟的心思。

  這就跟一條狗是一樣的,你一直虐待它不給它食物,它便會沖著你吠,想要咬你,可是一旦你改變主意朝她招招手,只要拋出一點兒誘餌,它就又會屁顛屁顛的沖你搖尾巴跑回來的。

  朱元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只要朱正松出現,什麼死了的娘,那畢竟是已經死了的,她難道還會因為一個已經死了的娘對她的爹怎麼樣嗎?

  朱三太太覺得乾渴的喉嚨總算是舒服了些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她差一點兒就跑去跟朱元說當年的事了。

  真是萬幸沒有說出口。

  一旦說出口了,她豈不是極為划不來?

  朱老太太不滿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實在是驚喜得了不得,才微微的鬆開眉頭緩了語氣:「如今已經到城外了,說是因為盛氏身體不舒服要休整一天,今天送到的消息,昨天寫的信,應當也就是今天傍晚便能進城了,你快去準備準備,看看之前備好的東西有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可別出了什麼岔子。」

  是啊,盛氏對這些細節上的東西可是十分講究的,這種大小姐最難伺候。

  朱三太太急忙站了起來,顧不得什麼就點頭應承:「老太太您放心,媳婦兒知道了,大哥大嫂的房間和人手都已經準備好了,媳婦兒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當的,一定不會叫人挑出錯處來。」

  她不得不殷勤,只有朱正松能整治的了朱元了,何況她向來都是對盛氏的指示言聽計從的,雖然之前迫於壓力有想過出賣她,可是那畢竟不是有壓力的時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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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9:38 AM

本帖最後由 紀伯崙 於 2020-7-15 09:46 AM 編輯


第72章·繼母

  朱正松回來的以後果然已經傍晚時分,朱家四處燈火通明,奴僕訓練有素,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朱正松攜著盛氏盛裝而入,見了來迎接的朱三太太等人,便寸步不停的就往裡頭去拜見朱老太太。

  因為朱正松是在京中做官的,又娶了高門貴女,前途一片光明,朱家族中耆老們也都來了,此時正聚在花廳中等著,至於他們的夫人們,也都在老太太房裡陪著說笑。

  這麼多人眾星捧月,朱老太太的心情也不可避免的好起來了。

  雖然有朱元那個小賤人的事陰影在前,可是那又算什麼呢?

  朱家這等世家大族,世代書香,怎麼會因為一個不足輕重的小女子就壞了前路?一切都會好起來,朱元自以為是,可是她自己也不過就是一個小石子,扔進朱家這個水塘裡,半點風波都不會再起的。

  朱家各房的老太太太太們擁著朱老太太,有剛從外頭進來的,就正好說起盛氏來:「嘖嘖嘖,那等風姿品貌,可不是等閒人家能養的出來的」

  其餘的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應和:「可不是麼,老姐姐不要嫌我勢利,要我看,這個新的大兒媳婦,可比前頭那個要叫人喜歡的多,待人接物又好,又平易近人,數不清的好處……」

  當下有人嗤笑了一聲,提起付氏一臉不屑:「可不是,前頭那個是個喪門星,生出來的你瞧瞧,能是什麼好東西?買豬看圈,付氏生出來的著實上不得檯面。」

  付氏當然不可能如此一無是處,人心也都是肉長,可是有時候對比起唾手可得的利益來,那點子情分就什麼都不是了。

  人的心總是這樣涼薄的。

  朱元這個傻子,就是不懂這個道理。

  朱老太太臉上笑意不減,若無其事的咳嗽了一聲。

  眾人便都驚醒了-----付氏的事是朱家不願意提的,她們雖然要捧盛氏貶付氏,卻也不能損害朱家的面子。

  眾人收了口轉而說起盛氏的好處來,等到朱正松和盛氏聯袂而來,頓時都是一滯。

  說起來,先頭的付氏是個頂頂美麗的姑娘,當初剛帶回家來,晃花了多少人的眼睛,都覺得那是該去做皇妃做貴人的,便宜了朱正松。

  可是眼前的這個盛氏,雖然細看上去五官不如先頭付氏漂亮,可就是這排場,立在當下就讓人睜不開眼。

  眾人呆了一呆,才猛然醒悟過來朱正松也在,晚輩的婦人全都避去隔壁間了,朱正松便帶著盛氏上來給諸位長輩行禮。

  朱老太太心裡的一口濁氣直到此刻才真是全都出來了,滿臉笑意的點頭,親自叫了盛氏起來,見盛氏噓寒問暖,眼裡的贊同幾乎要溢出來,又問她:「曦姐兒幾個沒跟著回來?」

  「孩子們都還小,加上先哥兒又病了。」盛氏歎了口氣:「長途跋涉的,便沒把孩子們帶來,這回來,正是想請您也回京城去住」

  頓時一直在邊上的親友們便都紛紛讚歎,說朱大老爺和盛氏極有孝心。

  朱老太太通體舒暢,笑了笑嗔怪搖頭:「你們這些孩子就是如此,故土難離啊,我們這把老骨頭了,還說什麼上京不上京的,有你們這片孝心,就比什麼都受用了。」

  滿堂光輝璀璨,盛氏額間的一點滿池嬌分心顫顫巍巍的,臉上含著一點笑意又問:「對了母親,元姐兒呢?」

  眾人都默了一默,滿室喧囂退去,都有些訝然。

  說起來盛氏填房後,還是頭一次回家裡來,可是沒有人覺得她會是喜歡朱元的。

  這麼多年朱元在朱家是個什麼樣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見她如此慈愛的問起朱元來,眾人心裡都有些稱奇。

  朱三太太笑容也微滯,看了朱老太太一眼。

  朱老太太笑意不減,歎了口氣搖頭:「別提這件事了,說起來也都是祖上不積德的緣故,才會出了這麼一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眾人更是驚訝。

  繼母黑心還能理解,祖母如此刻薄一個小輩,要麼是那個小輩實在不堪,不然還能有什麼緣故?

  一個長輩夫人忍不住蹙眉「早聽說她瘋瘋癲癲的,在家裡還傷人,所以被送去後山休養,是也不是?」

  她身邊的容長臉兒婦人也嘖了一聲「可不是,聽說請了大夫還把大夫咬傷了,神智又不清楚,也真是難為一家子人怎麼忍得了。」

  朱老太太面色微沉,並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

  朱家眾人便也都心知肚明,這個丫頭不僅是繼母不待見,朱家整個都把她排斥在外了,心裡也就都有了數。

  這是盛氏終於有時間回頭來料理這個前妻留下來的麻煩來了。

  說起來也真是怪可憐的,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糊裡糊塗在這世上活了十幾年,眼看著連糊裡糊塗的活也不行了。

  有些年輕的小輩媳婦兒們在心裡搖了搖頭,物傷其類起來。

  盛氏便急忙替老太太拍著胸口「老太太千萬別為了這事兒生氣,這回我們來,也帶了許多藥材,瞧瞧有沒有元姐兒用得上的,到時候若是能治得好,也就省了許多麻煩。」

  眾人反應過來紛紛附和,朱老太太卻沒有心思再說下去了的樣子,溫和的笑著讓朱三太太帶著眾位長輩出去用飯。

  朱三太太轉身要走,朱老太太又叫住她「等到外頭的客人也散了,讓大老爺立即來我這裡,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商量的肯定就是朱元的事了。

  朱三太太輕輕看了盛氏一眼,見盛氏鎮定坐在了老太太身邊,心裡便有了數,急忙應是轉身出去安排了。

  盛氏眼看著朱三太太出去,便輕聲問老太太「您的信裡寫的也不甚清楚,元姐兒她是怎麼了?怎麼會跟知府衙門的事扯上關係?」

  盛氏眼裡有遮掩不住的厭惡。

  付氏活著的時候就礙事,現在她死了,她的女兒還要繼續來當個擋路的石頭,真是死了也不叫人安心的掃把星,兩母女一樣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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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09:45 AM


第73章·渣爹

  朱正松是朱家人的驕傲,他身長玉立,在族中是人人誇讚的對象,不僅每年拿出來的修葺祠堂供養書齋的人最多,每逢朱家族人上京,他也都照顧周到,供給豐足,因此這回他回來,族中的長輩幾乎都來齊全了。

  人都聚齊了,沒來的那個就顯得格外顯眼。

  二老太爺忍不住便率先譏諷:「老二外放沒有在家,其他的弟弟們都來齊了,唯有老三竟連個臉兒也不露,什麼道理?!」

  朱三老爺勉強考了個舉人,便屢試不第,再也沒有中考過,因此一直留在家裡替家裡打理族中事物,他貪財的厲害,原本在族中便沒什麼口碑,如今被人抓住了痛腳,大家便都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朱正松臉上有難堪一閃而過,轉瞬之間卻又恢復如常,笑著搖了搖頭:「二叔誤會了,三弟他是身子不大舒服罷了。」

  好容易應付了長輩,朱正松有些疲倦,揉了揉眼睛往後頭去,終於得了空能跟母親和妻子單獨相處。

  盛氏正說到朱元,見了他來,急忙站了起來迎上去,笑著問他:「怎麼樣?跟叔伯們聊的如何?」

  真是恩愛的一對夫妻,朱老太太面帶微笑,滿臉慈愛的點了點頭。

  付氏那個蠢貨差得遠了。

  朱正松搖了搖頭:「一回來二叔便先問我三弟的事兒,險些讓我招架不住。」

  他說著,肅然了臉色,面色難看的皺眉:「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信裡你也沒寫清楚,只說三弟出了事,還跟……」

  朱大老爺一時想不起付氏女兒的名字了,不由有些尷尬立在當場,看了盛氏一眼。

  盛氏便有些無奈。

  這些年來,老家怎麼樣不說,反正在她們京城,是沒有朱元這個人的存在的。

  下人們根本就不知道老家還有一個姑娘,孩子們也都幾乎忘記還有一個姐姐。

  盛氏不必說了,又不是她自己的女兒,既然朱正松都不在乎,她自然更是樂的當朱元不存在,以至於回來之前,盛氏還問了身邊管事的嬤嬤,才記起來朱元的名字。

  她也跟朱正松說過了的,誰知道朱正松轉眼就忘了。

  朱老太太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她冷哼了一聲:「這個死丫頭,真是丟盡了我們家裡的臉,她要害死我們!」

  老太太難得如此動怒,朱正松急忙上前攙扶住她:「母親,您別氣壞了身子才是,到底什麼事?她不是被鎖在後山了嗎?怎的又能跑出去了,還鬧出了這麼多事?三弟的事,到底跟她有什麼關係?」

  朱老太太胸脯上下起伏的厲害,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哼了一聲:「你不知道,這個丫頭邪門的很,跟她那個死了的娘一樣,都是不乾不凈的。就在半月之前,後山的竹屋塌了,老三帶著人把她找了回來,事情便開始不對了」

  朱老太太把最近發生的事詳細的跟她們夫妻說了一遍,想起這些事,至今她還是難掩憤怒:「這個死丫頭膽大妄為,孟知府就是倒在了她的手裡,她還知道當初你三弟強佔楊家田地的事兒,也不知道怎麼弄的,蘇同知對她言聽計從,竟然還把老三抓起來了,兩縱三媳婦兒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朱正松和盛氏對視一眼,都覺得天方夜譚。

  在此之前,她們雖然知道家裡出了事朱元出了事,但是她們都沒有覺得是什麼大事,更沒有放在心裡。

  畢竟一個一直鎖在家裡的小姑娘,撐死了能鬧出什麼麻煩來?

  可是沒料到朱三老爺進牢裡的事竟然跟她有關,這就值得叫人深思了。

  極愛沒請師傅,後山什麼也都沒有,看病抓藥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多少學徒學了十幾二十年,都不敢給人開方子抓藥,她竟然敢,還能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這裡頭要是沒有蹊蹺,怎麼可能?

  要是按照常理,她根本連字都不可能認得!頂多也就五歲的時候打下的那一點兒基礎!

  前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朱元變成這個樣子?!

  盛氏也覺得匪夷所思:「母親這麼說,真是讓兒媳糊塗了,又說她溫順,又說她厲害如果這麼說的話,那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王嬙要生產,所以故意等在那裡的?」

  盛氏在京城認識王嬙,兩人關係一直不大好。

  不過這麼說的話,也不合理,畢竟女人生產的事兒誰都料不準的,又不是其他的事,能夠算好時間。

  可是那朱元真的就只是碰巧就遇上了,並且把準備跟朱家結盟了的孟家給弄倒了?

  朱正松目光冷淡,極其厭惡的抿了抿唇:「這個賤人!一定是跟她那個娘差不多,母女倆都是一樣的災星!」

  提起付氏,朱老太太面色不自然的變了變。

  連盛氏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萬分避忌。

  是啊,當初付氏就是,誰要倒黴會發生什麼事,她似乎都可以提前預見似地,總會焦急不安。

  雖然這個秘密只有家裡最親近的三四個人知道,可是付氏不喜歡的人總是過一段時間就會遭災,這總不是什麼好事,朱正松總覺得會脊背發麻。

  後來付氏又說中了許多事,還曾經救過盛氏的性命。

  可是朱家的人越是看她越是不順眼,寧願要個普通人,也不想這樣的人天在家裡。

  付氏死的不是那麼光彩。

  朱老太太咳嗽了一聲打斷眾人的猜疑:「好了!別再提起那個人,就是眼前這個,實在是妖孽禍胎,得想個法子處置了,省的她鬧出更大的事端來。」

  她看著朱正松:「我知道你之前打的主意,覺得她的命格實在是稀奇,正好是老和尚算出來的堪配皇子的命格,不過現如今,這種禍胎送上去只會害死我們家裡,這個主意少不得打消了,再想別的人選就是。」

  朱正松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蹲在朱老太太身邊保證:「您放心,兒子心裡自有打算,這樣不孝的東西,活在這世上也是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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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崙 發表於 2020-7-15 10:20 AM


第74章·打算
  
  這個孩子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
  
  在和付氏關係尚可的時候,他也並不喜歡孩子,那時候年少氣盛,哪裡會知道如何跟孩子相處,加上剛出生的孩子只知道哭鬧,連哄逗也沒用,他就更懶得管。
  
  等到朱元好容易長的玉雪可愛的時候,他偏偏已經又跟盛氏陷入了情網,對付氏尚且厭惡都來不及,何況是付氏生下來,註定不詳的女兒。
  
  留她活著,已經是他對付氏仁至義盡。
  
  他原本還想勉強替她尋個好的前程,讓她進宮去,可是看她這樣,哪裡配得上人替她籌謀?
  
  盛氏見他臉色不好,就溫溫柔柔的在邊上歎口氣勸他:「算了,這些年我們也並不曾管教過她,她心裡怨恨我們也是難免。」
  
  「難免?!」朱正松冷笑出聲:「老子把她生下來,給她吃給她穿把她養到這麼大,竟然還養出仇恨來了?!」
  
  真是笑話,朱正松不耐煩再談這些事了,徑直說:「明天我便去蘇同知府上拜會,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敢攔著父親教導女兒的,別說只是同知,哪怕是禦史來了,也挑不出我什麼錯處!」
  
  天底下誰都沒有攔著老子管教女兒的,朱正松覺得頭痛,他原本想風風光光的帶著盛氏回來祭祖掃墓的,誰知道一回來就碰上這麼個爛攤子。
  
  何況朱元憑什麼有怨氣?她是個什麼東西?
  
  如果不是他一時惻隱,留了她一條命,她早就死了!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朱家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斷,朱正松難得回來,朱家許多長輩雖然用完了飯也沒有散的意思,都有話想同朱正松說。
  
  朱正松也不好在老太太這裡一直呆著,便安撫母親:「您老儘管放心,三弟的事兒也沒有那麼棘手,哪怕是真的抓住了......也有法子。」
  
  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這種朝廷上的事哪裡就是看黑白分明看誰對誰錯?
  
  當初福建大水,災民流離失所,卻有兩個縣的縣令非得催逼賦稅,以至於鬧得福建匪患橫生,逼反了兩座山頭。
  
  朝廷最後還是從廣東借調了兵馬過去平亂。
  
  獎賞了士兵,安撫了百姓,最後那兩個縣令呢?
  
  不過是調到別處繼續當官去罷了。
  
  朝中有人好辦事。
  
  朱老太太把朱元說的如此厲害邪門,可是朱正松一聽就知道朱元只是虛張聲勢,實則不足為患。
  
  只知道在背後耍這種手段找靠山有什麼用?
  
  誰的靠山能硬的過他?
  
  他的岳父可是盛大人,盛家不僅身居高位,還出了個貴妃,在京中風頭一時無兩,誰敢跟她們針鋒?
  
  蘇同知也正焦急不安的在花廳裡來回踱步,他聽說朱正松回來了,忍不住有些發慌。
  
  之前抓朱三老爺的時候,他倒是還能沉得住氣。
  
  可是現在事情畢竟涉及到了盛氏,這就不是小事了。
  
  還是問問清楚更安心些。
  
  見朱元進來,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先跟朱元說了一下剿匪的計劃,又讚歎朱元做事穩當,現在有楊藹然的話在,那些土匪逃的逃歸降的歸降,剩餘的已經不成氣候了。
  
  然後他話鋒一轉,提起了朱正松的事兒:「我收到消息,朱大老爺已經回了青州......」
  
  他看著朱元,咳嗽了一聲:「朱姑娘,我跟您說個實話,我再想幫您,恐怕也不可能一直攔著您在府裡不讓他見您,他畢竟是您父親。您也知道我們大周朝的律法,就算是他不對在先,可是您要是想告他,那還得先打上幾十棍子呢......」
  
  就算是大戶人家的庶子,想要出來自立門戶,也得脫上一層皮,大家宗族哪裡是那麼好擺佈對付的東西?
  
  別說是朱元一個女孩子了。
  
  蘇同知表示懷疑。
  
  朱元就笑了笑,很貼心的解答了蘇同知的疑惑:「蘇同知放心,我既然敢這樣做,就有把握一定不會牽連您。」
  
  蘇同知有些尷尬,不過還是炯炯有神的望著朱元,期待她說出什麼有用的承諾來。
  
  朱元也沒有再廢話。
  
  本來就是利益結盟,人家不可能為了一個兒子搭上整個蘇家的,這沒有什麼好說的,她笑了笑,緩緩從荷包裡拿出一個玉佩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帶著微笑問他:「蘇同知,之前王姑娘留下的印章,還有這塊玉佩,足夠您聽我的話,賭上一賭了嗎?」
  
  蘇同知睜大眼睛,吞了口口水,很快便大聲道:「夠!夠!夠!自然是夠了,朱姑娘但有吩咐,我一定沒有不從的......」
  
  乖乖,幸虧他聰明,臨門一腳的時候來逼了逼朱元,不然怎麼知道朱元的底牌是這樣厲害?!
  
  現在他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盛家再厲害,那挨得上他嗎?盛家吃肉他也沾不著什麼葷腥,可是跟著朱元卻不同了。
  
  朱元可是什麼都沒有的一個小姑娘,他在這個時候幫了她的大忙,又沾親帶故的,以後能享的福可就多了。
  
  他當機立斷的問朱元:「那現在怎麼辦?朱正松回來了,恐怕很快就要來將您帶走。」
  
  天理倫常,沒有阻止人家父親管教女兒的,到時候她們就處於不利的境地了,還是該早做決斷才行。
  
  朱元笑了笑,從始至終都算得上安靜,聽見朱正松的名字也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她將東西收起來,緩緩抬抬眼皮看了蘇同知一眼,說:「既然犯人都已經認罪,也指認了幕後黑手,那自然是該去把罪魁禍首抓來審問了。」
  
  朱家那些人這個時候肯定對朱正松趨之若鶩,正聚在一起替朱正松接風洗塵。
  
  朱正松一定還趾高氣揚的想著該如何處置她這個不孝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就要讓朱家所有的人看一看,朱正松和盛氏是怎麼光鮮亮麗的回來,狼狽不堪的陷入牢獄之災!
  
  蘇同知覺得背後一涼,見朱元說的斬釘截鐵,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微愣之後便立即反應了過來,笑瞇瞇的答應了,沒有絲毫耽誤的便領著人連夜去了知府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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